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 第870节

而之所以会让人有那种庞大的概念,却是一个即便是腓特烈本人也感到为之头痛的原因。

当德国的军队出发的时候,腓特烈从德国带出来的,并不只是那七万名十字军,跟随着十字军的,还有人数不但众多。甚至堪称庞大的小贩队伍和数量惊人的娼ji大军!

这些以十字军为衣食父母的人就如同依附在海船船底上的贝壳般紧紧更随在德国人的后面。

当德国人宿营时,那些小贩就会在营地附近搭建起临时的集市,他们除了向那些刚刚领到军饷就试图把它们彻底花光的农民士兵们兜售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之外,甚至还私下里向他们出售一些对于一个基督徒来说,可能是绝对不被允许接触的东西。

而那些数量多得令人咋舌的ji女们,会直接走进军营,她们会随意走进任何一个她们认为可能带来生意的帐篷,然后不久之后,就会从这些遮盖的并不掩饰的帐篷里传出一阵阵令人为之血液沸腾的呻吟声响。

整个十字军就如同一个硕大的移动的城市般从德国缓慢的向着东方行来,当他们终于被多瑙河宽阔的河面阻挡住时,他们开始慢慢的为自己做起跨域这条障碍的准备。

腓特烈早在六月初的时候就已经带领着他那些有名的王国骑士们越过了多瑙河,不过他在过河之后,就立刻停留下来,在距离河岸太远的一座村子里扎下了军营。

德意志国王和士瓦本公爵腓特烈今年六十七岁,他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但是身体依然还很健壮。当他吃东西的时候,那种好胃口能够让很多年轻人自愧不如,当他挥舞起钉锤的时候,即便是一些名声显赫的骑士,也要对他小心谨慎,否则很可能就会败在这位年事已高的国王手里。

另外,这位国王并不需要为自己的国家担心,因为他知道自己那个还算令人满意的儿子,足以能够为自己打理好整个王国。

那么他现在需要的就只有荣誉了。

腓特烈狂热的追求荣誉,在这一点上他和英国国王理查有着罕见的相同之处,所以当听到教皇的号召之后,尽管他正在和梵蒂冈为了意大利的事情闹的不可开交。但是他立刻放弃了这些争执。

这位国王向欧洲所有国家公开宣布,自己重新归附在教皇的旗帜之下,为了拯救圣地而甘愿听从教皇的驱使。

这无疑让他立刻得到了整个欧洲的一片赞美之声,尽管伦巴第联盟的那些城邦贵族们,更愿意相信他是想借这个机会从深陷其中的意大利泥潭中摆脱出来,但是这位他们也不能不承认,德意志国王的确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至少欧洲另外两位著名的君主在名义上是在他的感召之下,放弃成见加入了拯救圣地的神圣事业之中。

不过尽管如此腓特烈却并不骄傲,或者说这位国王更为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

所以在带着宫廷骑士们刚刚渡过多瑙河之后,他就立刻做出决定向保加利亚国王派出使者,特别是当他听那位叫索弗罗尼的保加利亚主教向他们提出改宗的请求之后,腓特烈觉得这是上帝在赐给他一个难的的功勋。

他立刻对保加利亚人做出了回应,在频繁的派出使者的同时,腓特烈决定再次派出自己的儿子奥托,做为和保加利亚人谈判的代表。

早在一年之前,做为腓特烈的密使,奥托就已经来到过保加利亚,也正是因为对阿森的熟悉,奥托才在离开之前向他的父亲提出了要在保加利亚人改宗的时候,突袭塞迪卡的建议。

虽然当时还是有人提出了强烈反对。但是腓特烈却立刻答应了儿子的这个建议。

对腓特烈来说,不论是罗马人还是斯拉夫人,或者是鞑靼人,甚而是萨拉森异教徒,他根本没有想过他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在举起了光复圣地的神圣大旗,让自己获得了旁人无法比拟的荣耀之后,这位老国王想得到更多的,是闪亮的黄金和各种珍贵异国财宝,至于为了这个目的进攻一个同为基督教的国家是否有罪,他却根本没有去想过。

至于那位跟随奥托一起去接受保加利亚人改宗的梵蒂冈的年轻枢机主教,腓特烈并不认为让他陷入危险有什么值得遗憾的。

既然这位主教信仰的上帝,那么德意志国王就并不在乎因为自己儿子的进攻,而导致这位历史上最年轻的枢机主教成为愤怒的保加利亚人刀下的羔羊。

所以,在一边等着自己的军队尽快渡河的同时,他也在等着来自塞迪卡的消息。

在腓特烈来说,保加利亚人丝毫不足以令他感到危险,他很轻松的从阿森那里得到了自己军队所经过的地方的直接征收权。

当他代自己按照计划可能要在保加利亚留下来的一批十字军骑士们提出在这片土地上建立城堡和要塞的权力时,他甚至有一种这片土地已经归他自己所有的错觉。

腓特烈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军队在保加利亚境内的耽误,会让罗马人有更多时间做出令他感到意外的事情。

从艾森巴赫那里了解到了他在君士坦丁堡的经历之后,腓特烈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完全无视罗马人了,或者说至少他认为那位年轻的罗马皇帝显然要比之前和他打交道的那个艾萨克二世要难对付的多。

这让腓特烈不由加深了小心,他希望自己的军队能够尽快完全渡过多瑙河,然后这样他就可以尽快赶在那个罗马皇帝动歪脑筋之前,彻底征服和控制保加利亚。

不过随后由艾森巴赫从塞迪卡带来的消息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没想到那位罗马皇帝居然敢于只带领他的近卫军就深入保加利亚,这让他不得不立刻派出自己的儿子奥托,希望他能尽快的拿下塞迪卡,完成对保加利亚的征服。

这一切都是在这个叫迈姆里的村子里进行,当腓特烈在伺候自己的保加利亚仆人那里无意中知道。“迈姆里”在斯拉夫语中有吉祥之地的意味时,他立刻下令要在这个村子里建造一座信奉公教的教堂。

“这是上帝给我的启示,上帝已经预示了我的东征将以辉煌的凯旋而结束,而且如果我愿意,我可以让这个凯旋仪式在君士坦丁堡的君士坦丁凯旋门下结束。”

在喝多了香甜的大麦酒之后,德国国王用这种明显透着野心的话对陪在身边的亲信如此暗示。

这让很多德国骑士立刻感到无法压抑的兴奋。

他们早已经不止一次的听说过那座东方都城的辉煌和富足,特别是当艾森巴赫回来之后对他们所描述的那些东西,则彻底勾起了他们内心里的贪婪和掠夺的野心和欲望。

六月中旬的夜晚显得有些闷热难耐,高耸过膝的荒草滩下,黑暗中看不到尽头的军营在草丛里隐约可见,从一些帐篷里出来的令人心魂不安的呻吟声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更加撩人心火,一时间整个十字军的营地里,似乎到处都是那种充满了堕落和糜烂的气息。

一个老人缓缓的顺着草滩走着,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把他异常健壮的身影投射在身后。听着远处的那些若有若无的声浪,他一边随手用手中的一根短棍子拍打着眼前的草丛驱赶飞虫,一边对跟在身后的一个骑士平静的说:“阿尔乌希,你认为罗马人会如何对待我们?”

跟随在老人身后的,是个年纪大约在三十多岁的中年贵族,和其他的骑士硕壮甚至是粗野的外形不同,这个人是个看上去颇为文静的人。

他有着一把略显稀疏的黄色胡子,当他伸手微微抚摸卷曲的胡尖时,很多熟悉他的人就会立刻变得小心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腓特烈国王身边的参谋阿尔乌希.冯.美林根又要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很多骑士看不起阿尔乌希,他们认为真正的荣誉绝对不是靠着站在国王的身后出主意获取的,真正的荣誉是要靠用敌人或者自己的鲜血洗刷出来。

但是,虽然这样想,却没有人敢于真正站出来和这个人作对,做为腓特烈的财库总管,这位来自罗腾堡的伯爵男爵不但拥有巨大的权力,还有着旁人在腓特烈那里很难得到的信任。

“陛下,您担心的是什么呢?”阿尔乌希缓缓的问“奥托殿下已经赶去了塞迪卡,即便罗马皇帝试图阻止。但是您知道殿下所带领的五千军队和众多的骑士,已经足以能够帮助他完成一切艰巨的任务了。”

“我当然不是担心奥托,我知道罗马皇帝到了保加利亚,如果不是因为还需要他们,我甚至想现在就把他俘虏。我担心的是,艾森巴赫给我们带来的罗马人提出的条件,我想罗马人一定不会慷慨的允许我们的军队进入他们富庶的地区,你认为我是不是应该在进入罗马之后就立刻废除和他们之间的这个协议?”

似乎微微想了一下,财库官紧闭在一起的嘴唇微微舔了舔:“陛下,我大胆的向您建议,如果您就在保加利亚扣留罗马皇帝,然后要他们为我们重新提供一条新的路线,甚至允许我们进入君士坦丁堡,您会接受这样的建议吗?”

腓特烈在月光照射下的脸上的表情,有一会似乎在不停的变化,他沉默的思考着,仔细的思量着阿尔乌希向他提出来的这个的确堪称大胆的建议,在过了好一阵,随着脚下因为出神而踩入一小片水洼,腓特烈终于有些失望的微微摇头。

“财库官,如果是在之前你提出这样的建议,我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现在有些晚了,”德国国王用一种惋惜的口气说着“你应该知道,当奥托偷袭塞迪卡的时候,罗马皇帝一定会有所警觉,我不相信希腊人还有胆量留在保加利亚,也许现在他早已经逃回了罗马。”

说到这里,腓特烈抬起了头,他看着头顶上皎洁的月光,有些焦急的说:“这正是我担心的,罗马人可能会因为恐惧而变得戒备起来,他们可能会立刻调集军队守护在我们所要经过的各个要塞,如果那样当我们到达罗马的时候,就真的只能按照他们所希望的路线那样走了,除非……”

“除非,我们的军队能尽快渡河。在罗马人还没来得及布防之前,就迅速进入罗马境内。”阿尔乌希低低的说。

“说的是,所以我现在就等着奥托那里能够尽快有消息,我要保加利亚人全力帮助我们渡河,一定要赶在罗马人在边境上加强布防之前进入罗马,”腓特烈被红色胡须密密麻麻包围的嘴唇里吐出一声重重的闷哼“阿尔乌希,命令军队要加快渡河,另外派人告诉奥托,要他向保加利亚人提出征召农民的条件,我要更多的船和更多的人手,现在已经是六月底,一旦进入七月,多瑙河的汛期会让渡河变得更加艰难。”

“遵命陛下,”阿尔乌希牵住袍边微微鞠躬“不过陛下,如果您能允许我希望派出军队提前赶到罗马边境去,虽然那样并不能起到太大作用,但是却至少能够牵制他们的行动,而且这样一来,还可以让罗马人明白,保加利亚的事务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再插手进来的了。”

“嗯,说的很对,”腓特烈用力点了点头“就应该这样,就应该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强大和力量,要让他们明白,不论使用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在强大的德意志十字军面前都是徒劳的,另外如果可以我很想和那为罗马皇帝见上一面。”

“陛下,您还无法忘记艾森巴赫对你说的希腊人给您带来的侮辱?”阿尔乌希神色平淡的问。

“那难道不是侮辱吗?”腓特烈质问似的看着阿尔乌希“他居然敢否认我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身份,要知道那位所谓的东罗马帝国皇帝,正是他的祖先,在异教徒的逼迫下无奈的向法兰克人乞求援助,既然这样他们还有什么荣誉可言?”

国王似乎变得生气的腔调,并没有让这位财库官有所变化,在月色中,阿尔乌希.冯.美林根只是牵动起嘴角象征似的跟着国王稍微表示了一下谨慎的愤怒,然后他就向自己的主人提出了回营休息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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