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帕刚好上楼，听到两人的对话脸上立时绽放出一丝微笑，新搭档的效率很高，心里稍微放心一些。
“释放稳定剂的是咱们商会的人，他有问题吗？”他轻声问道。
“看起来没有异常。”罗兰目光空洞，默默观察着内部的布局，思考如何能悄无声息地进去。
媒介的感知能力和范围很有限，远没有直接用鎏金之瞳观察靠谱。
欧帕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根据燃气公司的高层反馈，大概七点之前就会进行燃气切换，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控制调压站，免得他们提前发动，措手不及。”
“控制调压站简单，可这很容易被察觉，不能抓个现行很可能会陷入无尽的扯皮。”罗兰转头看向欧帕，“我要先进去看一眼，有什么办法吗？”
“这简单，换身工作装，我让咱们的人以新入职的名义带你进去。”为了防止泄露信息，调压站的人都不知道情况，但站长绝对可信。
“尽快。”
站长是索伦裔，身材高大，方脸络腮胡，名叫琼斯，很大众的名字，罗兰没猜错的话，他父亲应该叫约翰。
但他可不是莽夫，他从站门口看到罗兰的一眼就意识到“新人入职”这个借口很扯淡。
尽管罗兰一身工作装，但气质样貌太出众，一看就不是底层出身。
第110章 古怪菌株
“赫曼先生好，我来给你介绍一下站里的情况。”他站长的架子一塌，脸上带笑，很热情地拉住罗兰的手，同时小声说道，“你现在是总部委员的侄子赫曼。”
“琼斯站长多多关照，我听说今天会切换燃气管道，过来学习一下。”罗兰了然，他从普通职工变成镀金的二代。
周围的几名工作人员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来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我带你熟悉一下站里的情况吧……”
琼斯站长带着罗兰光明正大地到处看，每到一处还刻意叮嘱工作人员不要冒犯，戏做得很足。
罗兰嘴角带着矜持的微笑，不动声色地应和着。
一路走来，他发现站内大概有三四十个工作人员，除了站长，没发现其它非凡者。
两人来到添加稳定剂的地方，琼斯挥手将两名工作人员赶开，自己装模作样地给罗兰介绍这里的结构和工作原理。
罗兰背对两名工作人员，眨眼间，层层金色魔纹攀附到眼眸之上，冰冷漠然，让人望而生畏。
琼斯一惊，侧过头不敢再看，同时挪动身体，尽量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黑白的视线中，装满稳定剂的罐子灰暗一片，看不出任何不同。
他悄悄指了指罐体，琼斯会意，上前打开罐体侧面的小阀门，释放出一点点稳定剂。
“赫曼先生，稳定剂可是大有说法的，它能抑制燃气分解、减缓腐蚀、改善燃烧性能、防止结焦，造价高昂……
种类也很多，添加的环节和时机也有讲究……”琼斯确实专业，说起来头头是道。
在罗兰的视野中，稳定剂依旧灰暗一片，几乎没有情感之丝的纠缠。
他心中茫然，难道是自己神经过敏，搞了个大乌龙？
收起鎏金之瞳，罗兰眼神中的异象消失，一旁的琼斯松了口气，赶忙把小阀门关上，这严格来说是违规操作。
罗兰暗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眼神却不经意间再次瞥到阀门，上面散落着一些肉眼几乎不见的微小颗粒。
“稳定剂里的颗粒是什么？”他身形一顿，开口问道。
“这一罐的主要成分是氧化剂，压力不稳定的话是会有一些细微结晶，但它们在空气中会自动分解，不用担心。”琼斯解释道，这种问题他都不用想。
罗兰蹲下身，灵性感知无异常，以自己的惊人目力也只能察觉它们确实会消散，可直觉有异。
他不甘心，再次释放鎏金之瞳，这次不展开灵视，纯粹用于强化视力，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残存的微粒很少了，但它们并非结晶状，而是酷似伞状菌菇，飘浮在空气中，四处游荡，会突然崩散，而不是缓慢分解。
他用手指轻轻一碰，菌菇立刻融入他的身体消失不见，而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感觉，灵性也未示警。
‘草！’他暗骂一声，竟然如此隐秘，差点错过。
而且这东西能直接侵入人体，他都无法察觉，更遑论其它非凡者了。
他站起身，刚想离开，一种若有若无但又似曾相识的注视感落在他的身上。
‘第七权柄！’罗兰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骂。
那群人又在借助记忆窥探他，这里的事情搞不好就有他们的影子。
“走吧。”罗兰起身离开，他不知道对方是否察觉自己已经发现了他们，因此不能耽搁时间。
“哦，好。”琼斯赶忙跟上。
转过一个角落后，注视感消失，罗兰闪身躲进一个杂物间，立刻激活对讲机。
“巴格委员，燃气稳定剂有问题！里面有一种形似菌菇的微粒，能融入人体，灵性和肉眼都看不到。
第七权柄在监视我，情况可能超出预期，请立刻控制调压站。”他的声音急促，如果第七权柄刚才察觉的话，很可能会立刻发动。
对讲机很安静，迟迟没有传来巴格的回应。
罗兰越等越心焦，就在他准备再喊一遍时，灵性却察觉到外面的脚步声不对。
他迅速冲出去，却发现琼斯去而复返，正和两位工作人员一起，准备转动阀门，释放燃气稳定剂。
“琼斯！”
面对他的怒喝，琼斯霍然转过头，动作迅猛而机械，眼眸一片灰暗。
“我尼玛——”
他心头一颤，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一名非凡者就被控制了，敌人在哪都没看到，任谁都会心惊胆战。
但他虽惊不乱，双狼和斯特本凭空出现，直扑琼斯三人。
同时立刻通知外面的曼迪和德莱克，让作战小队入场，控制调压站。
斯特本默默观察琼斯数秒，手杖往前一指，琼斯身上亮起一道翠绿色光芒，并迅速蔓延到旁边一人身上。
两人身体一僵，眼眸中的灰暗逐渐褪去，踉跄几步，一脸茫然。
直到基利一个飞扑撞飞另一个人，琼斯才如梦初醒，他看到自己的手放在阀门上，心里大概能猜出缘由，后怕不已。
基利按住不停挣扎的工作人员，扭头看向斯特本。
斯特本微微摇头，【战地医疗】很耗费灵性，一次75，他只能连续施放两次，一次只能治疗两个人，不能随意浪费。
此时，外面变得异常嘈杂，欧帕带人冲进来，正在接管整个调压站，听声音阻力不算大。
“刺啦——”
对讲机忽然传出一阵噪音。
“罗兰，能听到吗？”声音有些失真，但能听出是巴格的声音。
“能听到，我们已经控制了调压站。”罗兰赶忙回道。
“拆掉稳定剂罐子，封存所有的稳定剂，停掉所有燃气供应！”对讲机里的声音很嘈杂，隐约能听到枪声。
“好。”罗兰将指令传递给跟在欧帕身旁的德莱克，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对讲机再次陷入静默。
几分钟后，欧帕匆匆赶来：“已经控制住局面，所有燃气管道全部被关闭。”
“到底发生什么了？”琼斯靠在角落，神色中带着自责和迷茫。
罗兰没时间解释，指着装稳定剂的罐子说道：“立刻拆下来，封存所有的稳定剂，除了施工人员，其他人远离金属罐。”
“好。”欧帕没有废话，接替琼斯指挥施工。
气氛很压抑，除了工具碰撞声和被控制人的嘶吼声，没有人说话。
罗兰眉头紧皱，巴格委员那边肯定出事了，其他调压站也不好说。
如果不是斯特本及时帮琼斯解除控制，他一旦号令调压站持枪反抗，仓促之间情况极有可能恶化。
也有可能是罗兰和斯特本的存在，让第七权柄放弃了这处调压站，把重心转移到其他地方。
‘他们不是很少直接动手吗？那位高序列在不在？那种菌菇是什么？普罗之前为什么没有提到过。’他有些想念普罗之眼。
可他又不敢把它带出来，它完全有能力无声无息将罗兰的秘密散布出去，只要价格合适，没什么是它不能卖的。
第111章 集体潜意识海洋
假设第七权柄得手了，会有什么后果？总不能直接控制人群袭击城市吧？高序列非凡者能控制几个人？
他苦思无果，决定主动联系巴格：“巴格委员，需要支援吗？”
“你哪里都不要去，守好调压站。燃气和加料的稳定剂流出很多，为了控制局面，商会、教会、市政厅和执法署已经出动，全城戒严。”巴格的声音有些疲惫。
“我明白。”
说完，罗兰把对讲机摘下来递给欧帕，并示意德莱克一直跟着他，寸步不离，有事及时通知他。
他无视欧帕的眼神，找到一个空房间，以肉身进入灵界棋盘。
“普罗，第七权柄又出现了……”他拿起普罗之眼，快速将大概过程讲述给它听。
普罗沉吟道：“那东西应该是记忆菌株，只有高序列的第七使徒才能借助意识海培养，功用很多，可以吸纳负面情绪延续存活时间。
一旦进入人体，在紫红双月的刺激下能够放大人们内心特定的负面情绪，使人陷入疯狂。
体内被种下的菌株足够多的话，可以达到篡改记忆，乃至控制人体的目的。但想要控制非凡者，需要长期、大量寄生才有可能。”
罗兰只觉得头皮发麻，抱怨道：“你之前怎么不说。”
“第一，我知道的高序列隐秘并不多。”普罗瞥了一眼外面的无尽空域，淡淡道，“第二，只有在这里才能说，在外面必被他感应到，他甚至可以借助记忆和意识海降临到你的躯体上。”
“第七使徒这么强？”罗兰觉得自己对高序列缺乏认知。
“什么叫强？你的理解有问题，这是人家的领域和特质，你猜第七使徒为什么从不正面对敌，苏莱曼为何不追入意识海？”普罗纠正道。
罗兰了然，高序列非凡者轻易不会使自身陷入对方的领域和规则，否则就是在找死。
“怎么才能找到或销毁它呢？如果已经被感染，如何净化？”对付记忆菌株才是当务之急。
普罗沉吟道：“这东西没有灵性反应，肉眼难辨，找寻难度极高，那位苏莱曼委员是先知途径，见过之后可以用定向占卜搜寻。
假如他不在，你只能用鎏金之瞳试试了。销毁也简单，你可以把它们释放在无人无风无水的空旷之地，它们很快就会死掉。
净化就别想了，它们寄生在记忆上，比诅咒还难清理，你可以用神性金属试试，但耗费很大。
不过……你可以用【大嘴巴】以毒攻毒，以记忆瘟疫对抗情绪寄生，不过你要找准切入点才管用。”
“记忆菌株……情绪寄生……切入点……”罗兰慢慢咀嚼这几个词，心里有些领悟。
第七权柄搞事的目的大概是挑起民众与司法体系的对立，破坏执法灵域，其它都是次要目标。
从这个角度思考，记忆菌株寄生后，肯定会优先放大那些对司法体系不满之人的怨气和愤恨，无论是控制者主动施加，亦或是提前植入。
如果罗兰没有发现记忆菌株，那今夜可能会由燃气事故引发民怨沸腾，声誉极高的北境商会被打压制裁，威望受损，多方矛盾激化。
南北商会的燃气之争只是表象，瓦尔德燃气公司也是背锅侠，调查到最后没有赢家。
民众受记忆菌株影响，对司法体系的愤恨不断累积，什么时候引爆，全凭第七权柄的意愿。
如此看来，切入点应该在司法体系上，但罗兰对维护司法体系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