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诸君放心,我必定完成任务!”
他直起身,脸上露出一抹狂热而扭曲的笑容。
“昔日有相泽三郎刀劈永田铁山,为帝国清除国贼!
“今日,就有我山崎一郎刀劈城仓老贼!
“死,有何惧!”
他猛地振臂高呼。
“武运长久!”
仁川与武田像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也同时站起身,庄严地大呼。
“武运长久!”
洪智有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这疯狂的一幕,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行了,你们去吧。
“我就不去城仓的办公室了。”
武田愣了一下:“洪桑?您智慧广博,犹如定海神针。如果能在现场,对我们十分重要。”
洪智有笑了,很直白的说道:
“万一失败了,咱们都死在城仓手里,谁去照顾你们的老母?谁去安抚你们的妻子、孩子?”
他站起身,拍了拍武田的肩膀:
“我活着,即便你们遭了难,至少你们家人的生计不用担心。
“洪某人素来一言九鼎,这点承诺还是能办到的。”
武田与仁川对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洪智有的口碑。
这话,在理。
武田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吧!洪桑,那您就等我们的好消息!”
洪智有笑了笑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需复返啊。
“咱们,不应该喝一杯吗?”
仁川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
“不喝了。
“等回来,再喝庆功酒!”
……
洪智有离开了宪兵队,没有回警察厅。
别看他在武田等人面前泰然自若,谈笑风生,实则今日之险,已到你死我活的绝境。
这堪比一场豪赌,赌注是所有人的性命。
他从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黑色轿车在南岗区的街边缓缓停下。
洪智有熄了火,推开车门,寒风立刻灌了进来。
他没有回头,径直叫了一辆路边的黄包车。
车夫拉着他,拐进了几条偏僻的老巷子,穿梭了一阵,洪智有叫停。
他付了钱,快步拐进另外一条巷子深处,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走到一间老宅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闪身而入。
屋内光线昏暗,他熟练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提箱。
打开箱子,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钞票和二十根金条。
他简单清点了一下,确认无误。
接着,他走到一面布满灰尘的镜子前,从口袋里掏出些东西,开始简单地改变容貌。
几分钟后,镜子里的人,鬓角多了几分灰白,脸上也添了几道浅浅的皱纹。
他戴上一顶压得很低的圆顶礼帽,整个人的气质都沉郁了许多。
做完这一切,他才提着箱子,压低帽檐重新走入巷子。
片刻之后,一辆福特轿车在巷口的路边停下。
洪智有拉开车门,迅速钻进了副驾驶。
驾驶座上,肖国华神情严肃。
“现在就走吗?要不要……等等消息?”
洪智有瞥了他一眼,声音很平。
“命只有一条,能不赌,就不赌。
“一旦武田他们失败,城仓反应过来封了城,到时候想走就难了。
“立即出发,去佳木斯。”
肖国华不再多言,用力点头。
“是!”
汽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
宪兵司令部。
武田、仁川和山崎一郎三人,神情肃穆地走上台阶。
小笠原吉早已等候在大厅门口。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司令官在会议室。”
三人经过警卫时,小笠原吉抬了抬手,免去了例行的武器检查。
山崎一郎那柄长长的武士挎刀,便畅通无阻地带了进去。
他始终手搭在刀柄上,眼神阴沉。
走在空旷的走廊里,脚步声回荡。
小笠原吉像是随口一提:
“山崎少佐,洗手间在二楼左侧。”
山崎一郎脚步未停,只是嗯了一声。
武田靠近小笠原吉,声音压得极低:
“没枪……能行吗?”
小笠原吉目不斜视,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这种时候,说得越少,错的越少。
快到二楼楼梯口时,仁川对山崎一郎使了个眼色。
山崎一郎会意,与他们分道扬镳,径直走向了走廊的另一侧,身影很快消失在洗手间的门后。
小笠原吉则领着武田和仁川,继续往会议室走。
到了会议室门口,他停下脚步。
“二位,请稍等。”
他推门而入,快步走到正在闭目养神的城仓面前。
“司令官阁下,仁川课长和武田队长到了。
“洪股长托人带话,说身体突感不适,改日再来面见司令官。”
城仓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寒光一闪,冷笑了起来:
“哼,支那人就是狡猾。”
他盯着小笠原吉,下达命令。
“你,立刻暗中派一队人,去警察厅,还有洪智有所有常去的地方。
“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到,带到办公室来!”
小笠原吉微微躬身。
“司令官,哈尔滨这么大,这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城仓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无妨。
“那就先处决了仁川和武田。
“反正洪智有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小笠原吉领命。
“是!”
他转身打开门,对着门外的武田和仁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等二人进去后,小笠原吉轻轻带上门。
“司令官,我就在门口,您有任何吩咐,随时叫我。”
城仓点了点头。
会议室的门,关上了。
室内只剩下三人,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城仓靠在椅背上,眼神如同刀锋般刮过两人的脸。
“武田,仁川。
“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武田心脏狂跳,但脸上还维持着镇定。
“报告司令官,昨……昨天晚上,我喝醉了,言行无状,冲撞了小笠副官。”
砰!
城仓一掌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身,厉声怒喝:
“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