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第215节

破阵营的兄弟们归家在即,终于露出久违的笑脸,一个个裸露着身子,在水中尽情洗刷着。不管怎样,总算是活了下来。

祁散人坐在一旁,拈着长须,双目微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宝锋狠狠揉搓了几下身子,“哗啦”出水,一瘸一拐上了岸,古铜色的肌肤上尽是新旧的伤痕。他走到一堆崭新的衣物前,拣出一身合体的穿戴妥当,回头招呼道:“天寒水凉,莫要冻着,此处有都城送来的军服甲胄,兄弟们人人有份!”

有人不以为然,啐道:“娘的,新服新甲虽也光鲜,却叫人问心有愧啊!”

有人愤愤道:“那二十多万战死的兄弟却无人惦记,难不成都被大风吹跑了……”

有人不解道:“你我明明大败而归,为何谎称凯旋?”

有人哼道:“姬魃殿下全军覆没,大势已去。而少典殿下好歹留下三万精锐,如今风头正盛,眼看着王位到手,当然要大肆庆贺一番。名利之争,不外如此,只是苦了平民百姓……”

有人叹道:“你我回家之后,又该如何面对父老乡亲?此番不求功勋,但愿死者有抚恤,妻儿有活路……”

宝锋见兄弟们牢骚满腹,且越说越丧气,忍不住出声叱道:“都他娘的给我闭嘴!凡事有公子呢,定然会给死去的兄弟们一个说法!”

众人纷纷看向岸边那道静坐的身影,随即老老实实闭上嘴巴,不仅如此,一个个的眼光中还带着敬畏的神情。

破阵营还能幸存百十来号兄弟,全赖于公孙公子的智勇双全,而若非他死守虎尾峡而力挽狂澜,只怕有熊的三十万大军都要葬身边关。跟随如此一个将军,兄弟们敬佩之余心服口服。

众人洗涮完毕,换了袍服盔甲,顿时焕然一新,颓丧之气也一扫而空。

有披甲侍卫骑马奔来,出声大喝:“少典殿下请公孙将军前去王帐赴宴庆功——”话音才落,那人调转马头挥鞭而去。

宝锋带着兄弟们举手道贺,一个个与有荣焉。

无咎依旧是默默坐着,不慌不忙束好乱。当他拿起身旁的玉冠才要戴上,不禁举在眼前稍稍打量,随即又顺手丢下,换了一根玉簪插入髻。

祁散人则是适时睁开双眼,并拍打着屁股站起来,催促道:“难得赴宴一回,切莫耽误时辰……”

无咎施施然起身,还是不出声,冲着宝锋等人摆了摆手,转身离开溪水岸边。其一身青色丝袍,挺拔飘逸,俨然又成了当年的那个教书先生,只是他稳健的步履以及淡漠忧郁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深沉而又莫名的气度。

岸边的不远处,百余匹战马、驽马聚在一起啃食着地上的嫩草。山谷四方散落着成群的大小营帐,还有一面面旌旗在风中招展。

此刻天光明媚,恰是正午时分。

无咎走到一匹挂着黑剑的战马前,翻身骑了上去,不待祁散人跟来,两脚一夹马腹往前行去。

“赴宴的好事儿,怎能抛下本道呢——”

祁散人骑马跟了上来,出声埋怨之际,已然并辔而行,接着问道:“你这半个月来始终郁郁寡欢,便是有人说话也不理睬,是否修炼《九星诀》啊,又进境如何?”依然无人理会,他忍不住斜眼打量:“小子,少给我装聋作哑!”

无咎神色淡远,轻声回道:“我心口痛,不想说话!”

祁散人微愕:“哦……莫非你心脉内的魔煞尚在?以凡人之躯,强行收纳两把神剑,难免后患无穷,待本道帮你慢慢调理!”

无咎道:“我并非腠理之疾,只怕丹药难以根除。”

祁散人有些糊涂,诧然道:“你小子何时变得如此高深莫测,且给我讲清楚!”

无咎不再言语,眼光中似乎透着一丝哀伤与无奈。

十余里外,一排高大的营帐出现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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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华起云烟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来抢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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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十余里远外,一片向阳的山坡上,坐落着几座高大的营帐,有大纛王旗飘扬。?.?`

此处,便是王帐的所在地。

无咎与祁散人赶到了近处,被侍卫拦住去路,接着报上名讳来历,交出马匹兵器,再穿过戒备森严的栅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了大帐。

高大而宽敞的帐篷内烛火通明,亮如白昼。地上铺着兽皮,落脚柔软舒适。成排的案几之上,则是摆满了精致的器皿与香气四溢的美食,并有锦衣华服的权贵或是修士围坐一旁,各自容光焕而面带笑容。大帐的尽头横摆一排长案,居中坐着姬少典与四五位王族中的长辈。

“呵呵!这便是本王提到的公孙无咎将军,他奉命以八百壮士坚守虎尾峡,为我顺利撤出始南谷,立下了汗马功劳!”

无咎与祁散人才将走进大帐,姬少典便出声招呼:“无咎兄长,还请这边就坐!”

在场的众人纷纷起身相迎,恭维声不断。或是将军威名,如雷贯耳;或是年少勇武,冠绝三军;或是有熊名将,威震九国,等等不一而足。

祁散人躲到一旁,寻了席尾的空位坐下,接着双手齐下,趁机吃喝起来。

无咎走到帐中,躬身行礼,又举手致意,不由得眼光一闪。

在酒席上位的左手方,低头坐着一人,身着锦袍,留着黑须,带着金冠,好像是对于四周的喧闹无动于衷,只管攥着一只玉杯默默失神。

无咎神色微凝,直奔那人走去,而没去几步,一左一右站起两位修士并神情戒备。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正是姬魃,却与往日的骄横有所不同。此时的他依旧是坐在原处,满脸的阴霾,两眼透着阴寒,浑如死人般的模样。

无咎脚下一顿,眉梢一挑。?.?`

自从返回都城的那个夜晚之后,这还是次与姬魃正面相对。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如此时。

而挡住去路的两位修士,依然还是紫全与紫真。

姬少典离席走来,兀自满面的春风:“兄长立下如此大功,本王定要重重赏你。来人——”

两个侍卫走到近前,一个端着摆满金锭的托盘,一个抱着一套金色的盔甲。

“这百两赤金与鎏金甲,乃本王些许心意,待回到都城之后,再另行赏赐!”

姬少典分说之后,摆手示意:“且给公孙将军穿戴整齐,以便让诸位目睹我有熊名将之神采,呵呵!”

侍卫依着吩咐,前后左右忙碌。

无咎站着没动,任凭金甲上身,而眼光却一直在盯着几丈外的姬魃。对方阴沉如旧,嘴角露出一抹揶揄的冷笑。当侍卫要为他戴上金盔,被他伸手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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