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盥洗室，躺回床上，再次进入灵界。
基利正在棋盘内玩耍，据它表述，棋盘的牵引力很强，但不够霸道，只要它不愿意，棋盘无法把它拉入灵界。
‘思路没有问题。’罗兰暗暗思考计划的可行性，‘但不能在人清醒的时候发动，睡梦中更容易把人拉进来。’
基利毕竟是灵界生物，可以在灵界生存，但人类不同。肉体是灵魂之锚，如果心智坚定，这种锚定效果可以轻易对抗来自另一维度的拉扯力。
这种方式的灵感来自于魇杀术，但没有强制拉人的能力，不如起名【天选接引术】，听起来就温和，变相吹捧选中者，降低他们的戒心。
现在的难点是如何存储灵性微光，这属于非凡知识，想要知道答案还要找米娅奶奶或尤利娅。尤利娅是药师途径的非凡者，听起来应该经常跟非凡材料打交道，大概率精通此道。
假如能搞定这个问题，剩下的就简单了，散布灵性微光，然后伺机拉人。前期肯定不能是非凡者，先找普通人试试。
灵性微光宝贵，但也不能因噎废食，总要多尝试尝试，探索新用途。就像前世，哪个男人买车后，不先研究明白所有功能，不然那些加项不是白花钱了吗。
安全性也不用担心，棋盘就像是一个大型结界，规则随心意而定，形同领域，压制实力弱小的非凡者或灵界生物并不难。
想到这里，他心情美滋滋，未来有无限可能啊。
…………
次日，天还没亮，卢克几人就早早起床，在院子里忙个不停。
两辆手推车上装满木炭，大概有四百弥那左右，卖相不如以前，裂缝和空洞较多，底下很多碎渣，这种情况只能贱卖，不然不好出手。
罗兰起床指挥，但没有帮忙，主要是交代售价、底价和老客户的情况，熟人生意不能斤斤计较，该让就让，该送就送。
吃过早餐，天边大亮，寒气被金阳驱逐些许，气温不再那么难捱，几人告别罗兰，推着小车赶往东市。
东市在镇子内，离广场不远，是一个半封闭的便民市场，主要卖些生活用品。这里几乎都是本地人，不会有人欺负他们。
月辉蛛丝霜的副作用已经消退，罗兰感觉状态很好，行动间痛感轻微，还能尝试做一些大动作。
胸腹缠着纱布看不出来，脸上的伤明显好多了，没有炎症期的反应，已经进入细胞增殖和组织重塑阶段，给人一种伤疤揭掉就好的感觉。
最奇妙的是他看不到疤痕组织，伤口边缘愈合处都是新生肌肤，非常神奇。
煎熬一宿，罗兰本来憋着一股怨气，见药效这么好，找尤利娅“算账”的冲动消散大半。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魔药呢。’他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借口，其实内心很抗拒见尤利娅。
一个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的非凡者，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他打开房门，隐约从院门缝隙看到一抹蓝黑色，心里不由得提了起来，有执法官来了。
“谁啊？”
“是我。”
听到修斯的声音，罗兰松了口气。
“怎么了？”他拉开院门，看修斯一脸严肃，推测可能有要事。
“罗兰，奥托家族是不是还有旁支？”修斯开门见山。
“有个叔叔，在格兰瑟姆。”他没有隐瞒，执法官有权利异地调阅户籍，就是麻烦一些。
“他来了，估计一会儿就到。”
“什么？”罗兰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根据他的预测，对方很可能等他死了再现身。
“罗兰，有可能是他吗？”修斯目光闪烁，意思不言而喻。
“考虑过，没证据。”罗兰点点头。
修斯说的是绑架者，罗兰指的是魇杀术的始作俑者，阴差阳错，两人都把目标锁定到此人身上。
“我那个叔叔应该没来过冰河镇，他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呵，当初你跟白熊那伙人干架的时候，整个冰河镇就知道你了。人家长着嘴呢，不会问吗。”修斯撇撇嘴，觉得罗兰的问题有些弱智。
“你消息很灵通啊，冰河镇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你们。”罗兰嘿嘿一笑，他印象中的执法官也就捞钱的时候勤快点。
“还不是拜你所赐。”修斯没好气地说道，“你本事真大，失踪闹得沸沸扬扬，刚回来就有一堆人来镇政府施压，教会司铎、商会会长、工匠协会主席都惊动了。
镇长和署长联合发布声明，整治冰河镇乱象，命案和失踪必须限期破案，接下来有的忙了。”
“这可赖不到我，”罗兰摇摇头，“我只不过是个导火索，估计是帝都大人物要来，他们借这个由头提升一下冰河镇的风貌和形象而已。”
“咦，”修斯上下打量着罗兰，神色很是惊讶，“你很敏锐啊。我看你很适合当官，要不是来跟我共事？”
“不，米娅奶奶说我不适合当官。”罗兰表示拒绝，这不是敏锐，是信息差。
有些人看着聪明，实际上只是知道得多而已，信息差遮掩了脑子上的缺陷。有些人表现得很蠢，不见得是真蠢，很多时候是一叶障目，缺乏关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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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毒誓
两人谈笑间，一辆大型雪橇车沿着修院街向这里靠近，拉车的是一头驯鹿，车厢是全封闭的。由于修院街打扫得很干净，雪橇车底部滑板与路面的摩擦声有些响，驯鹿肉眼可见的吃力。
“来了。”修斯一抬下巴，朝罗兰示意道。
“哇，驯鹿车哦，我那叔叔发财了呀。”罗兰惊叹道。
其实他早有预料，普通平民也不可能请得起非凡者。
“需要我回避吗？”
“一起吧，我需要你的专业和经验，执法官先生。”罗兰非常郑重地说道。
“放心吧，不白吃你的鸡。”修斯跨前一步，然后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站在罗兰身侧，面向门外。
“别跟我提鸡，已经下肚了，只怪年轻见识少，现在想起来就肝疼。”
“嘿嘿，那味道真是难忘啊。”修斯咂么着嘴附和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笑起来。
雪橇车减速靠近院门，驯鹿吞吐着白雾，显得尤为雄壮，这应该是一头雄鹿，体长两米有余，长角，短尾，一身灰白毛发。
车子停稳后，裹得严严实实的车夫下车打开车厢，一中年、一少年依次下车。
中年人一身黑色毛领皮大衣，扎着红围巾，脚下高帮皮靴，泛白的蓝灰色短发梳得很整齐，绅士短须，持着手杖，很体面。
另一个少年跟塔尔根差不多高，一米七五左右，穿着与中年人类似，神态也很像，挺着腰板，面容严肃，表情管理很到位。
中年人下车后扫视周围一圈，而后简单打量了罗兰和修斯一眼，把目光锁定在罗兰的头发上。
“两位早上好，请问这里是罗兰的家吗？”
“我就是罗兰。”
“罗兰，我叫乔纳森·霍亨索伦·奥托，我们见过一面，那时候你还很小。”中年人拄着手杖，脸上挤出一抹矜持的笑意，看起来多少有些局促。
罗兰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隐约从他的面相上看出几分熟悉。
见罗兰没有立刻回应，他为了缓解尴尬，赶忙介绍起旁边的少年：“这是我儿子西里安，今年13岁，就读于格兰瑟姆公立大学……”
说到一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突然意识到罗兰恐怕连社区学校都没有念完，他的话有炫耀的嫌疑。
“罗兰哥哥下午好。”西里安微微躬身，笑容恰到好处，像是反复排练过，嘴角的弧度标准得近乎刻板。
久远而模糊的记忆从罗兰脑海中翻泛起，那年他只有四岁，父母意外死亡，父亲的朋友博兹曼抱着自己找到了居住在格兰瑟姆的乔纳森叔叔，请他收养罗兰，却遭到无情拒绝。
博兹曼无奈，他无力养育罗兰，只能把他送到冰河镇慈幼院，交给米娅院长抚养。
“我记得您，乔纳森叔叔，那时我四岁。”罗兰面带微笑，心里却充满戒备。
“当年的事……我也很抱歉。”乔纳森干笑几声，不敢直视罗兰，“不是我为自己辩解，我那时穷困潦倒，确实没有能力照看你。”
“我理解，乔纳森叔叔，外面冷，进来坐吧。”罗兰伸手一引，把两人请进屋落座，同时把修斯介绍给他们。
听闻修斯的身份，两人更加局促了。
“条件简陋，乔纳森叔叔不要嫌弃，你们是刚到吗？”罗兰面上带笑，好似真的没有在意以前的事情。
“我们昨天就到了，听说你失踪了，很多人都在找你。父神保佑，你平安归来，昨天得到消息太晚了，今天吃过早餐就过来了。”乔纳森脸上带着几分庆幸。
一旁的西里安默默点头，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看着有点过分老成。
“您是专程来找我的吗？有什么事情吗？”罗兰懒得跟他绕弯子。
冰河镇相距格兰瑟姆九十多公里，中间大半是茫茫雪原，没有列车，通行困难，智障都不会在寒冷的二月来这里认亲。
“咳……”乔纳森轻咳几声，满脸尴尬和忐忑，几次欲言又止。
西里安脸上的笑容渐消，垂首不语，总算有了点少年样子。
这一幕让罗兰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弄不清两人是真情流露，还是纯靠演技，至少他看不出任何破绽。
“咳，罗兰，皇帝陛下下令改革司法系统，各地的动静很大，冰河镇地处偏远，可能知道得比较晚……
三大司法机构正在重组，不再局限于各大政法学院，功勋贵族后裔优先录用，咱们奥托家族……也在此列。”乔纳森越说越流畅，眼睛盯着壁炉，好像它才是听众。
“乔纳森叔叔，我还是不太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罗兰故作不知。
“功勋贵族包括两种，世袭制或终身制。世袭制贵族地位高，这种机会他们不太看得上。终身制贵族无法世袭，大多都已没落，这次是难得的机会。
这是陛下恩赐，但只限一人，以勋章为证，执法官对应三大战争勋章，其中就有荆棘勋章。
罗兰，你……我想要你手里的那枚勋章，为你弟弟谋一份差事。我愿意出价七百德元，这是我的大半积蓄。”乔纳森一口气说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如果他当时愿意收养罗兰，荆棘勋章和冰河镇的房产都是他的，可他当时看不上一个毫无用处的装饰品，十七年后反而要厚着脸皮来求。
事情的发展让罗兰始料未及，他没想到这个便宜叔叔竟然真掏巨款来买勋章。他原本以为乔纳森是过来认亲的，好在他死后顺理成章地拿走勋章。
七百德元无疑是一笔巨款，对大多数平民和罗兰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他心念电转，迟迟没有回应，不清楚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时间点太巧了，如果原主没有被绑架，那他现在应该刚死于魇杀术。亦或者他们早就躲在冰河镇，听说他失踪归来，怕再出意外才匆忙来访。
罗兰和修斯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迷惑。
“我前天被人绑架了，”罗兰紧盯着乔纳森的表情，“他们用酷刑折磨我，想让我交出荆棘勋章，我差点死了。”
乔纳森瞬间意识到罗兰的意思，猛的站起来，一脸紧张：“罗兰，绝对不是我，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咱们是一家人啊……”
“乔纳森先生不要激动。”修斯冷着脸，审视着乔纳森，“执法署已经正式立案，执法署上下高度重视，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乔纳森双手捂脸，良久才放下，他从怀里掏出一件刻有金阳的挂饰，托在左手掌心，面朝东方，单膝跪地，右手高举：
“我以父神秩序之主的名义起誓，如果是我指使他人绑架或谋害罗兰，必让我烈火焚身，受尽世间极痛而死！”
罗兰和修斯站起身，一脸肃穆。
对自己信仰的神明发誓是一件严肃而庄重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敢乱来。因为这世界真有神，传说中有很多被毒誓反噬的例子。
罗兰有点头大，魇杀术如果跟乔纳森无关，那是谁想谋害他呢。
原主的生活轨迹简单而乏味，得罪的人很少。就算是之前的白熊，如果没有勋章，都达不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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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暴富的野望
乔纳森发完毒誓，情绪明显稳定多了。西里安扶着自己的父亲，低着头，神情有些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