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尼克斯摇了摇头“他们是希望能获得教士的友谊。”
“……是因为赐福的事情？”柯里昂皱着眉头。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觉得和我的友谊已经足够稳固，不需要再加强了。”尼克斯说了个冷笑话，然后继续说道。
“教士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对于他们来说，随手送一些东西来作为‘友谊’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
“教士也不需要拒绝，这些只是‘友谊’。”
“他们请求教士帮忙的时候，教士拒绝掉也不会影响这‘友谊’，只要教士不会帮着别人来对付他们家族，同时被他们判断为有价值的话，那么这种‘友谊’会一直存在。”
“如果不接受他们的‘友谊’就会被默认为对他们有敌意，一些事情或许办的就不会那么顺利。”
“您需要习惯这些拥有权力的人的圈子里的生存法则。”
“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当他们真正要请求您一定帮忙的事情的时候，他们将会给出一个您无法拒绝的条件，这个时候才是您需要考虑是否接受的。”
柯里昂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时眉头松开，向尼克斯微微低头，说道“感谢您的帮助。”
“比起感谢，我更期待教士怎么帮助他们。”尼克斯说道。
“那或许会让您失望了。”
……
次日，吃了圣餐，做完早祷告的西塞罗接了个大单子。
柯里昂让他给这些买来的战士们设计住所，建造的工人自然是这些战士。
目送挠头苦恼的西塞罗带走十个人，柯里昂看着休斯家族送来的那个奴隶。
剩下的五个人要继续帮尼克斯造住所。
昨天只是搭建出了能够遮挡风雨的屋子，今天还要去做一些收尾。
“霍德对吗？”柯里昂对这个奴隶问道。
“是的，主人。”霍德跪在地上回应了声。
他裸露的上身和有着疤痕及印记的脸上满是鞭痕，很显然休斯家族在他身上宣泄了诺亚死亡的愤怒。
他也是尼克斯买回来的十六个人里面，唯一没有信仰的人。
“我看了你的信息，你是诺亚·休斯先生的护卫，也是他的副手，在他冲阵的时候，会代替他作为指挥。”
“他很信任你，他将你当作了自己的兄弟在培养。”柯里昂说道。
“是的，这一切都是诺亚先生给我的恩赐，我感谢他，我曾经说过，发誓会永远向他效忠。”霍德落下了眼泪。
“你没有让他失望。”柯里昂扶起了他，说道。
“在面对那个邪恶的时候，你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逃跑，而是勇敢的战斗到了最后。”
“我想诺亚先生也会为如此英勇的你而感到骄傲的，他会在天国里会对其他人说‘看啊，这是我认下的兄弟，他是如此英勇，即使面对邪恶，也会勇敢的战斗。’”
“不，我还是不够强大，在那个家伙的命令下，我甚至攻击了战友。”霍德声音悲伤的说道“我是个失败者，一直都是。”
“可是你现在还活着，不是吗。”柯里昂说道。
“这一次次的失败，都无法杀死你，而这些无法杀死你的都将让你更加强大，终有一天，你将会杀死那个邪恶。”
“好了，霍德，诺亚先生也不想看到你如此颓废吧。”
“您说的是。”霍德点了点头，收敛了下悲伤的情绪“我能帮助您做些什么事情。”
“你帮助诺亚先生指挥过，所以你应该能够带领这些战士吧。”柯里昂问道。
具备指挥能力的在那些家族里面也算是精英了，不会轻易放弃的。
而霍德被放弃除了因为休斯家族的怒火外，也因为他奴隶的出身。
“是的，我可以。”霍德说道。
“我希望你能够暂时作为领队，带领这些战士，在修建完你们的住所之后，让他们维持一定的基础训练，并且阿伽门农会带着你们进行早晚祷告。”柯里昂说道，拿出圣典。
“这是圣典，阿伽门农每天会带你们诵读一次圣典的内容，你们需要认真的诵读。”
一旁绷紧小脸的阿伽门农认真的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谨记您的吩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允许我抄录圣典，我会尽快记下圣典的内容。”霍德认真的说道。
“嗯？你能认字？”柯里昂一愣，问道。
“是的。”霍德说道，犹豫了下才接着说道“我来自北方王国，在我小的时候，家族请学者为我进行了启蒙。”
“这样的话，那等你记下圣典之后，就可以成为修士了。”柯里昂有些高兴。
在明白识字需要启蒙的原因之后，柯里昂就决定教堂的修士都需要识字。
修士是成为教士之前的修行阶段，需要对圣典进行学习和理解，所以识字是基础。
然而听到这话的霍德有些惊愕，他霍德只是一个奴隶而已，现在居然会说让他成为修士？
“主人，我只是一个奴隶。”他忍不住说了声。
“奴隶？不不不，主爱世人，在主的眼里，没有奴隶和平民的区别。”柯里昂脸上带着微笑。
“只要你是向善的，只要你没有罪恶，主就会给你同等的爱。”
“不过想要成为修士的话，需要能够理解主的教导，理解主的语。”
“所以之后如果你不认同主，虽然我尊重你的信仰，并且不会因此而歧视你，但你也无法成为修士了。”
“明白了吗？”
“……明白了。”霍德的声音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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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重塑信念
霍德离开后，旁观的尼克斯才开口。
“这样就够了吗？”
“现在来说，这样就够了。”柯里昂说着，抬手示意尼克斯一起走走。
建筑工地旁边不适合这种谈话。
“以圣典的内容，也只能教导他们，什么是恶，什么是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普世观念吧。”尼克斯已经将圣典背下来了。
“但是在这之前，也没有人教导过他们这些吧。”柯里昂问道。
“您知道他们在被当作职业士兵的时候，每天的训练内容吗？”
“在有限的空间里，进行正常的体力训练，战斗训练，以及……学习向主家效忠，为主家而死的信念。”尼克斯说道。
“所以，并没有教他们正常的善恶观念了，他们的世界观念，应该是在那有限的空间里根据环境和人为灌输而然形成的了。”柯里昂说道。
“但是以他们的身份来说，足够了。”
尼克斯是学者，但他也是为领主处理政治的政客，因此他知道，只有这样养成的没有善恶分辨的战士，才符合各方的需求。
可以有突出的能力，主家也不会吝啬资源来培养这类人。
而这类的人一般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们会用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值得投入资源。
但是那些没有突出能力的人，如果思想被解放了，那么，他们会渴求更多，而在主家看来他们能力还没达到能够给更多待遇的时候，矛盾就产生了。
这就会成为不稳定性的存在，那么，主家自然要清理掉这些不稳定的人。
他们只是小家族，虽然处在被称为绿地的地区，产粮和肉食都不差，但是他们的每一点资源都需要花到应该花的地方。
而这些纯粹战士每个培养起来都是以年为单位，而且还需要花费众多肉食。
他们的家族的资源承受不起。
像是丹尼尔斯家族这种小家族，还需要借助村中卫队的壳子来半放养式的培养。
“所以他们一直都是以为主家战斗的信念生活到如今的，但是一旦这个信念崩塌之后呢。”柯里昂说道。
“它对他们的心灵扭曲是一点，但这也不是因为他们的这个信念太过脆弱了吗。”
“您知道一起返回的那些骑士侍从，那些预备骑士现在的情况吗？”
“他们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尼克斯说道。
“之后呢？”
“预备骑士会接受册封，那些骑士侍从可以继续效忠于他们的骑士。”
“我想，这就是信念的差距。”柯里昂看着尼克斯，说道。
“是的，您想的没错。”尼克斯大方的承认。
“只是，这样精细培养的投入，和他们创造的价值无法匹配，而且他们成人之后，固有的认知已经形成，很难从深层次再度给他们构建信念。”
“要知道，即使是最差劲的骑士侍从都是从小就被精心培养的。”
“他们肉食不断，他们学习文字，学习指挥，学习照料马匹，他们需要娱乐，他们需要武装，他们要进行交际，如果有机会，甚至还需要外出游历。”
“只有有着实权采邑的骑士家族才能花得起这个成本去培养多个侍从，一般没有出过骑士的家族，培养一两个侍从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而培养一个侍从的成本，足够培养一队这样的战士了。”
“事实上，每一个低级侍从都是那些家族赔本在培养。”
尼克斯的话很是唯价值论，也很符合政治需求。
“是的，我不会去指责这种方式，至少，这让他们在这个时代能够生存下来，不会沦为奴隶流民，不会被路边的野兽啃食。”柯里昂说道。
“不过我认为，既然给他们重新树立信念之后，他们就能够恢复正常的话，那么我就应该去做这件事情。”
“让他们从诵读圣典开始吗。”尼克斯说道“有学者做过尝试，只是单纯的给他们灌输新的信念是不够的。”
尼克斯指着正在建造的圣堂。
“信念就像地基，当打下之后，就能建立起不惧风雨的建筑，但地基没有打牢固的话，想要再新造地基，就只能将一切推平。”
“那位学者做了高等级的仪式，直接将新的意念植入那些人的底层意识中，这才让他们恢复了正常，但是那位学者也因此而身死。”
尼克斯看向柯里昂。
“只是诵读圣典的话，当然是不够的。”柯里昂说道，目光看向圣堂。
“这是受主祝福的火与石铸造的砖，要用这“火”与“石”的砖立起帐幕，使风雨不能摇动，使刀剑不能拆毁。”
“这里将会成为地上的圣堂，主最初的圣座降临在此，永世在此，是永恒的圣所。”
“当圣堂建造完成的时候，主将会降下福音，这是主的仁慈，主对世人的爱。”
“会使病痛者的病痛消去，会让饥饿者饱腹，会净化人的魂灵，会让虔诚者闻到天国的香甜。”
“他们诵读圣典，是为了不错过主的福音。”
尼克斯明白了柯里昂的意思，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所以教士是想……”
“到时候您也可以一同前来。”柯里昂打断了尼克斯的话“您现在已经能背诵圣典，或许到时候，您也可以聆听到主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