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圣联想要平等，只能人人超凡，那就等于人人都不超凡。
一个全军超凡的邓贾尔大方阵，都能把驰骋帝国近千年的骑士打的掉了满嘴牙。
一个全民超凡的国家……莫洛卡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不仅仅是胆寒于这种国家的强大，更是胆寒于圣孙正在一步步将其变为现实。
由于吃的更多更好，更有充足的牛奶供应，外加政府的主动推广，民间“远动员”数量越来越多。
更不要提那些服兵役回乡的老兵，基本都是全部被注射了圣眷种子。
这些老兵但凡有个中学学历，都会被邀请去当炼金工程师，或者直入工匠学校学习炼金。
靠着退伍金，两三年一出师，马上就被各大工厂工坊抢着要。
炼金术士那可是香饽饽，全圣联都缺。
以这样的速度，要不了三代，圣联真能变成一个全民超凡，世袭迭代全民超凡的国家。
“看够了没？”格罗西恩轻声的询问，唤醒了胆寒与恐慌中的莫洛卡。
这时的莫洛卡才反应过来。
我慌什么，我都入了圣联籍了，我都是圣联人了，应该高兴才对啊！
虽然耽搁了进入工厂的行程，但格罗西恩与帕拉克还是耐心陪同着两人。
他们带莫洛卡与库瓦斯克来看这个，就是要让他们亲眼见证。
有些东西不亲自看一看，是领会不到其中精髓的。
从帝国各地来圣联中枢“学习”的朝圣者们，往往都会在圣联居住一年半载。
否则很难建立起那种强烈的战略自信与革命的决心。
天国梦不是光说给圣联人的，而是说给全体帝国信民的。
“看够了，走吧。”库瓦斯克与莫洛卡这才继续往前走。
和门口扛着发条铳的保卫打了声招呼，众人才敢穿过工房的大铁门走到工房内。
不管是莫洛卡还是库瓦斯克，两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简直就是一座大教堂。
要知道，正常的房子往往都是三四米的层高，哪怕是大工坊的房子都是如此。
可眼前的工厂，却是如同宫殿一般，有着极高的层高，从屋顶到地面之间空空阔阔。
两边则是有二层三层的长廊，看起来是仓库或经理人办公室。
帕拉克与格罗西恩在门口等待着矮人兄弟的到来，至于莫洛卡与库瓦斯克则站在二楼长廊朝下方张望。
向下看去，在石板地面上，便是看到大量用于制作马口铁的流水线与工具。
首先就是发条机驱动的轧制机，由两块硬钢圆柱滚轮组成。
将龙语炼金炉软化到白热的铁条从滚轮中插入，调整滚轮尖细，反复插入摊平，就能轧制成不同厚度的铁皮。
铁皮送到后方，便是切割。
切割完成后，就是除锈室，通过在药剂与黑麦发酵液中浸泡除锈防氧化。
接着便是退火室，负责提高铁皮韧性。
在退火室后头，还有一个油脂槽，防止铁皮氧化。
随即就是给铁皮镀锡的镀锡室，镀锡槽中会有表面覆盖树脂与鲸油的熔融锡。
最后就是冷轧棍平整镀层，卷成罐头状，再把底座加热焊上去就大功告成。
按照帕拉克这几人的说法，在冷轧棍之后，应该还有一道上漆的工艺。
这道工艺需要用到高原矮人和北方诺恩人从黑岩石中提取的黑漆。
上了黑漆之后，就能给马口铁罐头提供更长的保存时间，并且还不易破损。
不过问题是，当前他们还没有得到这项工艺。
黑漆更是只有在北方有，且只有少量几个开采场。
以后，说不定还要和北方诺恩人做一做黑漆的贸易，目前福音长布萨克正在忙活这件事。
“原来如此。”
听完了帕拉克的解释，莫洛卡羽毛笔如飞，迅速在笔记上记下了帕拉克等人所说的信息。
别看这些圣联的企业家，人五人六的，他们不比普通人聪明多少。
他们厉害的点只有两个，一个是先发优势与马太效应带来的资源差，二个就是简单而纯粹的信息差。
在圣联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一个关键的消息是真的能值一千金镑。
库瓦斯克则是走到一边，无聊沿着长廊闲逛。
不过他很快就在一个小黑板前停下，望着上面的简化单词发愣。
迟疑了许久，他才缓缓读出：“合理工作量，差别计件工资，标准化的工作方法和流程……”
“嗯，这次算你读对了。”
第1139章 哈尔金，你个初生！
这些工厂墙上的小黑板，其实是圣理会的扫盲要求。
工厂每天都会有兼职的识字者来写这些东西。
下工后，还有扫盲小组，互教互学。
一个扫盲小组成绩好扫盲速度快，还有圣理会给的奖金。
除了每天晚上的扫盲班之外，工厂都会挂上与工作相关的单词、释义与每日例句。
“这也是圣联工厂管理法的一个侧面。”不知何时，矮人两兄弟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如今的这个罐头厂，就是矮人两兄弟和圣产局以及热泉堡联合出资搞出来的。
“你们俩来的有点迟啊。”格罗西恩调笑道，“是因为腿太短，走不快吗？”
“去你的。”矮人哥哥古尔加一记直拳就打在了格罗西恩的膝盖上，“我们是去做培训了。”
“做培训？什么培训？”
“当然是《朝圣管理法》的培训啊，今早圣产局的观察员还有裁决庭的裁决官都来了，就算做做样子都得去啊。”矮人弟弟加尔古忍不住吐槽。
“都是首都建造局那群初生，害的大家都要整改。”矮人哥哥古尔加忍不住骂道。
关于古尔加口中的首都建造局事件，哪怕是库瓦斯克都有所耳闻。
也就是首都建造局在修建公寓的时候，为了中标和效益强行压价。
最终搞出来工人工资低，安全性差，随意打骂建筑工以及豆腐渣工程的事件。
好死不死，被刚刚视察返回的教皇大人发现。
这个事件引得教皇冕下大怒，随即动员了契卡，亲自审查调查，搞出了腥风血雨的整肃运动。
就是在这次运动中，裁决庭才发现了工厂中存在的问题。
也就是虽然工厂建立起来的，但本质还是在按照工坊乃至作坊制度在运行。
简单来说，那时的工厂或工房只是一个放大版的工坊。
一个工厂由投资者自己担任或任命工厂主，然后工厂主任命监工，监工直接控制和监督工人。
也就是工厂主——监工——工人的三级管理体系。
监工一般是日薪6-8第纳尔，工人除了基本工资3第纳尔，还有计件的奖金，好手基本可以达到5第纳尔日薪。
不过这样的好手数量并不多的，大部分的工人水平顶天3.5第纳尔了。
监工的职责，是检查工人的工作进度、质量和遵守纪律情况，并根据自己的判断对工人进行奖惩。
这种监工监督系统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生产秩序，但最大的问题，就是主观性和不公平性。
那些和监工关系好的，制作出来的产品随随便便就能过关。
和监工关系不好的，往往总是要受刁难，更是与奖金无缘。
甚至有些地区的工房，诞生出了监工对工人的人身控制和强行劳动。
至于工厂主，为了保证工厂运转顺利和快速产出商品，总是要严厉惩罚。
有些工厂主，还会因为个人恩怨，随意地给出降薪、罚款与解雇。
比如每月随机抽一个员工开除，因为“我们工厂不欢迎运气差的人”。
甚至有工厂为了效益，工作期间一旦干其他事，哪怕是唱歌都要罚款2第纳尔。
迟到早退、干活走神、与工友说话，往往被抓到一次等于一天白干。
更不要提上岗前的培训了，自己看，自己学，学的会就留，学不会就滚蛋。
你不会，有的是人会。
霍恩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些严厉的制度的确保证了工厂能快速大量产出商品，且工厂回本与扩张速度极快。
可问题是，这也导致了严重的劳资纠纷，工人健康更是严重受损。
更严重的是，为了对抗这种压迫，工人要么盲目追求数量，导致商品质量差，要么就是搞隐性对抗，怠工和阳奉阴违。
在1457年的四年总结会上，霍恩就这个事，狂喷了快一个小时。
不过，圣孙冕下也做了自我检讨，认为：
“虽然我告诉了你们为什么这么干和干什么，却忘了告诉你们怎么干。”
“艾尔有一句古话，叫不教而诛谓之虐，所以我再给一次机会。”
在总结会后，霍恩立刻发布了一揽子管理办法计划书，也就是《朝圣效率法》。
简单来说，就是圣孙希望工厂作为圣联新时代的修道院，除了利润外，还要追求对圣父的信仰。
因此，工厂除了要利润，更要考虑工人的福祉与生产效率。
“那你们感觉这个《朝圣效率法》有用吗？”
这几个圣联企业家互相看看，都是苦笑一声不说话。
如果别人问，他们肯定是要大肆吹嘘多么多么有用。
可实际上，从体感而言，不是没用，是真没用啊。
把一个监工拆成了五六个职责的工长，付出了五倍工资支出，干的还是一个监工的活。
搞了一个所谓的观察员，天天抽人做所谓的效率实验，除了打乱生产计划，毛用没有。
更不要提工人培训与统一工具了，他们培训的内容，居然是教工人怎么走路和搬运。
走路和搬运，还需要人教吗？
而且还有专门的工长，监督工人们按照培训的走法和动作做工。
弄的工人们极不适应，每天完成的工作量反而还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