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子风流 第89节

  不过,贾琮若真只是一个十岁少年,这般也就罢了。

  可他心智成熟,被一老奶奶拉着赞漂亮……着实不自在。

  只是他的不自然,落在吴氏眼中却成了小孩子害羞,想起丈夫告诉他关于贾琮的身世和遭遇,愈发怜爱不已。

  还是宋岩看出了贾琮的不自在,干咳了声,道:“好了,日后琮儿会常来,有的是你关爱的时候,别忘了你师娘的礼数。”

  吴氏闻言,这才忙从身后丫鬟手上取来一支礼盒,赐了拜师礼。

  贾琮接过,猜测是一支笔,笑着谢过吴氏。

  礼罢,宋岩就赶人了:“去让厨房准备一番,今日留琮儿在府上吃饭。”

  吴氏将贾琮看了又看后,方转身而去。

  待吴氏离去,宋岩对贾琮道:“你可是疑惑,你师娘为何会如此不知礼数?”

  贾琮闻言唬了一跳,忙道:“弟子怎敢如此作想?师娘待弟子亲切慈爱,弟子心中唯有感动,怎敢有不敬之心?”

  宋岩微微颔首,道:“为师幼时家境贫寒,倒是你师娘家,虽只为一不起眼的乡绅家族,却薄有家财。

  当年为师下场赶考的银子,都是你师娘悄悄攒起的梯己银子。

  平日也多有关照,相赠衣食。

  若非如此,为师绝无今日。

  时至现在,你师娘依旧如当年那般善良。

  她知道你的处境后,很是心疼。

  你两位师兄自幼都被严厉管教,子厚又是十三四虽才回的京。

  所以她待你,便如同亲子亲孙一般。”

  能将这番话当堂讲出,贾琮看得出,他这恩师与师娘二人,真是伉俪情深。

  而宋岩和吴氏,也当真将他当成了一家人……

  贾琮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夸张之事,在这个亲与师齐大的年代,定下师生名分后,就是一家人。

  是一种不逊于血脉亲情的传承关系。

  所以对吴氏的亲近,他心中理解,而唯一存疑的,还是孔传祯和宋岩,到底为何会如此厚爱于他……

  只是这个疑惑,他又不能直接相问。

  对尊长慈爱之行心存疑虑,本就是忤逆之行。

  再者,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贾琮感动不已,再行大礼拜道:“弟子得先生师娘慈爱护佑,感激万分。日后必勤于课业,不负恩师所望,以孝奉于师娘,不负师父师娘慈爱。”

  宋岩颔首道:“起来吧,有此志向就好。你年纪尚幼,虽要勤于学,却也不可太劳,否则伤了身子根源就不好了。”

  贾琮起身后,应道:“是,弟子记住了。”

  宋岩又指着下面的宋华道:“这是你师侄子厚,你们见过。日后去了国子监,每三日到为师家一次,子厚可教汝经义文章。

  他辈分虽低你,但毕竟先学几年,足够教你了。”

  贾琮自无不可,只是存疑道:“先生,国子监允许子弟三日出监一回吗?”

  宋岩解释道:“国子监内分外舍、内舍和上舍。外舍又有国子学、太学、广文馆、四门馆之分。

  国子学掌教三品以上,及国公子孙,此学舍人数最少,但配给的博士、助教、直讲乃至斋夫,都是品阶最高,也是水平最高的。

  不过可惜的是,权贵子弟多纨绔。

  朝廷配备了这样好的条件,从国子学内升入内舍的,不是稀少,而是从未有过。

  多不过混日子的混帐,国子监内对他们早就放弃了希望,所以管束就松弛。

  琮儿你身为国公府子孙,即使用尚书府的荫蒙名额,也是要入国子学的。

  到时候,万不可与那些混帐厮混学坏。”

  听到宋岩之言,贾琮心道,宁府那边的贾蓉,八成就是这等货色,又忙答道:“弟子谨记先生之言,必会洁身自好……”

  抬眼看去,却瞧见宋岩看的并不是他,而是下面坐着的吴凡。

  登时明白了,这满头冷汗的吴凡,八成也是不好学之辈。

  眼见他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倍显心虚,偏强行装作宋岩说的好似不是他,贾琮便知这小子绝不是省油的灯。

  怪道宋岩让他每三日到尚书府来一回,怕也是担心他学坏了。

  许是吴氏有先见之明,隔了会儿,派人将吴凡叫走……

  面对老妻这种溺爱行为,宋岩也无法,只好对贾琮道:“近来你在贾府生活可好?”

  贾琮应道:“弟子生活极好,叔叔婶婶都十分慈爱关心。”

  宋岩又瞥了眼贾琮额头上的伤处,冷哼一声,只是涉及贾赦,到底不好多言。

  面对宋岩这等不加掩饰的关爱,贾琮真真好奇了。

  以他从贾政处的了解,宋岩可绝非这样的人。

  理学大儒的名头,又岂是顽笑的?

  只从宋华身上的家教,就能看出不凡……

  又缘何对他如此特殊?

  莫说他,连下面的宋华,都隐隐震惊吃味。

  只是宋岩并未多言,谁也不敢多问。

  又考校了番近来的功课后,宋岩再将贾琮夸赞了番,赞他功课扎实,态度诚恳。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没有弄虚作假,或是故弄玄虚。

  然后再将贾琮不解之处,深入浅出的分析解析了个明白。

  这下,下面的宋华面色就更古怪了……

  因为在宋家,学业功课好是应该的,学的不好就要被责打斥骂。

  何曾见过连《四书》都没解全的,还会被这样夸赞的?

  他是长子长孙,备受祖母吴氏疼爱,可课业上有不解之难,宋岩也只是讲出该从哪本书上去求解,绝不会直接讲出答案来。

  宋华一时彻底糊涂了,摸不清祖父到底缘何如此宠爱这个小师叔。

  几番谈话后,贾琮将近日来学业上的难处一一问明白后,大概收获不菲,又拜谢了宋岩一番。

  而宋岩见他如此好学,也十分高兴。

  没见着下面的长孙,差点吐血,再问道:“可还有其他疑惑?不止学业上的,都可以相问。”

  听闻此言,贾琮倒没有客气什么,想了想,道:“有一事,的确想请恩师解惑。”

  说着,他从袖兜中取出那一叠“状纸”,交给了宋岩。

  然后将事情的经过,条理有序的说了遍。

  最后,他又将他和倪二家如何结识的,大概说了说:“当日在南集市胡同,看到倪二被人打伤,就上前相助,因而得识。

  只因为这点相助,后来弟子在贾家不得吃食时,倪大娘得知后便每日往贾家送饭。

  虽然被门房刁难欺骗,未曾送入弟子手中,但此种恩情到底不浅。”

  宋岩翻了几份状纸后,面色肃煞起来,沉声道:“此事琮儿有何作想?”

  贾琮想了想,满面疑惑道:“弟子不解之处,那林诚之世交赵良义,分明是名教弟子,能考中秀才,必饱读圣人经义。

  可是,身为圣人子弟,他为何会这般无耻下作?

  他的圣贤书,到底读到哪里去了?

  还有那侍郎府的公子,以富发赌档为敛财之门,无所不用其极,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

  却倚仗侍郎府的权势,让百姓申告无门。

  无论是那位李侍郎,还是京兆长安府的知府,都是堂堂进士出身,饱受圣贤教诲。

  只是连弟子这等初学圣人言的童子都知道: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过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他们难道不知心正、身修、家齐的道理?

  弟子想来,他们必是知道的,可是他们却没有做到。

  那么弟子疑惑的是,圣人教诲,到底作数不作数?

  如果作数,他们为何不照着做,反而能高居庙堂?

  如果不作数,学来又有何用?”

  此番言论一出,宋岩宋华祖孙二人,霍然色变!

  

第七十八章 拦车

  

  “琮儿切记,这等诽疑圣人的话,万不可再提半言!!”

  宋岩用肃穆的面色和语气,一字一句的告诫贾琮道。

  贾琮点了点头,道:“弟子记住了,绝不会在外面说。”

  宋岩看了他一眼后,又看向下面的宋华,宋华忙道:“祖父大人放心,孙儿知道这些话的轻重,断不会往外透露半句。”

  宋岩闻言,这才稍稍放松稍许,然后对贾琮正色道:“你还小,许多事都不明白,等长大些,自然就明白这世道有多险,多恶,多难,多奸邪!

  而能指引我辈闯破迷瘴邪途,披荆斩棘,不入歧路的,唯有圣人教诲!

  也唯有对圣人之言坚信不疑,才不会像李征、姚兴他们那样,步入邪道!”

  贾琮点点头,起身躬立道:“弟子谨记先生教诲。”

  宋岩缓缓颔首,让他坐下后,目光落在手上的状纸上,嘴角闪过一抹不屑的哂然和震怒。

  不屑在于,这等腌臜烂事,寻常百姓自然举告无门,可在他这个层次的人来说,连正经事都算不上。

  震怒的是,新党素日里满口为天下万民谋福,转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此次绝不会轻易放过……

  打定主意后,宋岩问向宋华道:“子厚,你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宋华闻言却犹豫了下,见宋岩眼神凌厉,他咬牙道:“祖父大人,李侍郎和其幼子李文德到底不同。

  李侍郎之品性,应该并非奸邪……”

  一旁贾琮听闻此言,登时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向宋华。

  连他都从贾政和其门下清客的闲谈中得闻,礼部左侍郎李征、工部左侍郎石川以及户部左侍郎张琦,为当朝新党三大中坚干将!

  在新旧党争中,冲锋陷阵,锐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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