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第748节

谢艾才不是用命令的口吻,就是说汉国现在有一项政策,组织人手要前往西域,去干些什么自然是不用明白提出来,只是需要暗示就可以了。他也知道谢平为什么会那样表现,却一点都不介意,甚至是对谢平的表现很赞赏。

从敦煌郡而来的众人,皆是信誓旦旦地表示:“我等为乡党,新亭侯有命,必从之!”

谢艾看上去更为满意了。他离开家乡已经有六年之久,见到家乡的人还记得自己首先就很高兴,得到家乡的人极力配合和帮助,对于风评来讲是一件好事,外人提起的时候首先是他做人不失败,要是乡党又将事情办得漂亮,怎么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对了,谢平早婚,长子却是只有十五岁。按照汉家的习俗,冠礼是在二十岁的时候办,但那并不是一成不变。比如谢平一家是在边疆,就会被和平地带的人更早行冠礼,使继承者更早参与家庭事务。

一直站在一旁的李匡,对谢艾到了家乡就有人不断来访或是来投很是羡慕,做人成不成功首先就是看朋友多不多,需要帮助的时候愿意帮忙的人又有多少,真的是能用来评判一个人。

当然了,谢艾是侯爷呢,本身就是成功人士,李匡也知道是因为这么一层关系才会等加得到家乡的人追捧,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此为塬亭侯。”谢艾为谢平介绍李匡,说道:“此次前往西域,正是塬亭侯主持。”

没得说,不但是谢平立刻恭敬行礼,旁边众人也是赶紧行礼。

就是消息再闭塞的人,想打探也不难打探,比如偌大汉国也就二十来位侯爵,只要是个侯爵就绝对是战功赫赫,也是国朝一顶一的顶尖人物,再怎么巴结都不会为过,更别说他们愿意前往西域后,李匡能够掌握他们的小命和前途。

第733章:人性如此

“谢贼身边守卫森严,我等若是要动手,仅有一次机会。”

说话的人叫裴恒,他与谢艾本身没有什么仇恨,却是张骏曾经非常信赖的臣子。

不知道为什么,人在搞阴谋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性地让自己处于密室或是黑暗的地方,说话的时候还不会放大声音,搞得场面可谓阴森得很,随便瞧上一眼都会觉得凑堆的一帮子家伙就不是什么好人。

其实还是为了隐匿身份,不想被太多的人看见,再来是空间越是封闭,阴谋泄露的机率就会越小,只能是躲避密室又待在阴暗的地方咯。

张氏在西凉没搞过太天怒人怨的坏事,除了关起门来称王之外,对外是接受东晋小朝廷的封赏,又有抗击胡人和庇护治下之民的举动,风评其实是正面性居多。

一个没干天怒人怨事情的统治阶层,生活在其统治范围之内的人压根就怨恨不起来,甚至是感恩的人还会非常多。有些人会在该统治阶层崩溃之后因势利导地寻求新的出路,可是也难免有些人感恩其恩想要报仇或是尽忠。

裴恒就是属于要尽忠的那一个团体,他在张氏凉国被灭的过程中兵败逃亡,一直藏匿着没有被汉国抓捕,两年来一直都在联络认为同样感念张氏恩德的一些人,期间遭遇过背叛,也是屡次险象环生。

他们这个群体有着明确的目标,依然尊张氏为首,想要累积力量将被困的张氏一族救出来,最想救的人当然是张氏凉国最后的一任凉王张重华,就是一直觉得自己力量积累不够没有付之行动。

汉国从某些方面帮了他们很大的忙,张氏凉国被灭之后,有太多的世家和豪族先后遭了秧,土地被汉国回赎,奴仆被强制解散,对汉国不满的人自然而然就更多,使他们能够拉拢更多的人到自己这个复仇的团体中来。

得说的是,汉国对土地的回赎某些方面来讲虽然霸道,可是价钱方面其实应该算是公道,但被执行的那批人可不会接受,他们要的是土地,钱很多时候并不比土地重要。再来是,世家和豪族之所以是世家和豪族,是他们掌握着大量的土地和奴仆,一旦失去土地和奴仆,有再多的钱也只能算是待宰羔羊,真的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有再多的钱也只是待宰羔羊是先汉的锅,在先汉之前有钱还是相当好用,可自刘彻一再宰肥羊之后,有钱就成了有原罪,导致谁都不敢有太多的闲钱,稍微有点闲钱就想要购置实产。

“老天给予良机,天灾之年各地百姓不稳,敌国却无大肆放粮赈灾之举。”

说话的人叫张耽,他是张重华真正意义上信赖的人。历史上他尽心尽力辅佐张重华,还举荐了谢艾,使谢艾在张氏凉国有了发挥才能的舞台。不过在这个历史版本,他是知道谢艾这个人,却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

他们有信心搞事,是鉴于张氏在西北得民心,尽管有太多的人懂得审时度势,可还是有人愿意抵抗,群众的基础有了,再有一帮有人有钱的世家和豪族,才是他们可能成事的基础,要是抓住机会都有可能复国成功,就是太难太难了。

刘彦派谢艾到西北,谢艾自然是解决天灾而来,他们要搞死谢艾也是出于那种目的,将谢艾搞死必然会使汉国对天灾的应对中断,一旦汉国面对天灾时没有拿出什么有效举措,将会近一步使西北百姓离心离德,他们的复国希望将会更大。

“已经探清谢贼今日将会下乡,袁家不会亲自参与,却会创造机会给予我们袭杀谢贼。”

“袁家简直愚蠢!谢贼被袭杀,他们便是没有参与也将被治罪,不如当机立断参与进来。”

“不可太信袁家。”

“袁家嫡长子在我们手中……”

“灭族危机之下,莫说一个嫡长子,便是家主之命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这一伙人只能是在暗地里活动,由于太多世家和豪族对汉国不满,活动的空间其实挺大,但就是怎么都见不得光。

人手方面,他们有勇猛的武将,也不缺敢拼命的骁勇壮士,更有出谋划策的人。这个也是历朝历代的余孽标准“配置”,不像一些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资本的人。因此在某些方面来讲,他们这种类型的团体成事或许很难,可是官方也着实难以进行剿灭。

“时刻监视袁家,若是事不可为宁愿放弃。”张耽见所有人都看过来,微笑说:“谢贼只是敌国一员,我等却是大凉复国之希望,不可折损。”

裴恒内心却是不以为然,干大事哪能惜命,既是惜命就别想干成大事。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该团体某些方面来讲是以张耽为首。原因是相当的简单,张耽是张重华的宠臣来着,张耽也的确是很有智慧。

又是一阵商议,该离去的离去,一些被通缉的人却是想走都走不了,待在密室之内却是没有了聊天的欲望。

“大汉横扫胡虏恢复诸夏,其势已经大成。观外内国势,难有与大汉抗衡之敌,此事不难琢磨。”张耽对裴恒说道:“谢艾该是多少收到了风声。”

刚才还一口一个敌国,一口一个谢贼,可是真正想成大事的人从来都不会蔑视对手,甚至是会最大程度上尊重对手。在麾下面前会最大程度的使用一些侮辱性的称呼,可在都是明白人的面前真没有那个必要。

“袁家首先便不可信,再则是……”裴恒顿了顿,苦笑道:“如司马所言,大汉已经展现如日中天之势。我等希望成事,却难估量全部的人皆是如此。”

张耽点着头站立起来,说道:“转移吧。”

裴恒没废什么话也是站起来。

一伙人自然是不会明晃晃地大摇大摆在街道上走动,为了不引人注目也不会乘坐什么华丽马车,是伪装之后分散了转移,会在新的隐匿地点重新会合。

在另一边,谢艾正在接待客人,只是那个客人到来之后就“噗通”跪倒地上,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张耽与裴恒?”

谢艾接待的客人就是袁家的家主袁快,知道有人想要杀自己也没有觉得什么意外。

成功人士嘛,成功的过程必然是对阵过一个又一个的对手,受到利益损害的人也肯定多不胜数,没可能与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朋友。

袁快说完就埋首下去,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他家也有土地被回赎,要说心里乐意绝对是假的,可怨恨也没有怨恨到看不清时势的地步,才不会因为有了恨意就要将阖族推上断头台。

谢艾在接待袁快之前,其实是已经接到了好几封报警的信笺,有些信笺没有署名,有些信笺却是署名,看名单就没一个是普通百姓,不是张氏凉国曾经的官员,就是世家和豪族中人,就算是袁快没有过来,对即将被袭杀也不是一无所知。

“听闻御使大夫南巡时,阴谋袭击与刺杀不下百次?”李匡说的是桑虞到南方巡察期间的事,可桑虞既然好好地回到中枢自然是有惊无险。他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袁快,对谢艾说:“总有螳臂挡车的人,不知该说他们愚昧还是愚蠢。”

愚昧和愚蠢都是贬义词,可意思还是有区别的。愚昧是真的不知道那个道理去干,愚蠢则是知道了事实还去干,干了的下场通常还都相同的糟糕。

一个刚刚建立的国家,官员遭遇刺杀或袭杀真的是比较频繁,那是有太多在经历改朝换代的人不甘心失去本来的地位,又有太多利益受损的人,他们没机会去弄死新朝代的统治者,有机会的时候就想弄死统治者的鹰犬爪牙。

刚刚坐天下的新朝廷,下去地方做官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三天两头有官员被弄死也属于正常,导致的是一个刚刚开创新朝廷的国家重是会缺乏愿意当官的人。

刘彦两次亲自巡视疆域,是为了借助系统最大程度地扫清地方上的不服,也的确是扫清了很多的不服。恰恰是因为他有系统能够分辨敌我,本人才没有遭遇过哪怕一次的刺杀,都是在刺杀者酝酿的时候就抢先动手。

“新平侯在南方四年,诛杀不轨、不服之辈多不胜数,才有南方稳如磐石。”李匡说的当然是桓温在南方的大杀特杀,杀到没人敢再与国朝过不去,也杀得南方被驯服。他笑了笑才继续说:“西北之地比之南方稍微复杂,感念张氏之人甚众。谢兄心中可有韬略?”

谢艾眉头皱得很深。他在中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西北人还在怀念张氏,尤其是怀念张骏,也恰恰是这样中枢在制定相关政策的时候,才对西北少了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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