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第624节

为何说卑鄙?

曾省吾问难周子义,看似自己人打自己人,但实际上却是为下面问难林延潮作铺垫。

若是曾省吾等众经筵官放过周子义,而单独为难林延潮,那么这等围殴的样子,也实在是太难看了。

林延潮当然明白曾省吾的意思,索性在旁看着他表演。

“经筵为朝堂上讲学辩礼之处,曾卿家尽管发问。”小皇帝发话了。

于是曾省吾问道:“周讲官说,大学乃百圣传心之要典,而非孔氏之私学,但臣以为治经当以尧典为先,尧典尽载先王之道,三代之学,此才为治学之根要。”

周子义道:“曾尚书所说不过一家之言,臣按尧典乃以自身而推天下,至于先之以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而后次之以修其身,则是自大学而始,始发前圣未言之蕴,示学者以从入其途,修身乃内圣之学,齐家治国平天下,乃是外用之道,本末不可倒置。”

周子义的意思,就是尧典教得只是你该如何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大学教的先格物致知,再诚意正心。此乃修身之法,独此大学一家,别无分店。咱们儒家内圣外王,先内圣再外王,顺序别给我搞反了。

听完周子义的话,曾省吾顿时恍然醒悟,然后佩服得‘五体投地’地道:“周祭酒之言,真发人深省,受教了。”

看着曾省吾‘败退’的样子,林延潮心道,这实在太无耻了,简直就是先送人头给队友,然后让他超神的节奏。(未完待续。)

更新延迟至明天

封推了,照例要写个感言,但不知如何写。[手机,平板电脑看小说,请直接访问m..,更新更快,更省流量]

嗯,为此我特意回去翻了前两次封推时的感言,看了下,瞬间有种我已经老了的感觉。

读文章时,可以感受到当时的心情,至今有时候会将老书拾起读一遍时,仍会激动,以及热泪盈眶的时候的。

看以前封推所写的也是一样。

第一次封推是小说写了即将完本时,虽是写得很受好评,但因为是小众书,销路不广,最后感谢当时的责编一索大大,给我个完本前补充封推的机会。

第二次封推,经过小波折,书的成绩从开始的平平,到后来的渐入佳境,慢慢崛起,也是从不可能,到可能,责编小米大大的赏识最后也获得了封推机会。

故而写那两次封推感言时,就是犹如天下掉馅饼的感觉。

这一次是第三次,当十月份本书第一天订阅出来时,我十分激动地问责编远征大大,这次本书的成绩,要拿个封推应该不难了吧。

远征大大说当然了。

于是今天,小说上架后两个月半后,就获得了封推,然后写下这封推感言。

是订阅本书的每一位读者大大,是你们每一次的订阅,让本书有这个机会今天站在这里,让我今天总算不用把封推感言,当作完本感言来写了。

别的话不多说,这几天我推掉一切应酬在家码字,以求大家看得舒爽。平安夜圣诞节大家过得开心就好了。我在家认认真真的干活,两更是保底,三更也是会有的。

感谢读者大大们,陪伴这本书一路前行。

不是有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嘛,半年来的温情相随,幸福感激于心。

最后感激大家每一天推荐,每一章订阅,每一次打赏,每一张月票!

五百八十章 唇枪舌剑

曾省吾给周子义送完人头后,‘功成身退’。

列于周子义后的展书官上前跪掩四书,再退至东首的铜鹤下。

这时该林延潮进讲了。

另一旁曾省吾,王篆对视了一眼,徐徐点头,曾省吾,王篆以下十余名经筵官,在殿上微微挪了挪脚,屈了屈手,摩拳擦掌准备厮杀。

列于西班的林延潮来到讲案前进讲。

林延潮讲得尚书与通鉴,分别应和经史。

殿上大臣也是第一次听这位二十岁的年轻人讲述经。一般要博学通经的大儒,非四五十岁不能,而林延潮不过二十岁出头讲经,令他们不由想起二十六岁就能贯通五经的许慎。

无论是尚书,通鉴,林延潮都讲得很谨慎,称得上中规中矩,大臣们听了却觉得没什么出众的,连小皇帝也是诧异,以往林延潮在日讲时,妙语层出不穷,但为何在今日的经筵上,就成了照本宣科。

而对一旁的王篆,曾省吾而言,则是不屑地笑了笑,林延潮说得谨慎,这是因为怕被他们在鸡蛋里挑骨头,故而只挑些不容易出错的来讲。

这说明什么?说明林延潮怕了,未战胆先怯,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三元及第又如何?上不了大台面。你以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么讲经,就可以过关了?我们就抓不住你把柄了吗?

如此经史,林延潮自是讲得枯燥无义。长篇大论讲毕,殿上之人听得都是昏昏欲睡。

方才周子义讲大学,义理精湛,大家尚还听一听,而林延潮这念下来,大家都是顶不住,若是有侍仪的御史在旁监察,他们可能要当堂打呵欠了。

展书官正要上前掩书,这时周子义出班道:“陛下,臣于林中允所讲,有所不同,想请与之辩经。”

小皇帝此刻早已是上下眼皮打架了,听周子义这么说立即精神一振:“经筵辩经乃儒学所倡,不如此何以求三皇之大经*,先生自便。”

“讲臣谢陛下。”

周子义来到讲案前,目光扫过林延潮脸上,他的目光并不凌厉,却有着宁静和坚持:“听闻林中允精研事功之学,又可知有所为之为,无所为之为?”

周子义这一句琢磨不到门径,但实际上围棋高手下出的一步闲棋,如羚羊挂角。

曾省吾,王篆,黄凤翔都以为周子义上来必攻讦林延潮主考据这一点。

但他却先问难事功?

因为对于理学而言,是谈性命而辟功利,鄙夷事功的。

若林延潮在经学上开宗立派,那么‘考据事功’就犹如王学的‘心外无理’一般,都是门派相传的心法。

攻讦考据,如同揭皮,伤而不死,攻讦事功,则是要其性命。

林延潮不知为何周子义,知他的学问是主事功,但此刻对方问难,仍对其长长一揖道:“承蒙周祭酒指教,后生诚惶诚恐……”

君子和而不同,就算辩难,也不可失了礼数,林延潮如此持礼,是尊敬长辈。

众官员见此都纷纷点头。

“祭酒问有所为之为,无所为之为,可是出自南轩先生?南轩先生曾言,三代以上有所为而为,三代以下无所为而为。”

南轩先生乃南宋时的大家张栻,开启了理学里的湖湘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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