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武士们在外面扎营，马尔从堡垒里翻出了一些火油，将堡垒里塞了周围收集的木枝，然后一把火将堡垒点燃。
熊熊火焰燃烧，理查德有些可惜的说道“有些防卫工事也是木制的，还有堡垒的门，不知道这一把火下去还能剩多少。”
马尔看了眼理查德，说道“明天白天你就知道了。”
理查德也耸了耸肩，就准备去帮着武士们升起篝火，然而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猛的抬起头，向着薄雾堡垒的方向望过去。
理查德的动作吸引了马尔的注意力，口中说着“怎么？有什么情况吗？”
视线则是跟着理查德看了过去，然后就见到一颗星辰升入空中，接着猛然爆开，外壳犹如陨石雨一样，砸向大地。
轰隆隆，大地在颤动，而当这些陨石雨洒落完毕之后，最后一颗带着赤红尾焰一样，划过天空猛的砸向大地。
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犹如一个倒扣的半圆一般，将大地笼罩着，盘旋，最后向着天空升起一道高耸的焰炬，散发的光亮，都能遮蔽白星的微光。
“……这就是，神秘的力量吗。”马尔干咽了口口水。
“……应该是的。”理查德也有些呆愣。
神秘造成的冲击这个时候传来，将理查德被这冲击给推倒在地上，而马尔则是和圣堂武士们一起扶住颤抖的十字，马尔能感觉到，这十字架似乎在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
……
对于人来说，是不希望有神诞生的。
人统治着这片土地，权力已经被贵族们分配完毕，那么，还要是神来做什么呢？
不止是人，对于鱼人来说也是一样。
但是对于那些弱小的，濒临灭绝的生命种族来说会渴望有着神的降临。
就像狼人，在得到一整块侯爵领之后，所想着的就是属于狼人的神，只有属于狼人的神出现了之后，才能够让他们的种族延续，才能够解除他们现有的痛苦。
这些鱼人是痛苦的，他们比起水生的鱼人来说变化太大了，无法长时间在水中生活，无法永远在岸上生活，他们不是人类，也被鱼人本身所排斥。
而且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感受被撕裂的痛苦，火与水，金星与大海，折磨他们的身体，折磨他们的魂灵。
这是未知的神秘存在更改了他们的生命基盘，而他们无法对这更改进行修正。
于是他们需要神，也只有神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从痛苦中解脱。
造神并不难。
任意一个子爵领的人口都足够去窥探神的力量了，更不用说这超过百万数的鱼人。
对于鱼人们来说，重要的不是该怎么造神，而是造什么样的神。
他们是被大海放逐的，而属于大海的伟力他们无法再动用。
他们是被大地排斥的，连地脉的力量他们都需要黑暗生物的帮助。
于是，他们选择了自我成神。
所以在将柯莱公国基本占领之后，鱼人就开始了内乱。
成为神啊，还是他们这群新鱼人的种族神。
那些鱼人社会中，最高阶位的鱼人们，谁不想更进一步成为神呢。
不过当如此多的鱼人们有了这个想法，需要鱼人之神的时候，那属于神的意志就已经降临了。
而对于教堂里攫取的神秘的力量来说，人类所用的神秘是攫取的不知所在的神的力量，那只是神的微不足道的一点意识，但是当人无法掌控这一点意识的时候，神秘将会失控。
但是当同样属于神的意志，稍作引导之后，这失控的神秘将会招致神的这一点意志的苏醒。
马尔感受到的不对，那是因为神的意志在窥探着。
他和圣堂武士们的身上有着主的戒律，那是主意志的延伸，是主的力量。
而在这两个神的意志看来，那便是有新的神来了，于是，他们欢呼着，在欢迎着这新来的神，邀请着新来的神加入他们的狂欢。
通过神秘而降临的神的意志是大破灭，祂的存在就是为了大破灭，不断的破灭，不断的让自己的力量在世界上显现，最终令世界迎来大破灭。
鱼人们的需求而降临的鱼人的神的意志，想要让自己成为真正的神，祂需要刺激鱼人国度内部的矛盾，让鱼人陷入绝望，然后恳求着祂的降临，祂要自己成为真正的神。
柯里昂的意志从十字架上显现，漠视着两个神的意志。
到了什么地步，可以被称之为神呢。
有学者认为，神就是神秘。
魔法师认为，神是可以触碰权能借用规则的强大生命。
大贵族认为，神是武器。
但不论是什么样的认知，神本身仅仅只是存在，就会让这个世界扭曲，向着神去同化。
就如同燃烧的火焰能够让人烫伤，但神认为燃烧的火焰会让人冻伤，那么神所存在地方，火焰便是可以让人冻伤的，即使点燃这火焰的也是高温。
这就是神，世界都将为神的存在而改变。
就如已经接纳信仰之力的柯里昂，只是睁开双眼，世界便会依照这信仰被同化为‘一’，这是他已经触摸到神的证明。
所以他才会让西塞罗修建时钟塔，自我囚禁其中。
就如同那薄雾堡垒，此时已经被降临的神的一点意志所扭曲，修改了其本身存在于世界的意义，所以马尔才会看着很怪异。
因为那与马尔目前所认知的世界不同，是异变，已经成了那神的意志所栖息的温床。
薄雾堡垒的存在被扭曲，那些骑士们的意志被扭曲，只剩下一个有着贵族血脉的可怜孩子在苦苦支撑。
也是因此，那些骑士们才在那可怜的孩子和那神的意志的驱使下，强令马尔他们离开。
因为一个神不可能让另一个神的意志进入自己的身躯，那会让自己也被神的意志扭曲。
所以，在确定无法驱逐之后，祂才让马尔他们远离薄雾堡垒。
而现在，他呼唤着鱼人的神，并且邀请着柯里昂加入他们的狂欢。
这是他们在示好，也是他们在胁迫。
加入我们，和我们一同分享这个世界，或是与我们为敌。
柯里昂怎么会答应呢，他令修道院研究知识，并且利用知识，可不是为了等到这些神降临之后，扭曲这些因为他的意志而被修道院研究出来，并且使用的知识。
张开双手合拢，然后打开一个缝隙，里面飘飞出两点金色光点。
这是最为纯粹的信仰力量，也是柯里昂意志的延伸。
似乎明白了柯里昂的答案，两个狂欢邀请的意志一顿，而后显露出了愤怒。
薄雾堡垒的方向升起一颗满是裂痕的陨星，鱼人国度的方向一条有着灰色鳞片的鱼跃出地平面，在空中遨游。
这是神的意志的显化，是无法触碰到神的领域的人所不可见的。
陨星坠落砸向柯里昂，灰鳞鱼摆动着尾鳍，冲向柯里昂。
柯里昂轻轻吹了口气，这两个金色光点分别迎向陨星和灰鳞鱼。
在相互之间碰到一起的时候，两道意志静止了一般，而后剧烈的颤动。
陨星裂开缝隙，金色逐渐扩大，灰鳞鱼的鳞片间隙冒出金色的光。
神与神的战争在没有物质界的参与的情况下，就是意志与意志的碰撞，因为他们本身的意志就是最强大的力量，就是无法被学者，被人所理解的神秘。
不过柯里昂的神秘要比祂们的更高，他是一，也是万，从他手中诞生了一切。
大破灭的神秘能够与柯里昂碰撞，祂是令一切归于零，但很可惜，祂逝去了无数岁月，他的意志只是凭借本能在行动，世界上已经无人知晓祂的存在，而‘主’在物质界有着数万的虔诚信徒。
鱼人的神有着众多的信徒，然而现在的这位鱼人的神还并非真正的神，祂只是因为鱼人们的需求而诞生的一个还没有定下锚点的神，还没有彻底的接纳鱼人的信仰。
于是两位神的愤怒被柯里昂的意志同化了。
金色陨星原路返回，砸向薄雾堡垒，金鳞鱼摆动着尾鳍，向着鱼人国度深处冲去。
感受到危险之后，两位神的意志逃窜着。
鱼人的神的意志能够远远逃离，柯里昂无法追上，那是鱼人的国度，并非‘主’所庇护的地方。
不过大破灭就在手边上，那里是祂在现世的身躯，那是祂的意志降临现世的锚点，也是祂的囚笼。
第227章 龙鹰
薄雾堡垒，若是真的进了里面，就会发现坚硬的堡垒满是裂痕，那些骑士和战士们的身体像是开裂了一样，有着猩红的裂痕。
堡垒的训练场地里满是尸体，他们交错着躺在地上，脸色平静。
处理这些尸体的人拿着一根木棍，走到一个尸体旁，然后轻轻敲了一具尸体，发出咔哒的敲击硬物的声音，而被敲击的尸体犹如被这敲击的力量影响了一样，连着麻布，从木棍敲击的地方，裂痕蔓延开来，直到布满全身，然后卡拉一声，整个人碎裂开来，成了一滩暗红粉末。
这暗红粉末随意铺在地上，被这些处理尸体的人踩过，变得有些夯实。
处理尸体的人走动的时候也都是抬高腿，尽可能的不去扫动这些粉末。
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很有经验了。
在训练场地外，堡垒上层摆放着一个座椅，一个人坐在上面，是劳尔伯爵。
他的身上穿着华贵的衣服，发色惨白，撑在扶手上的两只手掌瘦弱得皮包骨一样，他的头低着，像是上身被扶手上的双臂支撑着，他的脸上满是裂痕，血肉像是被吸干一样的干枯，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不过最为鲜艳的，还是他额头上嵌着的一颗石头。
就像是第三只眼睛一样。
猛的，劳尔伯爵的身体像是被丝线牵引了一下，绷直了身体，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
他的双眼依然紧闭，只有额头上的石头，像是看着天空。
柯里昂的化身出现在这里，与这石头对视。
“@！#￥%……”混乱到意志之间的交流都无法进行，柯里昂只能从中感觉到愤怒。
纯粹的愤怒，充满着大破灭的愤怒。
石头上像是裂缝一样的线条里，亮起仿佛从核心之中渗出的大破灭的力量一样。
这是在选择毁灭自己的物质。
神不可被杀死，只可被遗忘，然后陷入永恒的寂灭之中。
需要抹去神的意志，需要消去神的物质，需要放逐神的存在。
祂的存在已经被放逐，祂的本就只是一点神的意志，在被柯里昂同化一部分之后，本就只有本能的祂的意志更加弱小了，而现在，在大破灭的本能的驱使下，祂选择以自己的物质来给柯里昂献上最伟大的破灭。
然而柯里昂伸出手指，指尖亮起金色的光芒，轻轻点在石头上。
金色光芒蔓延着，入侵石头，将这大破灭红色光芒浸染成金色，最终将从这神秘中复苏的神的意志抹去，只保留已经被柯里昂净化之后的‘圣器’。
慢慢收回手指，而嵌在额头里的石头跟着从对方脑袋里钻了出来。
那是如同成人拳头大小的石头，外表犹如一个圆球，只是上面有着金色的裂缝，以及沾染的劳尔伯爵的红色鲜血和白色脑浆。
石头被取出来之后，劳尔伯爵的额头上有着一个渗人的空洞，能够看到头骨，以及在脑袋里微微颤动着的脑浆。
如果这伤势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的话，没人会相信他还活着。
但是现在的劳尔伯爵脸色反而是略微放松了些，呼吸都均匀了不少。
柯里昂的身影消失，而这石头划为一道暗淡的流光划过天穹向着迷雾堡垒的方向飞去，与此同时，薄雾堡垒里大半的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生命一样，化为了暗红粉末。
……
迷雾堡垒，震动终于停止，马尔和圣堂武士们扶正了圣座和十字，低头做着简短的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