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引来了那十三个高贵氏族的震怒，剩余的四位亲王更是立刻打出复仇旗帜。
王庭近二十个行省纷纷响应，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组织起近三十万的联军北伐，势要夺回无光城。
当然同样有七八个行省选择了避战中立，号称南方互保。
至于瑟法叶，她只有三个行省的支持，就连南方的食人魔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就算她占据了人口最多最富饶的近畿行省，也不会是联军的对手吧？”
“诡异的点就在这里。”翻动着膝盖上的笔记，埃苏安掏出珍贵的迪克钢笔，“现在处于劣势的，是南方联军，我说是劣势，都抬举他们了。
准确来说，在战场上，他们的三十万联军在前期获得一些胜利后，便是屡战屡败。
重要堡垒与城市接连失陷，南方联军前期积累的优势，几乎在最近半个月里全部葬送。”
“这三十万军队里有水分吧？”
“就算去掉最弱的骷髅兵和僵尸兵，也有二十万军队。”
在王庭，但凡是吸血鬼都有参军的义务，反倒是底层的血奴与人类异族没有。
一次征发二十万吸血鬼，虽然不是王庭的极限，但也算是动真格的了。
“那北方那个瑟法叶是怎么取得的胜利？”
“不知道，据说，瑟法叶那边的吸血鬼会使用一种特殊的爆裂血魔法，据说是胜负的关键。
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收到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只能仅作参考。”
埃苏安合上笔记本，遥遥望向北方：“这一次，十三氏族是少见地团结起来了。”
从月光湾出发向南，黄金羊号一路顺风。
在埃苏安的祈祷中，在达尼奥的咒骂中，在帕奥琳娜的感慨中。
黄金羊号香料船仅用时两周，就抵达了王庭南方诸行省中的第一大港——黑塔港。
站在船头，就能看到黑塔港著名的地标建筑，百米高的黑岩灯塔。
这一次没有闹出任何幺蛾子。
顺利地通过了税吏的检查，按照达尼奥死背下来的条例，点货、盖印、封存……
当天下午，在夕阳落山之前，他们便顺利入港。
金色的阳光泼洒在船首，远处的栈桥越来越近，而达尼奥等人则开始整理衣裳与行囊。
黑塔港作为南方第一大港口，自然存在着帝国商人们的商业据点。
达尼奥此行的第一趟，必然就是和这些商业据点搭上话，然后迅速请一个外援。
这很合理，毕竟初来乍到，总得请一个熟悉当地的人。
如果他干的好的话，达尼奥不介意给这位未曾谋面的朋友一个机会。
多加点担子，多磨砺，不是我达尼奥不任事，是圣联需要人才。
人才从哪儿来？还不是历练出来的。
达尼奥自己已经成才了，不需要历练。
等事成之后，难道达尼奥上尉肯定会吝啬给他写一篇出色的晋升报告吗？
黄金羊号进入泊位，船只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甚至能从一艘船的甲板跳到另一艘上去。
水手们提前抱起船缆，系在码头上，同时将船锚沉下，这才稳定住了这艘装满香料船的船只。
将携带的香料带了一式一份，在帕奥琳娜的带领下，达尼奥马不停蹄朝着本地的帝国商人行会跑去。
在帝国与王庭的贸易中，双方都会在沿海各地区设置商会。
一个商人个体，往往如同蜘蛛网一般带出一堆合作者、雇员、贸易代理人、经销商等等。
达尼奥知道，只要能和商会产生联系，顶多让点利，便很快能找到感兴趣的代理人。
事实上，这就是商会的作用。
给所有商会成员，提供合资的机会，以及信用的担保。
在五百年前，商人们还是驾驶着小船单打独斗。
在如今，却是需要拉帮结派，不再是你死我活，而是人情世故。
帝国商人的商会在黑塔港有一整条街，两侧都是各地各国的商会。
达尼奥很快就找到了他熟悉的风车地商会，它坐落在一间四面高墙的旧仓库中。
有宿舍，有酒馆，有贸易集会地，甚至还有私兵巡逻。
达尼奥来到门口，自信满满地递出了名帖。
不说圣联在风车地的形象，单论圣联的威名，就足以让他们高看一眼了。
没用多久，达尼奥就得到了回复——
“哪儿来的乞丐，滚到一边去！”
第1093章 天才商人达尼奥
达尼奥低头检查了一遍名帖，对啊，没有错啊。
“你再看看吧。”
“不用看了，滚开，骗子！”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这名帖你不认识吗？美格第商会的！”
“什么美格第，不认识！哪儿来的乞丐，也敢往风车地商会里闯？”门卫斜睨着他，伸手就去推达尼奥的肩膀，“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达尼奥被推得一个趔趄，后腰撞在门柱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嘶，你找倒霉是吧？”
他从军这么多年，打了这么多年仗，哪还受过这种委屈？
当即就想拔刀，可手刚摸到刀柄，就被帕奥琳娜按住了。
“别冲动。”帕奥琳娜的声音压得很低，“这里不是圣联，动手没好果子吃。”
可没等达尼奥冷静下来，两名穿着铁甲的私兵就从仓库里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领头的私兵队长皱着眉问道，“吵吵嚷嚷的。”
门卫立刻指着达尼奥告状：“队长，这小子冒充商会成员，想混进商会行骗，被我识破了还想动手！”
“冒充商会成员？”私兵队长的脸色沉了下来，上前一步就想去抓达尼奥的胳膊。
达尼奥猛地挣开，手按在军刀刀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是圣联派驻王庭的贸易代表，你们这么做，是想挑起两国争端吗？”
“两国争端？”私兵队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一个连名帖都没人认的骗子？抓住他！”
两名私兵立刻围了上来，从两侧将长矛对准了达尼奥。
达尼奥此时是一脑袋浆糊，明明他只是来拜访商会的，怎么变成武斗了。
商业不是人情世故吗？怎么变打打杀杀了！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他的每个环节都是对的啊。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帕奥琳娜忽然往前一步。
蝙蝠翅膀在身后微微展开，脚底板微微离开地面，猩红的眼眸冷冷地盯着私兵队长。
“他是我的人。”帕奥琳娜轻声道，“你们风车地商会，是想和我们氏族为敌吗？”
私兵队长的动作猛地顿住，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上下打量了帕奥琳娜一番，看到她身后的翅膀和眼眸，和离地的脚。
最终，他还是悻悻地收回了手：“但这里是风车地商会的地盘，请你们自重。”
说罢，他瞪了门卫一眼，带着私兵转身走了。
门卫也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达尼奥站在原地，脸颊一阵青一阵红：“谢谢。”
刚才若不是帕奥琳娜出手，他恐怕真要被拖进牢里了。
他咬着牙，盯着风车地商会的大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等着吧！”
帕奥琳娜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吧，别让他们看穿了。”
帕奥琳娜的氏族早就灭了，她顶多只能拿飞行这种高贵吸血鬼才有的特征吓吓人而已。
要是达尼奥被打了，她第一个跑。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达尼奥转身离开。
圣联威名虽大，但总有脑子不清醒的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就不信找不到愿意合作的商会。
“我们去黎明岛商会看看。”达尼奥指了指不远处，“黎明岛和我们圣联好歹有些交情，他们总该给点面子。”
然而，事实再次给了他一记耳光。
黎明岛商会的门卫甚至没让他递出名帖，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摇着头说：“我们会长说了，最近不接待任何外来商人，尤其是……来路不明的。”
“来路不明？”达尼奥气得差点跳起来，“我是圣联的达尼奥上尉，带着香料来的，怎么就来路不明了？”
可无论他怎么说，门卫就是油盐不进，死活不让他进去。
达尼奥不甘心，又去了其他商会。
从帝国商会到南方行省的本地商会，他几乎跑遍了整条商会街。
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可没有一家商会愿意让他进去。
有的甚至直接关上了大门，连句话都懒得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窗户内的灯火一盏盏亮了起来，映照着达尼奥疲惫而沮丧的脸。
他靠在一面墙上，大口喘着气，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圣联的香料在任何地方都是抢手货，怎么到了黑塔港就没人待见了？
如果找不到经销商，完不成任务，他该怎么回去向霍恩交代？
那个关于克莱登商业学校的谎言，是不是也要被戳穿了？
到这个时候，简历是伪造的，已经说不出口了！
“先回旅馆吧。”帕奥琳娜的声音带着一丝同情，“明天再想办法。”
“或许我们应该再往南走？”达尼奥挠着乱糟糟的头发，“这鬼地方是咱们的诅咒之地也说不定。”
“香料的事要不先等等，咱们看看船材……”
“行，正好晚上这边有夜市，嗯，等等……”达尼奥忽然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帕奥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