左甲惊恐未罢,又是神色哀求,继而脸色死灰,嘴角溢出一缕绝望的血迹。
无咎依然是铁石心肠,冷冷说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他最容不得欺压凡人的修士,左甲遇到他也算是活该倒霉。
随其大袖横卷,左甲凌空飞下小山,被几个惠家的修士伸手接住,随即又被扔在角落里而再不理会。一个外族的凡人,在惠家没有立足之地。
“大胆!”
又是一声怒叱响起,剑光闪烁。
惠明子忍无可忍,终于动手了。
今晚原本要赶往南山堡的胡家庄,为死去的惠家小辈报仇。谁料对方早已在途中等候,随后又直接闯上门来,并肆意惩治惠家的修士。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是数百年罕见的奇耻大辱啊!
一道凌厉的剑光划过夜空,直奔山顶上的白衣人影扑去。
无咎废了左甲的修为之后,拍着巴掌踱着步子,像是在观赏着夜景,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而凶猛的威势霍然而降,十余丈方圆的山顶顿然笼罩在森然的杀气之下。他稍稍站定,不躲不避,手中却是多出一道黑色的剑光,猛然举起来狠狠劈去。
“轰!”
一声轰鸣炸响,便像是一记惊雷落在小山顶上。
夜色之中,对撞的法力光芒霍然闪现,随即伴着法力的反噬,竟化作层层涟漪,扭曲着,震荡着,再又化作狂飙呼啸而去。
此时的无咎身形站立没动,一手背后,一手挥臂斜指,丈余的黑色剑芒吞吐不定。
惠明子却是连退几步,直至两三丈外,这才站稳身形,犹自难以置信:“你是人仙的高手?绝无可能……”
他修行了数百年,这才踏入人仙的境界,放眼神洲九国,也是傲人的存在。谁料今晚遇到的年轻人,与他相比毫不逊色。即使传说中的那人,也没有如此高强的修为!
便于此际,有人传音提示:“师祖,不妨借助谷家的手段……”
惠明子猛然惊醒,厉声喝道:“强敌入侵,上下回避,惠家存亡,在此一战!”
他终于明白过来,今晚莫说报仇,分明就是惹祸上门,而此时后悔也是晚了,只能借助两位来自何服的道友之力,或许可以扭转颓势!
而惠家的庄园内,已是一片混乱。男女老幼争相逃下山去,浑如浩劫降临的场面。
“祸人祸己,你惠家也有今日!”
无咎站在山顶之上,很是感慨万分,却又眼光斜睨,清冷出声:“诸位,还不一起放马过来!”
“哼,休要猖狂!”
第三百一十七章 皆由心起
………………
一轮明月,皎洁当空。
惠家的庄园,却仿若阴霾笼罩。尤其是小山顶上,五位高手分守四方。随着一声叱呵,霎时剑光闪烁而杀气呼啸。
无咎身陷重围,毫无畏惧。不仅如此,还分外的嚣张。转眼之间,五道剑光急袭而至。他咧嘴一乐,脚尖点地,凌空蹿起,双手持剑,丈余长的黑色剑芒忽而暴涨至五六丈之巨,随其双臂轮转而横扫出去。
与之瞬间,夜空中便好像闪过一道黑色的闪电。随即“砰、砰”闷响,五道剑光顿然崩溃。而魔剑的余威犹在,阵阵旋风怒卷浩荡。
惠能与慧元,双双口吐鲜血倒飞出去,直至二、三十丈外栽落下去,竟是将房舍的屋脊给砸出两个窟窿。稀里哗啦,很是惨不忍睹。
惠明子后退了七八丈,这才踏着剑光站稳身形,却脸色惨变,连连气喘。所祭出的飞剑,威势不再,斜斜盘旋,摇摇欲坠。
谷山与竺青,同样未能幸免,凌空倒飞出去,而各自的身上却闪过一层诡异的光芒,旋即摇摇晃晃落在十余丈外。两人虽也情形不堪,而看起来并无大碍。
不过是喘息之间,五位高手尽数败退。
无咎人在半空,身形盘旋,缓缓而落,犹自衣摆飘飘挥洒自如。他手中的剑光已经消失无踪,双脚着地的刹那,大袖一甩抄在身后,转而昂起头来神态睥睨。
“你的修为,比起老夫还要强上一筹,这……”
惠明子依然不敢相信,却早已失去了镇定。他喘了口粗气,又道:“无道友,你若真是那位传说中的奇人,我惠家招惹不起。此前或有误会,你我的恩怨不妨作罢……”
“我是谁呀?”
无咎面带嘲讽反问一句,揶揄又道:“我不过是一个路人,被你逼得自戕不成,只好前来惠家禁足百年,如今却要赶我离去,敢问是何道理?哼哼,我还不走了!”
他踱了两步,竟是在山顶凉台的石凳上安然而坐,还扯起衣摆“啪”的抖动,接着架起一只脚晃悠着。他摆出的架势不言而喻,今日成心与惠家过不去。而他并非无理取闹,反倒是早已憋了一肚子火。
试想,分明一个修士欺负凡俗的书生,也就是左甲那个家伙,欺负迂腐透顶的吴月生。如此倒也罢了,却又欺负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致使胡双成腹中的胎儿夭折,简直就是寻常人家的灭顶之灾啊!
胡玉成的两位好友,也不是东西,打不过人家也就是了,你烧人家的宅院干什么?
有句俗话很有道理,择友如择妻。胡家的灾难,多半由董、肖二人引起。本想教训那两个家伙,却又不忍胡玉成的苦衷。
而胡家纵有不是,并未伤及人命。左甲却是变本加厉,蓄意报复。
尤其是惠家的惠通,身为筑基修士,不仅放火烧庄,还杀了胡家的男女老幼十几口。而惠家不思悔改,竟要抄家灭门。最后还出动了人仙修为的老家主,并召集帮手。如此蛮狠霸道之举,着实令人发指!
若非本人恰好出现在胡家庄,胡家的老少数十口焉有命在?而既然赶上了,若不教训、教训惠家,伸张一回正义,又怎能对得起仙门鬼见愁的名头?
惠明子已拱起双手,还想多说两句软话。而某人的不理不睬,使他颇为尴尬。尤其是山下的庄园里还站着惠家的老少,更是让他又羞又怒,忍不住提高嗓门:“无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惠某已然既往不咎,你还要怎样?”
“呵呵,惠家主的宽厚为怀,既往不咎,殊为难得呀!”
无咎晃悠着脚尖,冷笑道:“而你惠家杀了胡家的男女老幼十几口,又该怎样?胡玉成不敢报仇,本人却不容天道蒙昧!”
“你……你还敢杀我惠家的族人不成?”
惠明子脸色一僵,羞怒道:“而倘若传说无误,你先后得罪了古剑山、岳华山、黄元山,已成仙门公敌,只要我放出风声,你自身难保……”
无咎却是吃软不吃硬:“哼,那你不妨试试!”
此时,两道人影踏着剑光歪歪斜斜升到半空。那是惠能与慧元,伤势不轻。而惠家遭遇大难,他二人不得不咬牙硬撑。
惠明子窘迫无奈,惶然四顾。当他见到山下的族人已远远躲开,他冲着十余丈外的谷山与竺青微微点头,忽而变得暴怒起来,伸手抓起身旁盘旋的剑光吼道:“你敢欺我惠家,老夫便与你拼命——”
吼声未落,又是一口精血喷出,随即剑光出手,在夜空之中稍稍蓄势,霎时化作四、五丈的一道剑芒轰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