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隐龙 第1345节

庆三爷看不懂眼下这个天下了,他更看不懂自己兄弟肖乐天的变化,在华族法典没有发布之前,三爷多少还能冒到点肖乐天的套路,大不了就是琉球封王然后扶桑、南洋抢点地盘,肖乐天称王呗,吞掉大清他还没那么大的胃口。

其实那时候的庆三爷和很多满人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做好了肖乐天这个曹操逼迫尚泰王下台,然后自己当国王。

随后扶桑再有一部分大名对他俯首称臣,脱离幕府控制,包括南洋很多小国家也纷纷被肖乐天征服。

也许到最后肖乐天翅膀硬了,还会从大清国的藩国体系中脱离出去,自己独立,没准还能称称帝什么的……这些心理准备朝廷早就做好了,他们知道肖乐天最后能干出这些事情来。

但是只要肖乐天不染指大清国的江山,或者说染指的少一点,就染指点特区什么的……他当皇帝我们也忍了,谁让大清国海上没有兵船打不过他呢?当然了,陆军也一样打不过人家。

正是基于这种大战略的判断,所以朝廷对肖乐天极其厌恶和仇恨,恨不得千刀万剐他,可是在战略上肖乐天还真不算是生死大敌,他的威胁度排名甚至在曾国藩之后。

而一切都从华族法典颁布后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首先他们看不明白华族法典究竟要干什么?说君子立宪吧,却没有一个君主出现,说美国的合众国制度吧,可是还保留了贵族王爵等爵位。

这么一个乱炖糊涂粥,大清朝堂完全看不懂,这次庆三爷作为总理衙门副大臣巡视江南和琉球,其实就有仔细研究这个华族制度的任务所在。

而另一个让他们恐惧的就是义勇军的突然崛起了,远东虽然已经割让给了沙俄,但是义勇军的突然出现,则直接推翻了朝廷以前的判断。

肖乐天根本就不是放弃大陆而经营岛屿,他其实也在寻找机会向大陆渗透势力,这场战争肖乐天直接控制了远东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这种战略的变化让满人整个群体突然不知所措了,尤其是庆三爷,这位满人中的革新派,睁眼看世界的精英人才,更是能感受到肖乐天咄咄逼人的攻势。

兄弟情已经出现了裂痕,眼下的这个塘沽特区,再也不是过去心目中的大清希望之地了,现在的塘沽在他的眼中,就是肖乐天施展阴谋的跳板。

“肖乐天啊!肖乐天……你在玩火啊!你真的要与我满人为敌吗?别忘了你也是我们满人的姑爷啊!”

“回头吧,只要你能回头,朝廷怎么会亏待你?只要你忠心保大清国,封你一个铁帽子王都不是难事!非得去当那个破首相,你真是有病……”

1730 关外新政

西水门东面的一个土坡上,站着咬牙切齿的庆三爷,四名轿夫在土坡下的驿道旁,守着轿子胆怯的看着总理大臣眼睛喷火眉头紧皱,生怕不一会就捎上自己。

“哥几个啊,您说大人这几天是怎么了?好好的非要把家中的破轿子给抬出来……哥几个都好几年没抬轿子了,肩膀都吃不住劲了,这两天都磨秃噜皮了……”

“行了,小点声!听内院的丫头说,大人最近几天总和大夫人争吵,吵完了就喝酒浇愁,我估计应该是朝廷上的事情……”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庆三爷就是怄气,他对肖乐天一肚子怨气没处撒去,也见不到肖乐天本人,只好拿身边人撒野火。

富庆本来就是一名武将,爱骑马不爱坐轿,但是这次为了和肖乐天怄气,他上来了一股小孩子脾气,你塘沽越是捧洋鬼子习气,我越是要和你反着来,你们不是瞧不起坐轿的吗?爷我还偏偏就要坐轿了。

结果这几天塘沽城内人们总能看见身份贵重的庆三爷坐着一顶半旧的轿子来回转悠,说来也奇怪,人是一种习惯的动物,本来大清朝遍地走轿子是一件多么平常的事情啊,可是塘沽移风易俗这才两年多时间,人们再看轿子在大街上走,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太诡异了,行人和马车中间一顶破轿子来回穿梭,四名早就转行的轿夫累的呼哧呼哧喘粗气,就连他们自己抬轿子都感觉很别扭,发现大街上所有人都异样的看着他们,这四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特区内的军警还有各大商号的老板们都知道庆三爷和肖丞相的关系,谁都不敢惹他,谁也不敢笑话他,就任由他胡闹去了。

富庆当然不是胡闹,作为总理衙门的二把手副大臣,他最大的工作任务就是推动大清国的洋务运动,考察江南、琉球这都是每年必须有的工作,而近在咫尺的塘沽特区更是他关注的重中之重,这里所有的经验都是他必须要记录的。

各种工厂要去考察,各种店铺要去询问,甚至民政工作也在他视察的范围之内,就比如说塘沽最混乱的西水门。

这里是控制流民的户籍登记管理之处,每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够写一出大戏的了。

西水门号称大清流民的虎牢关,每天都有数千的百姓聚集在西水门之外,搭起窝棚等待官员盘查,这还是在农忙的时候,要是秋冬季农闲之时,每天盘踞在这里的流民百姓足有上万。

铺天盖地一片窝棚区,天南地北过不下去的百姓或独自一人,或拖家带口聚集在这里寻找着一丝机会,还好特区非常缺人手而且行政效率很高,这才没有造成大规模的人员拥堵。

不仅有进的,还有出去的,每天被驱逐出境的流民也有上百人甚至数百人之多,哭天嚎地的流民撒泼打滚,驱赶的军警棍棒相加,鬼哭狼嚎如同地狱一般。

每每看到这一切庆三爷都无比的痛心,这都是大清国的子民啊,一个个如牲口一样被人家挑拣来挑拣去,不听话的还要被打被骂,这真是耻辱。

就在他发狠的时候,土坡下的驿道上,三名军警抓住一名男子的辫子就在地面上拖,挣扎的男人不知道用的那个地方的口音拼命的求情。

“大爷啊……兵爷爷啊……就让俺再待两个月吧……您老行行好啊……”

“少废话,滚蛋,你就是一个惯犯!靠着混乱改名换姓你都溜进来几次了?滚蛋……”

军警毫不客气,跟拖死狗一样把人在地上拽,那名中年男子一身破衣烂衫的,满脸黑泥耍赖不走。

“住手!”只听一声大吼,庆三爷大步流星从土坡上走了下来“他犯了什么王法了?你们何至于如此对待?”

那几名轿夫对这种事情已经视而不见习以为常了,但没想到三爷今天来劲了非要行侠仗义,赶紧围过去低声说道“哎呦我的爷啊!您管这个事儿干嘛,人家愿意轰谁走就轰谁走呗?人家自然有人家的道理……”

“屁话?这片土是大清国的土,别忘了主权在朝廷手里呢!”庆三爷须发皆张,怒斥这几个不懂事的奴才。

下人哪里敢还嘴,低头让开了路但是心中暗骂“拿我们出什么气啊?啥主权不主权的,我们有听不懂,这里不是都割给肖乐天了吗?怎么听这意思还是大清国的地盘?”

“哈哈哈……老爷真会开玩笑,大清国的兵都被圈在外面了,还大清国的地盘?”

那几名军警一看来了一个器宇轩昂的大人物,纷纷立正敬礼,其中有年长的人一眼就认出了庆三爷。

“敬礼!见过大清国总理大臣!”三名军警立正行了一个新式军礼,他们脚下的邋遢男趁着这个机会扭头就往外爬,手脚并用跑的跟兔子一样。

“王八蛋你还敢逃?”三名军警一个虎扑叠罗汉一样把邋遢男压在了身下,等起来之后上去左右开弓就是几个嘴巴子。

庆三爷气的身子都哆嗦了“住手?谁让你们打人的?简直是一群土匪!”

三名军警没想到庆三爷会管这件事,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大人啊?不打他不行,他都骗了我们三次了……”

“从去年这个贼邋遢就以流民的身份来到了塘沽,给他找活也不干,就成天在大街小巷偷鸡摸狗当乞丐……”

“我们抓了一次,丢出西水门结果两个月后,他给自己改了个名字,骗过西水门的书办,又进来了,结果又被抓住……”

“今年又骗进来了,这都第三次了,我们要不揍他一顿他就不知道长记性……”

那名年长的军警拱手笑道“大人!您也应该明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塘沽不养闲汉无赖,这是丞相的规矩!当然了您要是自己愿意养闲人,那我们就给您送到府上去,这我们就管不着了……”

嗨……这软钉子话差点没把庆三爷给气死“你……”

1731 珲春的威胁

庆三爷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以他的脾气秉性是最恨闲汉无赖的,有手有脚干点什么不能活人?非要去当乞丐无赖。

要搁在平时,庆三爷根本就不会多看这些人一眼,但是今天他就是无聊发邪火,也没有搞清楚明白缘由,就张嘴多管闲事了,没想到居然拦住了一个他平日里最讨厌的乞丐。

但是话赶话也架在这里了,富庆阴沉着脸说道“你说他是无赖乞丐,他就是吗?难道就不许他有疾病?就算他是个无赖乞丐,大清国的法律也没有说禁止别人讨饭的!这里说到底也是大清国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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