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第1014节

“咦,乐岛主,你怎来了?”

被关在笼中的年轻男子,正是无咎。他见到乐岛主颇感意外,随即收起酒壶,慢慢站起身来,难以置信道:“不会将你也关在这地牢之中吧,那老儿不讲道理啊……”

“嘘——”

乐岛主刚刚凑近,又忙后退而回头张望,并伸手挡在嘴前,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你已身陷牢笼,岂敢妄议前辈?”

无咎撇着嘴角,不以为然的样子。

乐岛主低声提醒一句,缓了口气,稍加斟酌,这才接着分说:“我已替你求情,梁丘前辈答应不伤你性命,也不废你修为,仅是禁足禁锢,一旦你悔过自新,便允你投效玄明山庄,无异于一桩机缘呢!”

“投效玄明山庄?”

“成为看门弟子,每日坐收灵石,岂不便宜……”

“莫非是说,我不得返回夏花岛?”

“夏花岛乃穷乡僻壤,你回去作甚?何况你留在玄明山庄,晨甲也必然有所顾忌。不妨实话告诉你,梁丘前辈师徒三人,皆欣赏你的武勇彪悍,你前程远大……”

“哦,岛主此番前来?”

“我放心不下,临行前特来探望。你好歹也算是我夏花岛的子弟,日后走动,有个奔处……”

“嘿……”

两人站在笼子内外,当间隔着一排手臂粗细的玄金柱子。

无咎获悉了乐岛主的来意,笑了笑,抬手挠着下巴,一时低头不语。

乐岛主似乎有些尴尬,安慰道:“此间虽也阴寒,胜在临近灵脉而便于修炼。且忍耐个数年,必有出头之日。但有空暇,我再来看你。告辞了……”

“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晨甲胆敢侵犯,必将咎由自取。为何今日所见,梁丘子师徒反倒偏袒晨甲呢?”

“唉,我今日才知,晨甲不仅暗中送了五色石讨好梁丘前辈,还分别送了覃元与甘水子诸多丹药与罕有的宝物……”

“原来如此!”

“保重!”

“且慢——”

“何事……?”

乐岛主窘迫难耐,急于离去,而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

“将凝月儿收入门下,给那小丫头一个庇护!不管以后我能否返回夏花岛,都不许有人欺负她!”

“哦……我答应你!”

“多谢!”

乐岛主拱了拱手,脚步匆匆。片刻之后,来到洞外。回头看向那峰下的地牢,转而远望。明媚的天光,依然如旧。他悠悠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此时,地牢之中,一道孤单的身影,犹自默默站立。

许久之后,他后退两步坐在地上,抓起酒壶便要继续独酌。而当眼光看那手臂粗细的柱子,以及坚不可摧的牢笼,他又放下酒壶,嘴角泛起一抹无声的苦笑。

原本借口帮着乐岛主,当个人证,讨回公道,谁料却将自己送入牢笼。

无咎不由得闭上双眼,慢慢回想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晨甲出现在玄明山庄,便是不祥之兆。而当梁丘子突然施展地仙的威势来试探自己,祸事终于降临。那个老头并非如乐岛主所说,为人和气,而是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他竟然要将自己留在玄明山庄,以化解青湖岛与夏花岛的纷争。

真是岂有此理,绝不任人摆布。

跑!

跑不掉啊!

玄明山庄,看似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影。而但有风吹草动,即刻窜出来数十个御剑的高手。其中竟然还有三、四个人仙,强大的阵势出乎所料。而想想也是,玄明岛坐镇一方,依附在门下的修仙者众多,若再加上地仙修为的梁丘子,只怕比起贺洲的元天门也不相上下。

而如此倒也罢了,关键在于,偌大的庄园尽为阵法笼罩。阵法开启刹那,鸟儿也飞不出去。

当时自己刚刚蹿起,尚未施展遁法,又急忙返回原地,只道是接受惩处。

没法子!

人力有时穷,倒霉认栽了!

何况也没到拼命的时刻,且忍耐一二又能如何呢!

所幸梁丘子身为岛主,为了维护他的颜面,也没有继续发难,而是让众人看押,将自己囚禁于玄明峰下。倘若三、五年后,能够悔过自新,再行酌情处置,等等。

如此这般,地牢中便多了一个可怜人!

据说五间囚笼呢,分别囚禁犯错的修仙子弟。而其中又以玄金打造的囚笼最为坚固,待遇之优厚可见一斑。

不过,自己虽非君子,亦非奸恶之辈,仅仅是走了一趟玄明岛,怎会就突然成了囚徒呢?

是不是很蹊跷?

当然蹊跷!

乐陶自以为得到了梁丘子的承诺,试图与晨甲一较高下。谁料晨甲如法效仿,奉上了更为珍贵的五色石与众多宝物。而梁丘子师徒贪财好利,自然要偏袒于晨甲,却又不愿海岛生乱,便有了一个最为稳妥的对策。那就是以正义之名,将杀人的小子囚禁起来。

果然,双方皆大欢喜。

梁丘子师徒得了好处,能够继续道貌岸然;晨甲假手报了弟子之仇,也借机获得玄明山庄的赏识。

乐陶呢,他吃亏了吗?

他不仅除掉了晨甲的四位弟子,免去了夏花岛的后患,还将祸事撇得一干二净,并将危及他岛主之位的年轻人,亲手送到了囚笼之中。纵然如此,他又在暗示那个年轻人,从此潜伏在玄明山庄而只为他所用……

或许那位乐岛主,才是最大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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