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板这人吧,器重归器重。
“可你要不是他手里那个能搞钱的抓手,他办事就只会喊喊口号,不会真放血。
“当然,也放血。
“事后让锄奸团杀几个汉奸祭灵这种事,他还是乐意干的。”
洪智有心头一沉,这的确是戴笠的作风,曾澈再能干,也远远比不上叶子明那种败类一根毛。
“那咋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曾站长被害?”
吴敬中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见他问出口了,吴敬中神色猛地一肃,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军统少校洪智有,听令!”
这玩的是哪一出?
洪智有配合地站直了身躯,表情严肃。
吴敬中一字一句道:“戴老板有令,命你不惜一切代价,营救曾澈同志!”
玛德,出门没看黄历,撞枪口上了。
洪智有冷哼:
“拉倒吧。
“他是让你不惜一切代价吧?
“代价是什么?真金白银?还是我这条小命?
“日本人指不定已经支起天罗地网,就等着咱们去钻。
“戴老板自己神通广大,他老人家不出手,让我去自投罗网?”
吴敬中脸一板,声音严厉起来。
“这是命令!”
洪智有直接耍起了无赖:“谁爱去谁去,你别派我。
“我死了,以后谁给你捞钱?”
他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别人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你这老家伙倒好,这是要把自家女婿往火坑里推啊!
一听这话,吴敬中那张严肃的脸瞬间又堆满了笑容,连忙赔笑:
“智有啊,你先别急。
“你想想,要不是真没辙了,我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吗?
“戴老板那个人,爱记仇。
“他让你去,你敢不去吗?
“除非你一辈子待在满洲国,或者天天烧香拜佛,祈祷日本人永远不战败。
“就算有日本人罩着你,你确定老板不会派人给你来个密裁?”
说到这,吴敬中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打听过了,你那个在津海的相好惠子,最近不是要跟一个大商人结婚吗?
“正好,你借着这个由头过去,名正言顺。
“戴老板这人,最好面子。
“事办不办的成,那是后话,你至少得先把态度拿出来,人得到场。
“你过去,就是意思意思。
“能救,就尽量救。
“曾站长是个不错的人,就冲他在里面受着大刑,也没把咱们俩卖了,光凭这点就值得你跑这一趟。
“实在救不了,也别勉强,保住自己的命是第一位的。”
洪智有拍了拍额头,只觉一阵头痛。
玛德,戴笠。
老子再忍你几年。
到时候看炸不炸你就完事了。
……
第512章 老谢的忠心
洪智有知道,戴笠这种人,睚眦必报,轻易得罪不起。
老吴要不是被山城那边逼得没办法了,绝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把自己推出去。
他看着吴敬中,张开手说:
“出任务可以,经费呢?”
“经费?”
吴敬中冷哼一声:
“我听山城的朋友说,戴老板前不久在一次宴会上,可是指名道姓啊。
“说咱们有些人,在东北捞得盆满钵满,已经乐不思蜀,忘了党国大业了。”
吴敬中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盯着洪智有。
“你觉的他说的是谁?
“戴老板没派人来找你要钱就不错了,你还敢找他要经费?
“我看你小子是真飘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洪智有就知道又是白嫖。
他无奈的摆了摆手。
“行吧,我去。”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
“老师,那我这一去,山高路远的,有没有什么东西想让我捎给师娘和蕊蕊的?”
吴敬中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警惕。
“没有。”
他的语气干脆利落,不带半点犹豫。
“现在这个当口让她们母女俩东奔西走的,太危险了。”
洪智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也是。”
“到了津海,机灵点。
“一旦发现曾澈有要撂的迹象,立刻给我打电话。”吴敬中道。
洪智有咧嘴一笑:“知道了,你好跑路嘛。”
他转身准备离开。
刚迈出一步,胳膊就被吴敬中一把拽住。
力道很大。
洪智有回头:“还有事?”
吴敬中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记住,安全第一。”
洪智有笑容收敛,点了点头:“谢谢。”
吴敬中却没松手,反而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我听说,你跟那个女土匪有孩子了?”
洪智有头皮一麻,还是硬着头皮承认了。
“是,是有了。”
吴敬中重重地甩开他的手,眼神冷的像冰:“滚吧。”
洪智有耸了耸肩,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吴敬中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前些时日,妻子从山城打来电话。
电话里,秋菊很是忧虑说蕊蕊自从津海回来,就跟丢了魂一样,魂不守舍的。
再联想到蕊蕊在津海时,曾在晚上跟洪智有单独出去过几小时,很晚才回家的狗血事。
吴敬中不得不怀疑。
洪智有这小子,为了把自己彻底绑上战车,是不是对蕊蕊做了些什么。
毕竟,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那张嘴忽悠女人是把好手。
怎么说呢。
单论洪智有搞钱的本事,和在这乱世里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生存能力,吴敬中倒也不是非得棒打鸳鸯。
只是,这小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
前脚刚借日本人的手,把自己枕边的情人佳慧子送上黄泉路,眼睛都不眨一下。
后脚又把山上的女土匪搞大了肚子。
这种行事风格,着实让骨子里十分传统的吴敬中难以接受。
哎。
他再次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走一步,看一步吧。
……
佳木斯。
一栋雅致的日式小洋楼内。
特务科科长朱毅,一早就备好了酒菜,将家眷、仆人通通打发了出去。
偌大的宅子里,只剩下他一人,静静等待着贵客的到来。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
两名身材不高,穿着考究西装的男人,准时出现在门口。
“老朱,好久不见,这一别已是数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