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就是她在地下监狱中的代号。
拜伦看到这个神神秘秘的囚徒,不由好奇心大盛。
“奇怪,能配得上这种防护力度,身份和实力都必定不一般,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但又被关在这里失去了自由,一定是教会或其他大人物不想让她出去。”
不过拜伦这次的主要目标不是解谜,而是要找到伯母。
而且人家正在洗澡不方便多看,拍拍翅膀就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之后,那位正在沐浴的【铁面人】缓缓扭头看向他离去的方向。
静静看了良久之后,囚室才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
“呵,一只潜伏进来的雄性渡鸦?好像还是北地诸国特有的品种。
十几年毫无波澜的枯燥日子最近终于变得有意思起来,我要等的乱子真的要来了吗?”
虽然自称已经被关了十几年,但声音中却依旧带着一丝少女般的慧黠。
而且她竟然还突破了渡鸦不受中序列超凡者观测的限制,可见实力非同一般。
离开囚室的拜伦开启【历史的回响】,顺手从周围那些执勤的超凡者修女身上读到了关于那位铁面人的一部分信息:
“编号:64389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年。
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来自哪里。
但举止优雅,衣着得体,完全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重型罪犯。
即使是自娱自乐没有欣赏者,她对生活的品质也有极高的要求,不愿意有任何一丝敷衍。
她还享受到了牢房中最好的条件,囚室配有书柜、纸笔等书写用具,满足她的日常阅读需要。
铁面人在这里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着装,不必穿囚服,每次换季都有新衣服送来,也从没有经受任何刑罚。
但必须执行一条最严苛的看守规则:
‘她既不能自己摘下面具,也不能被别人摘下,有这个举动的人都将被处以死刑。
她不能主动对人说出自己的身份,一旦说出来,她和聆听者同样会被处以死刑。’”
此外,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
拜伦只能确定对方身份应该十分敏感,要是有机会把她放出去,也不介意顺水推舟。
但让他主动去营救这位囚徒就没必要了,不过是个路人而已。
扇动翅膀继续在修道院里转了大半天,终于在一片占地不小的院落里找到了伯母玛格丽特的身影。
她和另外的几位婶婶都在这里工作。
旧大陆生产力低下,供养大批脱产的神职者并不现实,修道院和大多数教堂里的修女、神父都需要做工。
甚至各大修会单位一度作为基础的生产单位,成为黑暗千年时代的生产力中坚。
这里的所有人共同参加劳动,共担风险,共享收益。
据说,教会高层禁止神职者结婚的初衷,并不是因为信仰纯洁问题,而单纯是为了防止婚姻导致的财产分配。
正是靠着独身制,教会积累起来的财富得以集中而不是分散,代代相传而不致消失。
吱呀!吱呀!.
这是院子里有几十个妇人,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台纺纱机,正在将处理好的亚麻纤维纺成一根根纱线。
尽管她们在这里住了一年多,纺纱手法已经十分娴熟,但是受限于落后的工具,一次最多也只能纺一根线而已。
距离纺纱机变革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玛格丽特今年已经42岁,过去一直保养极佳,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
即使在亲手做工,骨子里透出一种雍容大气。
但是这里的信息与外界完全隔绝,她对局势的认知依旧停留在兰开斯特灭族,只有侄子拜伦侥幸逃脱,成为通缉犯【恶魔之子】。
然后就被关进了修道院。
眼中不可避免地透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灰暗,比起当初爱德华的未婚妻安妮·内维尔更加强烈。
毕竟后者只是失去了未婚夫,但是前者却失去了丈夫、儿子、族人和一切。
要不是知道还有一个她从小照顾长大,感情完全不比亲生儿子差的侄子拜伦依旧活着,保持着最后的牵挂和锚定,她现在恐怕已经疯了。
心不在焉的状态下自然做不好工作,一不小心就把手里的亚麻纱线给纺断了。
“啊!”
玛格丽特这才回过神来,惊慌之下带倒了纺纱机,扭头就发现场外一个满脸刻薄之色的老修女正快步向着自己走来。
看到她的脸,玛格丽特立刻本能感觉脊背隐隐作痛,意识到那是条件反射下,曾经被荆条打在身上产生的幻痛。
事实上,兰开斯特的女眷们虽然比地下监狱中的那些囚徒有更多的自由,但身份没有本质差别。
和那些囚徒一样,身上也都始终戴着破法石镣铐,不能使用任何超凡力量,一旦犯错还会受到各种体罚。
管理她们的修女长为人格外刻薄,只要犯一点小错都会对她们喝骂鞭打。
玛格丽特虽然曾经身份高贵,但现在只是普通的阶下囚而已,不仅没有任何优待,反而还能清楚感觉到自己一直在被对方专门针对找茬。
体罚、羞辱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这一年多以来单单是被鞭打的次数,就已经多到数也数不过来。
甚至快要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犯错就会立刻感觉背后一疼。
玛格丽特清楚记着时间,距离自己上次受罚已经过去了一周。
中间间隔一周倒不是因为没有犯错,而是因为对方离开修道院探亲去了,今天才刚刚回来。
“我要活着!
即使再难我也要活下去,不能知道拜伦的近况,孤零零一个人怎么过得怎么样,我死了也不能安息。”
玛格丽特有些羞辱地攥了攥自己的拳头,觉得自己这次又免不了一顿体罚。
正要下意识缩起脖子,准备挨打的时候,后续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那个刻薄修女长走到她身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举起荆条就打她。
反而亲自帮她把纺纱机扶了起来,还对她满脸堆笑,有些讨好道:
“王后陛下,您没有伤到手吧?
以您的身份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您看,都怨我,您的手都粗糙了。
不如我推荐您和几位兰开斯特家族的女眷,去管理图书馆怎么样?
每天都有报纸送到那里,您如果去图书馆工作应该每天都能看到外面的消息。”
玛格丽特好歹也是帮助丈夫管理过一个国家的人,不仅没有因为对方这种转变而受宠若惊,反而更加警惕。
黑廷斯谚:“狐狸可能会变灰,但从来不会变好。”
不由心中一动。
“难道是对方离开的这一周时间里,外面发生了什么?!”
第495章 隐秘:宗教战争的导火索(6600)!
这个时候,兰开斯特家族其他几位正在做工的婶婶也一起跑了上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都十分坚定地站在玛格丽特身后,无声地支持这位大嫂。
玛格丽特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才对修女长回应道:
“德莉莎修女长,自从兰开斯特王朝覆灭后,我就已经不再是王后。
您像过去一样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这一年多以来,对方从来都是对她直呼其名,今天还是第一次称呼她为“王后陛下”。
玛格丽特立刻敏锐察觉到了对方称呼变化背后的意义,隐约猜测到了些什么,心跳都不由有些加速。
脸上却没有显露,只是以退为进地试探了一句。
她接触过的人数不胜数,对老修女这种小人的想法一眼就能望到底。
要是自己这一方没有重大利好,对方绝对不会是这种态度。
“玛格.”
看到对方没有立刻欢天喜地地接受自己的“好意”,还敢教自己做事,修女长德莉莎习惯性想要发火。
但一想到这几天回家时无意间看到的那份报纸,又立刻把火气强行压了下去。
权衡再三,知道事情隐瞒不了多久,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让玛格丽特期待已久的消息:
“王后陛下说笑了,红蔷薇兰开斯特虽然受到了一时的挫折,但家族后辈说不定真有重拾王冠的那一天。
您可能还不知道吧?
您的侄子,那位曾经被白蔷薇在全世界通缉的【恶魔之子】拜伦·兰开斯特,已经在海盗城黑帆港称王了!”
修女长德莉莎前倨后恭的原因其实一点都不复杂。
只是因为回家探亲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兰开斯特的传闻,又找来各家报纸看到了头版头条对【无冕之王】拜伦·兰开斯特铺天盖地的报道而已。
看到玛格丽特恍若梦中,完全不可置信的眼神,修女长复杂的脸色中闪过一丝后悔,心中哀叹:
“谁能想到已经从世俗权力巅峰跌落尘埃的兰开斯特,竟然还有咸鱼翻身的这一天呢?
我以前听吟游诗人说过一种奇观。
说是一条大河常常泛滥改道,一座村子三十年在河的东面,三十年在河的西面,形容世事无常,只有主才能预知未来。
但是这还没有过去三十年,才只过去一年多啊。
你要是早说你侄子这么能打,我又怎么可能打你?
我敢欺负好人,又怎么敢欺负坏人?
还是那种连通缉令都吓得摘掉了悬赏金的超级坏蛋!”
显而易见,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所谓“心直口快”、“不会说话”的人,纯粹就是看社交的对象值不值得他们违逆本性而已。
老修女这脸变得就无比丝滑。
事实上,像这种生性刻薄的小人,才格外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
兰开斯特成了丧家之犬的时候,这些落到她手里的家族女眷内封灵性、外无援手,当然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不用担心会有任何后果。
原来的丧家之犬,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杀人如麻的海盗王,那可就要了她老命了。
或许德莉莎一辈子都生活在这座修道院里,资质有限,到老也只是一個二阶神职者,在超凡领域见识短浅,分不清假格【王号】和真【王号】的区别。
但对她来说,这两者之间差别也不大。
人家连第一海权强国的珍宝舰队都敢劫,一口气杀了几千人,卡斯蒂利亚王国的舰队副司令都说杀就杀,传奇【木偶王】都落荒而逃。
现在势头正盛,谁知道他将来能不能逆风翻盘夺回黑廷斯的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