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第437节

程度是上党郡长子县当地的豪强。这一日他广邀同为晋人的豪强,那些人之前有交好也有敌对,胡人暴起之后种族出身成了选择阵营的标准,不是利益纠缠。

“没得选了!”程度显得慷慨激昂:“胡虏在乡野四处捕杀,一些坞堡与城寨也遭殃,再不通力合作抵抗,接下来就轮到咱们!”

上党郡处于司州辖境,司州的屠杀是从襄国和邺城向周边蔓延,消息传播不易的现实条件下,程度等人是胡人大肆屠杀那些没有坞堡和城寨自保的晋人才发现情况不对。

“襄国和邺城周边已经杀得血流成河。”斐燕同为上党郡长子县的豪强,比较不同的是他们这个家族与胡人有通婚,实际上是个混血儿。他在这一次面临抉择的时候已经站边:“汉军快骑传檄四方,各地接到传檄的汉人都在抵抗。”

说起汉军快骑,还真的就不止是在汉境之内到处传递中枢指令,他们还进入石碣赵国,用这种各样的方法传播刘彦下达的檄文。

屠杀爆发之后,各地晋人根本就属于措手不及,不但是普通百姓遭受杀戮,之前被胡人放任直流的豪强也没有了安稳日子过,甚至可以说富足的豪强才是胡人最热切攻打的。

他们聚起来是有一个前提,胡人不是小打小闹,地方上有各种胡人在对几人肆意杀戮,石碣赵军更是大举汇集壶关那边。

“以壶关为界的北面,不但地方上的胡人在杀人,军队也是加入其中。”斐燕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脸色有些发白,说:“有传闻胡虏要杀光北面所有晋人。”

那是石虎要经营后路带来的效果,还真的是下令屠光能够看见能够找到的晋人,大肆的屠杀也就真只能出于石碣之手,石碣一族也是华夏历史上经营国家最不管不顾的胡虏,往后的历史里哪怕是有异族再到中原当家作主,成为实际统治者之后压迫和欺凌是有,可从未有过石碣一族的这么不顾影响和肆无忌惮。

程度在适当的时候拿出了汉军快骑传播的檄文,说道:“现实逼迫我等不得不反抗,再不反抗只能引颈就戮。再来,汉王明言杀胡有功,可以首级请赏,诸君可不要犹豫。”

檄文还真不可能只有一句话,点出主体之后就该是赏赐问题。刘彦在汉境与石碣赵国境内的檄文有两种,汉境之内是尽可能地不引起更大的动荡,石碣赵国那边则是直接开出赏格。

可不止有程度得到来自汉国的檄文,应该是说在场的人几乎是人手一份,他们不反抗会被屠戮,杀胡算是有功,功劳可以视作日后在汉国进入官府的凭证,想要直接兑换财帛或土地也可以。这样一来既是自救也能获得好处。

“只是……”谷甸同样为豪强之一,他提出自己的忧虑:“听闻北上的汉军已经在后撤,我们……近在咫尺,王师却是遥远。不如……搬迁?”

一时间,场面竟是安静下来。

长子县的豪强会商是发生在石碣赵国的各处,有些地方还稍微有得选,比如身处区域距离汉军控制区近的想搬迁逃亡。更多离汉军控制区远的人则是根本没得选,不管是愿意还是什么,想活就得抵抗,原先抵抗不是太有底气的区域,汉王檄文传抵之后情况稍有改变。

濮阳郡的国运之战中间停止,进入了给桓温所部解围阶段,刘彦此时此刻已经不适合待在前线,该是回到临淄都城掌控全局。

天下动荡无法避免,有一些事情必然要处理,重新返回临淄之后,第一次大朝会成了舞台。

“王上,对于一些人的监视肯定要有。”纪昌说的是地方和军方那些归化的胡人:“甚至一些身居高位的人也要暂时调离。”

刘彦对此已经有全面的考虑,只是之前没人在正式的场合提出来,他这个君王不适合开口。

现在,身为左丞相的纪昌明确指出,的的确确是到了刘彦该拍板的时候。

“左丞相的话有些过了。”刘彦没有表露出太特别的情绪,他沉默了良久,又询问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后面才问:“新一轮的述职要开始了吧?”

汉国每年都有述职,官职越高的人就越需要回到中枢。这个是中枢对外派官员的一种控制手段。

纪昌知道之前说的那些话太重,会伤害真正归化那一群体的人心,但他并不后悔。

本来就是要述职,纪昌没有提的话,除非是刘彦特别点名,要不然各方面的头头脑脑肯定也是要回临淄。

震动不止是对压抑了数十年想要报复的汉家苗裔,汉境内的胡人受到的震动最大。

认真来讲,越是刘彦早归于统治的区域,胡人逃亡的现象就越严重,没有逃亡的胡人基本是给自己改了一个汉姓,甚至是有不少胡人融合进入汉国成为官员。

大朝会只谈了一个话题,结束之后刘彦是喊了一些人到了后殿。他坐下之后并不避讳,说道:“汉境之内胡人不存在优势,只是给我们添堵。不受我们控制的区域,诸卿还要想出更多的办法,不能任由汉家苗裔自生自灭。”

那一刻,在场的人只有一个感慨,身为君王的刘彦不是将目光自放在国内,完全表现出了收复天下庇护所有汉家百姓的气势。

第448章:好一盘大棋

饭要一口一口吃,要不然会被噎着。

路更是要脚踏实地的走,不能是专门选那种立脚不稳的地方。

汉国最近的举措有大用意,前线的汉军适当后撤不过是在进行一次必要的调整,毕竟军队的数量短期内增加过于迅速,许多部队则是常年征战在外,无论怎么样都是应该梳理一下。

“仅是留下朝歌附近的军队,继续摆出非救出桓温所部不可的架势,能吸引更多的敌军最好,不能的话……”刘彦是身处宫城的花园,与一众核心官员继续商议:“让出一些地区,胡人必定重新填补那些空白,介时便是我们再发兵北上的时间。”

汉国现在和石碣赵国的现状是互相纠缠,由于汉军分作多路出动还攻下不少飞地,那是一种混乱的体现,也是兵力使用不当。

宫城的花园占地并不大,主要是刘彦平时没有什么闲情雅致玩花草,甚至可以说他待在宫城的时间根本不多,连带那些数量稀少的后宫大部分时间也是跟着他在外巡视。

秋季时分,植物的叶子变得泛黄,大量的树叶飘落,给视野之内增添无尽的枯黄之色,看着很是有点萧索的意思。

“王上,新军调回本土平叛是应当的。只是……”纪昌拍掉在肩膀上的落叶,蹙眉说:“以五万禁卫军为主力,调配八万野战兵团,十三万兵马长驱直入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

汉军该是什么兵种就是什么兵种,胡人则是亦兵亦民,因此胡人总是动辄有数十万的军队。

以朝歌为中心的战场,汉军在那边的兵力大概是有二十一万。这二十一万中有三万多人是处于被约三四十万胡人围困的现状,同时外围是有十八万汉军又从三面围住这批胡人。

是三四十万的胡人,不是三四十万的胡兵,这一点无论怎么样都应该搞清楚和说明白。

恰恰因为是三四十万胡人,汉军外围的十八万兵马才能由将他们从三面包夹起来,仅仅是让出了邺城方向的空隙,胡人的三四十万真要是像汉国这边的正规军,想要办到肯定有难度。

“寡人还觉得拖得有些久。”刘彦对好好的濮阳郡打成这样其实是异常郁闷,他点明道:“石虎给我们制造了内部动荡,用意就是让我们退兵,他好经营和蓄积国力。我们除了朝歌战场之外的区域已经摆出撤兵的姿态,他必然以为自己的策略得逞,惑敌是惑敌,却不是真的要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再则,石碣境内的同胞也等不了那么久。”

该怎么说呢?其实除了刘彦真的在乎石碣赵国境内的汉家苗裔之外,其余人根本没有多大的重视。这个是与思想观念有牵连,出身越好的人对平民百姓越是忽视,基本是视为数字和工具,很难起到什么怜悯之心。刘彦却是不同,他有全套的民族观念。

另外的几人先后发表自己的看法,不过因为刘彦意志坚定,他们说出的话基本是附和,再根据实际情况补充一些遗漏。

当下时节是到了十月份,距离冬天的到来仅是剩下不足两个月。

按照刘彦的意思,自濮阳之战爆发到现阶段已经历经差不多两年,石碣赵国一开始就没有完全做好战争准备,拖了快两年基本是在硬撑,看胡人在自己境内的行动能够看出一点,那就是宁愿消耗人命去攻打坞堡和城寨也要筹集足够物资。

刘彦返回临淄与北线汉军在后撤同样是在做出一种假象,使不明就地的人认为汉国由攻势在转为守势。

汉国内部正在发生动荡,那是不用太过刻意侦查就能判断出来的现实,建立于这个基础之上,再有汉军在国境内不断调动平叛,以常理来看转为守势才是正常,继续保持攻势才是不正常。

经过一再的征兵,是稳定的精华区域和新占领区的全面动员,经过统计汉国的军队数量已经逼近七十五万的数字。

七十五万军队里面,含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征募的新兵野战兵团数量其实只有二十七万,各地戍卫军的数量有八万,新编的新军占到了二十万,余下则是仆从军和奴隶军。

现如今汉国想要造成转为守势的假象,处于外线的部队向后调动,新征的新军是派遣四处平叛,摆出的就是一副收缩的局势。

不断的军队调动会使人看着眼花缭乱,想要干些什么只有核心阶层知晓,更多的人是困惑加不解。

八月十九日这一天,身处枋头的冉闵一大清早就梳洗完毕,他在等待三万禁卫军的到来,同时过来的还有虎贲军。

由于汉军目前的主战场是在朝歌,之前指挥多路的将校自然也是身处现场,他们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就得到召唤,从各处汇集到冉闵的大帐后,看到的是无法掩饰振奋的冉闵,看到王猛也在场立刻猜测会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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