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第522节

林延潮刚下车,就有人迎了上来问道:“敢问这位老爷是詹事府林中允吗?”

“你是?”

这人喜道:“我们家老爷知中允老爷今日起程,特来相送啊!”

听了这里,林延潮不由讶然,是谁冒着得罪张居正的风险来送自己?

“请问你家老爷名讳?”

这人笑着道:“我家老爷不肯说,他说他来了,林老爷你就知道了。”

林延潮不屑地道:“不肯通名讳?我从不见此藏头露尾之人,请了!”

说完林延潮拂袖走去码头,这人连忙追着林延潮劝说让他等一等。

但林延潮没有理睬此人,而是让陈济川,展明他们将行李搬上船去。

这边行李搬上船,那边旁边之人则是与林延潮说得口干舌燥,忽然他喜道:“我家老爷来了。”

林延潮转头一看,呦,还真是熟人。

但见穿着一身崭新官袍的何洛书笑着与林延潮拱手道:“知宗海仓皇离京,洛书故而特来相送,真不出我所料,相送的只有我区区一人啊!哈哈!”

何洛书十分得意地在那笑着,林延潮也是报以一笑道:“何兄真是有心了,我不肯让人知我离京的行踪,恐别离伤情,但没料到何兄对我如此情深意重,实在是令我感动啊!”

何洛书见林延潮调侃自己,哼了一声道:“宗海,如丧家之犬离开京师,此刻又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何某知你无东山再起之日,恐是最后一次相见,故来看看你这仓皇的样子。这一****等得可是很久啊!”

林延潮笑了笑道:“若是何兄来讥讽于我,大可不必这么无聊,衙署里还有那么多事来做,何兄什么时候成了闲人了?不过何兄来送我这份情我领了,但你的心意还是退回吧,请吧!”

何洛书冷笑道:“你要我走,我就走?非拜你所赐,我会被迫离开翰林院,去任一卑官?哼,也好,待我给你放完这一百挂爆仗,让别人知道我堂堂林翰林是如何风风光光的离京!”

说完何洛书就要命下人就在码头点起爆仗时,但见一名官差来到码头上,向林延潮问道:“敢问这位是林中允吗?”

林延潮道:“正是。”

这官差道:“在下乃河督督标,奉河督之命前来,请中允在此稍候,河督片刻就到!”

河督就是河道总督,河道总督乃是眼下风头正劲的潘季驯,张居正眼前的大红人!

何洛书听完惊讶得合不拢嘴,问道:“你林宗海一介正六品官,怎么会有面子,让堂堂制台,正二品的河道总督给你来送行?”

林延潮拍了拍何洛书的肩膀道:“不,何兄你误会了,他也是来给我放爆仗的!”

“啊?”

何洛书顿时懵了。

不久但见一八抬官轿行至码头上。

朝廷有律制,凡三品以上官员方可用大轿。故而单看这大轿,在通州码头上众人,也知有大人物来了。

顿时纷纷退避一旁,伏道迎候。

停轿后,轿帘一掀,河道总督潘季驯穿着一身常服落轿走了下来。(未完待续。)8

四百八十章 潘季驯相求

<>  不知是否因到了午后的关系,通州附近天开始暗了。

码头上人声鼎沸。

何洛书见到落轿之人,真是潘季驯,顿时不淡定了。

这潘大人亲自前来,也是给林延潮放爆仗的吗?

何洛书当然不会这么相信,潘季驯真是来与林延潮送别了,可这林延潮不是得罪张居正吗?

那潘季驯为何会冒着触怒张居正的风险来给林延潮送别呢?

这就非何洛书所知了,但有潘季驯这二品大员来给林延潮送行,看来何洛书今日真是失算了。

何洛书青着脸心道,此地不易久留,反正讥讽过林延潮,已是略消我心头恶气,还是走为上策。

于是何洛书脚底抹油,正是要不动声色的离开,却见林延潮拉住何洛书道:“何兄既然要来,又为何要走?”

何洛书冷笑道:“怎么你攀上了潘制台,难不成还要在他面前告我的状不成?”

林延潮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于是林延潮上前与潘季驯道:“林某真是天大的面子,竟能让制台前来相送。”

何洛书见避不了,也是向潘季驯行了一礼道:“刑部郎中何洛书见过制台?”

潘季驯微微皱眉问道:“何郎中也是特意来送林中允的?”

何洛书心道这可不好,林延潮得罪了张居正被迫离京,若是被人知道自己前来相送,岂不是连累得自己也是开罪了首辅大人。

何洛书连忙道:“回制台的话,下官纯属路过。”

潘季驯道:“是啊,听闻你与林中允交恶,也是不可能前来相送的。”

林延潮道:“潘制台,有所不知,以往我与何郎中虽有一些误会,但早已是消解,现在我们二人可谓是彼此最好知己啊!”

何洛书顿时懵了心底大骂道,他娘的,谁和你是最好的知己啊。

潘季驯已是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啊!不打不相识,你们这可是一段官场上的佳话啊!”

何洛书待要解释,已是来不及了。自己明明是来羞辱林延潮的,怎么变成相送的?但此刻在潘季驯面前,自己又不能否认,总不能说是特意来给林延潮放爆仗的吧。

何洛书眼睁睁地看着被林延潮拖下水了,惹了一身骚味,以后就算自己如何解释,也变不了今日来给林延潮送行的事实,若是被张居正认为自己与林延潮交好,而被打压,自己就完了。

何洛书顿时满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下官尚有事在身告辞!”

林延潮道:“何兄走好,有劳你十里相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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