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第162节

与此同时,远近行人驻足观望,指指点点,又唯恐惹上麻烦而匆匆离去。

无咎伸手拍了拍枣红马,抬脚走了过去。

余下的三位汉子跟在左右,你一言我一语:“公子还是破财消灾吧,此处乃是都城,若有意外,后悔晚矣……”

无咎走到那躺在地上的汉子身前,淡淡说道:“跟着我连过几道街口,又暗中扯我坐骑的马尾,即使被踢伤在地,也是咎由自取!”

地上的汉子微微错愕,随即捂着胸口一阵“啊啊”惨叫,接着又打了个滚,竟一把抱住无咎的双腿:“富家公子纵马踢人,出人命啦……”

左右的三个汉子也不肯闲着,一个个帮声:“哎呀,这要是被抓紧都城衙门,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无咎任凭自己的双腿被晃悠着,兀自站立不动:“想要多少银子?”

地上的汉子急忙伸出一只巴掌:“五百两……”

无咎剑眉一挑,冷冷道:“五百两太少了,我给你五锭金子!”他话音未落,手上抓出五锭金子,竟是带着隐隐的呼啸声,一一往下掷去。顿然间骨骼断裂,血光迸溅。

地上汉子惊喜过望,才要张开怀抱,谁料双腿双脚竟被落下的金锭直接砸出了四个血窟窿,俨然已是四肢全废。他惊骇片刻,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左右的三个汉子目瞪口呆,随即各自面露凶相。

无咎的手中还剩下一锭金子,不以为然道:“谁还要金子……”

恰于此时,几道人影从街口冒了出来。其中一人步履稳健,厉声喝道:“都城重地,谁敢撒野!”

第一卷 风华起云烟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是谁呀

…………

那是五位披甲持械的兵士。

为首之人三十多岁,个头壮实,留着短须,面带刀痕,神情凶狠。随他一声断喝,几位手下“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钢刀围了过来。

地上的汉子依然是满身血迹,惨嚎不已。余下的三个汉子则是后退几步,躬身拜见,随即又讨好般地唤了声“宝爷”,接着恶人先告状,口称有人当街行凶,须严惩不贷等等。

无咎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宝爷看着地上的惨状,脸色阴沉,当他的眼光落在无咎的身上,似乎微微一怔,随即不容置疑道:“这位公子,随我去城防营走一趟!”

几个汉子忙道:“我大哥咋办……”

宝爷冲着地上的汉子便狠狠踢出一脚,又是一阵惨叫。他面带杀气,骂道:“四锭金子,足以买的下你四人的狗命,滚——”

三个汉子不敢忤逆,连连点头哈腰。

宝爷抬脚走向无咎,擦肩而过的瞬间,嘴巴冷冷吐出两字:“跟我走——”

无咎还是不言不语,随后跟了过去。

宝爷带着手下,押着一人一马继续往前。拐进下一个街道,店铺、行人愈发稀少。他行到此处,慢慢停下,摆手道:“你四人回营……”待四位兵士转身走远,他忽然转过身来,竟是双手抱拳,冲着无咎深施一礼:“公子——”

无咎站在马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抚摸着马鬃,依然是沉默无声。

宝爷躬身片刻,缓缓直起身来,曾经的凶狠威严已是荡然无存,竟是满脸的愧疚,沉声道:“公子府上遭难,在下人微言轻,纵然有心相助,却无力回天。将军身陨之后,麾下的破阵营尽遭遣散,而我等为了养活家小,只得充当巡街的勾当,唉……”他叹息一声,又道:“公子活着便好,但有差遣,刀山火海,肝脑涂地!”

其话音未落,竟是当街单膝跪下。

无咎身子一颤,咬了咬牙,转身搀扶:“宝锋大哥,我并未责怪!”

他早已认出这位宝爷,却直到此时才唤出对方的名讳。

宝爷,本名宝锋。他抓着无咎的手臂,缓缓起身,两眼中泛起血丝,带有刀疤的脸色更显狰狞,却说不出话来,重重低下头去。

无咎转而看向远处的街景,轻声又道:“我想回家看看……”

宝锋松开手,抬起了头。他看向无咎的一身白衣,与旁边的骏马:“自从都城出了变故之后,已无人顾及那桩往事。公子此番回转,应该没有大碍。只是将军荒废至今……”

“变故?”

无咎沉吟了一句,自语道:“荒废了,也还是家啊!”他抬脚就走,头也不回道:“宝锋大哥,有空来府上坐坐!”

宝锋已然恢复常态,且神情中多了几分莫名的轻松:“公子……”

无咎脚下不停,脑袋一昂:“哦……?”

宝锋大声道:“那个无法无天的公孙公子,又回来了!”

无咎抬手抛出一块金锭,带着身后的枣红马扬长而去。

……

在都城的西北方,有几座单独的院落。

此处曾为富家权贵聚集之地,因远离闹市而颇为僻静。只是其中一座院落很是破败不堪,且四周少见人迹。

黄昏时分,一人一马从远处而来。

老树歪斜,野草丛生,落叶满地,满眼尽是荒凉。院门上方,门匾斜挂,残存的公孙两字,罩着厚厚的灰尘。

公孙府,便是离开五年的家。

不错,本人原名公孙无咎。为了避开追杀,不得不隐去姓氏而只留下名讳。

无咎将马儿拴在门前的石桩上,踏着石阶走到了门前。

一阵冷风吹来,落叶盘旋不止。

院门紧闭,门环上拴着锈迹斑驳的铁链。而院门两侧,各有一间门房,其中铺着干草,摆着锅灶等物,却是不见人影。

无咎打量着门房,未作留意,而是低头看向脚边的落叶,恍惚间听到了风声的呜咽。他失神片刻,抬手挥出一道剑光。

“哗啦”一声铁链崩碎,院门“吱呀呀”缓缓打开。

无咎深深缓了口气,撩起衣摆,抬脚迈过门槛,他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

院落四周的院墙尚算完好,而院中的房舍却是倒塌了大半,且树木横斜,野草萋萋,根本不是想象中家园的模样。倒像是一所鬼宅,幽暗森森且又寒意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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