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呼吸顿时扬起一小片尘土。
它抬起头,再次看向罗德,像是在确认什么。
紧接着它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黑麦,舌头卷起几粒,慢慢咀嚼。
但它眼神依然警惕,偷瞄了罗德一眼。
发现罗德没有靠近之后,舌头开始飞快地卷动,将木盆里的精粮大口吞下。
麦子的脆响和干草沙沙声顿时交织在一起。
战马吃得津津有味,尾巴轻轻甩动,看上去就是心情愉悦。
“这……这怎么可能?它居然吃了!”
恩格列嘴巴微张,忍不住地问道:“这,这怎么回事?”
“慢慢吃,还有。”罗德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或许是因为霜叶镇的粮食比你们那儿的好吃吧。”
罗德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戏谑。
战马性子再烈终归也被驯服了,有养殖领主的词条加成,它对自己也不会有敌意。
而现在这匹战马吃了自己的饲料,那自然就是自己的马了。
恩格列尴尬的笑了笑,回应道:“您说得对,或许您调配的饲料更符合他的口味。”
但实际上恩格列心里是肯定不信的。
就算是山珍海味,这匹战马的倔脾气也不会给面子。
战马还在低头吃着饲料,木盆里的粮食迅速减少。
紫瞳清晰地看到罗德的靠近,可它依然没有抬头,安静的吃着饲料。
“慢慢吃,管够。”
罗德伸手抚摸着战马的鬃毛,“给你起个名字吧?”
“叫黑毛?”
“噗!”
战马喷出一股热气,盆里顿时草屑飞扬。
明显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罗德笑了笑,“开玩笑,叫夜煞吧。”
“黑夜中的死神,听上去也比较暴躁。”
说着罗德又摸了摸战马的鬃毛。
这一次它没有反应,只是安静地吃着盆里的饲料。
“好,夜煞就是你的名字了。”
罗德语气平静,满意地拍了拍夜煞的马背。
而旁边的恩格列和照顾夜煞的马夫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罗德领主是在跟这匹战马聊天吗?
这对吗?
而且这匹战马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它进食的时候什么时候可以随便摸了?
“男爵大人这……”
恩格列刚想要询问怎么做到的时候,罗德看向恩格列问道,
“有它的马鞍,缰绳和嚼子这些马具吗?”
“没,没……”
恩格列没说完,罗德直接看向劳伦斯,
“去拿一套来。”
“好的老爷。”
劳伦斯当即吩咐下去,士兵们一路小跑回去。
“您要骑它吗?”恩格列见状赶紧问道。
“当然,战马就是用来骑的啊。”罗德随口应道。
恩格列脸上再次浮现痛苦,急忙小声地劝说,
“大人它愿意吃您给的饲料是一回事,能让您骑乘是另一回事……”
“我不是说您不行,大人……可我们的哈伦老爷,就是从这匹马上摔下来,躺了三个月!”
恩格列也顾不上自家领主的颜面,赶紧说道:“奥莱雅骑士身形那么灵巧,也伤了脚腕,歇了好几天!”
“别担心。”
罗德看着恩格列,“我就算摔下来也不会怪你。”
罗德明白恩格列的想法,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
等侍卫将马具拿过来后,罗德没有任何犹豫扑在夜煞身上。
夜煞有些难受的扭动身子,但最终还是乖乖地让罗德穿上了马具。
“现在这副马具尺寸不太合适,先将就一下。”
罗德淡淡地摸了摸夜煞的脑袋,给它带上了马嚼和缰绳。
恩格列还是不放心,嘱咐道:“大人您千万要小心啊……”
他话音刚落,罗德踩住马镫直接翻身上马!
嘶——
夜煞原地起身,一双前蹄子猛地高高扬起!
吓得恩格列连连后退,
“大人小心,它要发疯了啊!”
恩格列很清楚,之前哈伦男爵骑上去就这样,然后这匹战马就开始扭着身子旋转跳跃开始发疯了!
然而,这一次他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夜煞前蹄轻轻落下,鼻孔里喷着热气,蹄子轻轻刨地,发出低沉的闷响。
“怎么,蹄子发痒了?”
罗德轻轻抚摸着马鬃,“那我们就出去动一动。”
他的双手轻轻拉扯缰绳,让夜煞调转方向面向霜叶镇的大门。
“走吧,夜煞。”
罗德轻轻一夹马腹。
夜煞像是听到了号令一般,四肢猛地发力窜了出去!
一瞬间大地震动,急促的马蹄声一闪而过,夜煞带着罗德如同黑色闪电般劈向小镇大门!
冰蹄商队的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而恩格列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意识到,罗德男爵并不是鲁莽,而是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
而劳伦斯双手交叉在身前,默默地注视着,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不用吃惊,我们领主老爷总是这么神奇。”
劳伦斯满脸骄傲,
“你,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妄自揣测的好。”
……
……
天空灰蒙蒙的,风卷着雪花。
刀锋山脉,寒风冷得像刀子在脸上刮过一般。
大多数野人部落的日子,苦涩得像是在咀嚼冻硬的树皮。
鹰羽部落也不例外。
木头和兽皮搭建的半地下窝棚中。
潮湿的空气中混着汗臭和柴火的烟气,呛得人眼泪直流。
干草堆上,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揉着干瘪的肚子,
“饿……”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堆上的烤肉。
肉块滋滋冒油,香气钻进鼻子里,勾得他喉咙发紧。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饿什么饿!”
女人的声音尖锐,粗糙的手指着他,语气里满是烦躁。
“饿了就睡觉!那块肉是你父亲的。”
小男孩缩了缩脖子,低头不敢吭声。
倒也不是男孩的母亲严厉。
而是冬季的野人部落里没有多余的温情,生存是唯一的道路。
食物稀缺,秋天攒下的粮食早就见了底。
大家都只能靠着一点点肉干和树皮粉、野韭菜以及蕨类根粉熬成的糊糊,勉强活着。
只有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在陷阱里偶尔逮只倒霉的野兔。
野鹿和松鸡一般不敢想,只有狩猎厉害的猎人才能弄到。
因此,这只好不容易遇到的野兔要留给出去捡柴火和找食物的男人。
冬天里,篝火基本全天都要燃烧着。
柴火就是命根子。
火堆一灭,全家都得冻成冰坨。
至于男孩和女人,一天就只有一顿。
只有这样省着点才能熬过漫长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