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就像这样,我的伏尔甘,它并没有承认我,它等待着那个足以驾驭它的人。】
“所以……你选择了摩根?”
【是的。】
【她知道如何使用它,尽管现在不知道,但是我已经把相关的力量与思维,刻入了她的血脉,那是一些我能够做,却没有时间与精力去做的事情。】
【很快,我的女儿就会意识到这一切,她就会开始寻找把它锻造完成的办法,到了那个时候,她也许会找到你,又也许会找到她的其他兄弟。】
“你跟他们都说过么?”
【是的。】
【每一个会涉及到这把武器的锻造的基因原体,我都和他们打过招呼,他们知道,他们应该去做什么,而现在,轮到你了,我的火龙之主。】
【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摩根也许会找上你,她会请求你教授她锻造与锤炼的知识,不要怀疑,我的孩子,尽你所能地教。】
【而且……】
人类之主甚至微笑着,对他的子嗣眨了眨眼。
【到了那个时候,别忘了我的任务。】
【尽你所能,教导她人性的真谛:她比任何人都需要这个。】
伏尔甘点了点头:哪怕帝皇没有预先告知,只要他的任何一个兄弟发出请求,火龙之主都会毫不犹疑地倾囊相授。
“那会是什么时候,父亲?”
【坦白来说,我也不清楚。】
帝皇轻轻的感慨着,他随意的挥了挥手,肆意流淌的岩浆便在一瞬间消失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场景,已经是一片壮丽的沙漠:红雾沸腾、夕阳西下、不断被风所吹动的沙丘倒映着血一般的猩红。
【我甚至不确定,她会不会来找你,伏尔甘,我只是提前向你诉说一下:而事实是,摩根可能永远也找不到锻造这把武器的正确方法与方向,也有可以,她会独立地完成这一切。】
【每一个微小的改变都会带来不同的可能性,而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推测出所有的可能性的前提下,做好每一个计划与准备。】
人类之主静静地看着那虚假的夕阳,他的面容隐藏在了一片有些模糊的光影中,让人看不清。
“未来……”
伏尔甘低吟着这个词。
“在未来中,我会帮到你和人类么?父亲?”
【当然,我的孩子。】
帝皇笑了,但他并没有回过头来。
【你,黎曼鲁斯,还有以后你尚未谋面的兄弟。】
【无论是我推算出来的哪一种未来中,你们都是不可或缺的。】
火龙之主没有说话,他只是低头看了看那块无上的珍宝,想到了这场谈话的主人公。
“那……摩根呢?”
【……】
帝皇沉默了很久,然后,笑了。
【我不知道,孩子。】
【我不知道。】
【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摩根的未来不会是最糟糕的,她已经挺过了那个阶段:我为我的女儿规划了一个未来,但那注定不是她想要的那一种。】
【她也许会反抗,也许会让事情变得糟糕,毕竟,我并没有在她的身上倾诉更多。】
【她会恨我。】
【这理所当然。】
【而当她开始恨我的时候,她就会想起这把武器,想起她拥有的能够反击的力量。】
话语让伏尔甘的眉头皱起,他陷入了深深地不安。
“父亲,也许……”
【好了,不要担心,我的火龙之主,那只是一个有关于未来的糟糕的可能性,也许情况并不会有如此严重。】
帝皇转过身来,他拍了拍火龙之主的肩膀。
【我给摩根的礼物,是最无情的那一个。】
【却也是最珍贵的那一个。】
【而无论如何,当她开始使用这把武器的时候,她都会做出对我有利的事情。】
【她是我的孩子,这一点在我的预料之内。】
火龙之主的紧皱眉头并没有因此而散去,他甚至在盘算着主动找到自己的血亲,去化解摩根和帝皇之间的误会:那可能需要很久。
“那会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么?”
【……当然。】
帝皇笑了。
【那会是……】
【大远征之后的事情,但一切都不算太晚。】
【毕竟那个时候,真正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188章 第三份礼物
【第十一军团已经毁灭,他们的一切历史、荣耀与悲伤将在之后的数十年中,被彻底抹去。】
【他们的记录正被抹去,他们的世界已经凋零,而他们仅剩下的那些战士与遗产,也吸引着各怀心思的目光:有人想要将他们护在麾下,有人想要将他们握在手中。】
【可无论如何:他们的存在会被抹去,这是不可更改的。】
【但有些东西是抹不去的,我曾经最骄傲的子嗣之一,在我的梦想上划开了一道伤痕,并且永远也无法愈合了:在此之前,我可以期待我的任何一名子嗣,期待他们的觉悟与忠诚,期待他们会是我梦想之中的样子,会在我顾及不到的地方,坚定如初。。】
【但在此之后,我又能期待几个人呢?】
【除了荷鲁斯,我的哪个儿子还值得百分之百的信任呢?】
【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最纯洁的可能性已经在疯狂与野心之中,走向了堕落,我们只能做出更糟糕的选择了。】
——————
在这颗无名世界的庞大地下王国之中,在黑暗中,帝国的掌印者肃穆着自己的面容,安静地目睹着那银色的身影远去。
人类之主并没有和他的子嗣消磨更多的时间,他保持着一种矜持且苛刻的沉默,让他的女儿在黑暗中低头思考。
没人知道摩根思考了多久,也没人知道她是否想通了:但当这位第二军团之主再一次抬了起头,迎着她的基因之父那过分刺眼的金色光芒,缓慢的行礼,称呼他为【父亲】与【帝皇】的时候,这场谈话也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终点。
比起其他的基因原体来说,帝皇与摩根的重逢,难免是有些冷淡以生疏的:但这并非没有先例,无论是巴尔的大天使,还是那位太空汗国的雄鹰主宰,他们与人类之主的相遇,也是夹杂在冷冰冰的不断试探、提问与妥协之中的。
并非所有的基因原体都会把人类之主视作父亲:帝皇当然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在不同的子嗣面前,他的形象也有所差别:基因之父的温和与帝国之主的森严,在他的胸膛中,平等地存在着。
像帝皇这样的人物,是无法用一个单纯的词语,或者一个简单的定义来形容的,他可以在上一秒还是一位不懂人心的铁王,在下一刻却又是一位掏心掏肺的父亲,而在另一个挚友面前,他能理所当然成为了一位满心幽默的俏皮人物。
毕竟,他已经见证了几乎整个种族的迭起兴衰,他已经经历了数不胜数的荣耀与低落,他已经可以在不同的视野中化作不同的形象与威严:这样的人物,是根本不可能形容的。
没有人能形容他,也没有人能概括他:哪怕是掌印者。
当那位第二军团之主在一声低声的告别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座地下殿堂之后,人类之主却没有立刻地跟上去,帝皇只是缓慢的移动着,走到了那座过于高大与巍峨的演讲台之下,他抬起头,仰望着那权力与威望的象征,仰望着那黑暗之中的猩红。
许久之后,他叹息着。
【我的孩子曾经认为,王座与欢呼是我的渴望,但他错了。】
【他以为我很贪婪,我很狂妄与野心勃勃,他以为我会梦想着统御一切,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他错了。】
【我比他想象的更贪婪、更狂妄,我心中燃烧的,是他永远都想象不到的野心与幻梦。】
【我的梦想早就已经超脱了统御与传承,我的野心所时刻注视的地方,远在我的视线之外,远在时间与空间的尽头。】
——————
【他以为我会渴望让所有人都头颅低下,双膝破碎,跪倒在我的王座之前?】
【恰恰相反。】
【我会让他们的头颅昂起,我会高高地举起他们,将我面前的这个种族、这个文明,还有所有的一切,高高托起。】
【托至进化。】
【托至非凡。】
【托至永恒。】
——————
【从这一点来看,我甚至是一个自私鬼,就像我刚刚认下的那个女儿一样,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自私鬼,最伟大的自私鬼。】
人类之主的嘴角勾起了轻微的笑容,他以一种被卸掉了某种沉重负担的轻松心态,慢慢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他的身后,掌印者只是皱起了眉头,快步跟上。
玛卡多有太多的疑问了:他认为自己理应得到解答,最起码是一部分的解答。
“等等,天启。”
在那条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的深邃通道之中,掌印者最终走到了帝皇的身边。
“你必须回答我心中的一些问题,天启。”
【这是疑问?】
“如果你想理解为某种谏言的话,我也不反对。”
从那璀璨光芒之中,传出了某种轻声的笑容。
问吧。
帝皇用一种并非是口述语言的方式,向自己的挚友诉说着。
掌印者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他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帝皇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导致他的心中一时积攒了太多的问题,甚至不知从何开始。
玛卡多张了张嘴,却在半晌之后,问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有些奇怪的问题。
“当你向她展露真身的时候,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怕成那个样子?”
【……】
第一个问题,帝皇就沉默了。
这位威严的君主微微地皱起了自己的眉头,他抚着下巴,很是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才微微摇头。
【哪怕是我,也必须通过语言的询问,才能知道,在其他人的眼中,我是什么模样的。】
【不过……如果让我进行猜测的话,她可能看到了一些内心中不愿意承认的事情,考虑到我的女儿是对亚空间最深入的那一个,这一点并无不可能。】
【她可能看到了我某些糟糕的过去和未来……别这么看我,我也有过迷茫和放浪的时候,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