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每一次冲锋普鲁士人投入的全都是生力军！
而自己这边呢？全都是血战一夜的疲惫不堪的半残士兵！
伤兵堆满了后方的野战医院，哀嚎声十里之外都能听清楚，更可怕的是法军的物资补给已经快要见底了，按照现在这种战斗规模，再打五六个小时法军就连子弹都供应不上了！
“上帝啊！您抛弃法兰西了吗？这是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情绪崩溃的新兵双手抱头跪在炮弹坑里嚎啕大哭。
“都打了十二个小时了，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们实在是拼不动了……”此刻就连老兵也撑不住了，有的甚至累的大口吐血。
“敌人……敌人每次进攻的军旗都不一样，他们这是拿咱们当磨刀石用啊！”外籍军团的士兵手里的狗头刀都折断了，肋骨上一个婴儿口一样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
“重机枪呢？炮兵呢？怎么什么重火力都没有了？这仗还怎么打？这让我们还怎么打！”愤怒的军官撑着残破的军旗，看着半残的连队悲愤的就要找麦克马洪去说理。
可是麦克马洪能怎么办？重机枪早就在一晚上的混战中被普军的炮兵敲掉了，有限的火炮也打光了弹药，他还能怎么办？
站在高耸的木制瞭望塔楼上，麦克马洪的手抖如筛糠，视野内铺天盖地的普鲁士军团彻底震撼了他。
“传我的命令……”麦克马洪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传我的命令……撤退吧，不能再这么消耗下去了，撤退吧……”
说完这句话，老将军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十二个小时的孚日山脉战役终于在法国人的全线崩溃中宣告了结束，麦克马洪四万大军到最后减员一万五千多人，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这次撤退是麦克马洪一声的最大污点，因为他丢掉了全部的辎重甚至丢掉了所有的伤兵！
普鲁士人冲上山脉制高点后，在法军的后方发现了成片的野战医院帐篷，这里面到处都是伤兵，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浓重的消毒水和血液的味道掺杂在一起呛得人无法呼吸，那些先锋的普军一脸茫然的端着步枪不知所措。
军医和护工们手拉手站在野战医院的外围，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人墙！
“我们是红十字会的成员，我们都是教会的成员，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不能伤害这些伤兵！”
“他们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他们已经没有了武器！看在上帝的份上请放过他们！”
普鲁士军人纪律严明，在没有长官的命令下达之前，他们瞄准这些伤兵的枪口是不会放下的。
就在这时候，卡尔亲王的战马踩着血迹斑斑的山路，出现在了第一线！
2706 征服者的怜悯！
以征服者的姿态踏上敌国的土地，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卡尔亲王俯瞰着脚下蚂蚁一样卑微的苍生，心中如同涌起了波涛。
想当年拿破仑称霸欧洲的时候，当他带兵碾碎耶拿普军的希望之时……他的心情是不是也如此之爽快？
看看这些红十字会的医生和护工吧，看看那些卑微、哀嚎的法兰西士兵吧！他们的狂妄、骄傲都到哪里去了？
“真没有想到啊，骄傲的世界第二军事强国……目空一切的法兰西居然沦落到要靠伤兵来抵挡追兵了！”
“你们的血战换来的是什么？到最后不过就是抛弃！麦克马洪抛弃了你们，法皇也抛弃了你们！”
“而最重要的是！时代……是时代抛弃了你们！”
卡尔亲王的话无比刺耳，这些法军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耳赤，可是形势比人强战败了就是战败了，所有伤兵都低下了头，有些重伤员甚至气愤的昏厥了过去。
野战医院的院长走了过来向卡尔亲王鞠躬致敬“尊敬的长官，他们在战场上是您的敌人，他们的生命由帝王将相来左右……”
“但是此刻，他们只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可怜人，他们此刻的生命应该由上帝来左右……”
“请您怜悯他们，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卡尔亲王看着这些身上绣着红十字标志的人们，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下，普鲁士也是加入了红十字会组织的成员国之一，他当然要遵守公约。
“上帝保佑你，仁慈的先生，我当然可以承诺不伤害他们，我也可以给你们提供必要的食品和药品！但是我又两个条件……”
“第一，你们要仔细搜查这些士兵，上缴全部的武器，连一把匕首都不可以留……”
“第二，你们要对他们登记造册，并上缴我方……”
“第三，凡是可以行动的士兵，都要送到巴登地区的战俘营里，我要保证他们不会翻身再来向我的军队开枪……”
“就这三点条件，答应我就可以提供食品和医药品，不答应……你们就自生自灭去吧！”
院长看着身后数千的伤兵，他根本就没有选择“如您所愿，殿下！”
“很好，分出必要的食物和药品，检查野战医院，登记造册上缴武器！”
“剩下的部队凡是战损在两成以上的部队，全部宿营休息……所有没参战的生力军，给我黏着法国人的屁股追，一直追到梅斯去！”
……
斯比西林高地的维桑堡内，肖乐天还有卑斯麦加上老毛奇，三人已经整整一夜没有合眼了，卡尔亲王到现在也没有发来电报，三人焦虑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苦咖啡、浓茶一杯杯的往肚子里面灌，地图上各色的箭头都已经瞄准了梅斯，现在就差卡尔亲王这一路了。
只要突破孚日山脉，梅斯就会在普军的重重合围中瑟瑟发抖，总共32万大军、物资补给充足、士气高涨，进攻小小的梅斯简直轻而易举。
卑斯麦嘴里喃喃的说道“法皇现在手里连25万人都没有，而且都是吓破胆的残军，还缺少武器弹药……他们必败的，必败的！”
老毛奇站起身来烦躁的解开了军服最上面的扣子“来人啊！让工兵去检查电报线路……看看是不是被法国人破坏了？”
“没准是被野兽或者炮弹破坏了，赶紧去查看！”
“报告长官，今夜我们顺着电报线已经放出去四个通信连还有三个工兵连的士兵了，他们正在检查啊！”
“该死的！你敢质疑我的命令？再派士兵去检查，快去！”
听着总参谋长的怒吼，属下脖子一缩赶紧跑了出去，肖乐天一看这气氛实在是太紧张了赶紧开导。
“放松，都放松！卡尔亲王有绝对优势的兵力，怎么可能失败呢？也许现在战斗已经到了收官的那一刻也说不定啊……”
“要不这样……让我的士兵去检查一下电报线怎么样？”
“别！别别别……”卑斯麦和老毛奇异口同声的说道，而且把手摆动的跟拨浪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