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黑蛇湾的香料与甜枝种植园如雨后春笋般疯狂冒出?增速甚至比千河谷的糖坊还要迅猛。
为什么黑蛇湾会凭空冒出一大堆的法兰流民砍甜枝与香料?
为什么黑蛇湾联合香料公司给圣联下了大量榨甜枝的水力机械的订单?
因为黑蛇湾香料公司的股东与船东们,都是法兰贵族啊!
不仅仅是维新派贵族投了钱买了股票,就连传统派庄园贵族都买了发行的债券。
法兰大贵族与大工商主中,拉金家族更是带头冲锋,疯狂买入各种千河谷的债券与股票。
不仅买了各种工业债券和新工场的股票,甚至还当起了代理商,让中产与贵族们集资买。
不得不说,这群法兰贵族还挺有经营精神,前期赚的钱全部投入再生产,再继续买股票,买债券,开市场。
白糖这种东西,诺恩人要,法兰人要,莱亚人要,甚至吸血鬼半人马矮人都要。
只要能产出来运出去,就不怕没有销量。
巧的是,法兰拥有全帝国最大的贸易船队,黑蛇湾是全世界最大的香料与白糖产地。
这明显是稳赚不赔的行业,肯定是先占地盘再盈利啊。
第二次签订《南千河谷自由贸易协定》的时候,带队的布洛特男爵不仅是手握三千金镑的圣联糖坊工业债券,还有价值一万金镑的黑蛇湾联合香料公司的股票。
由宰相阁下派出的,非常专业的协商团队,人人手里都多多少少有股票与债券。
你关税加高了,我们运营成本就上升了,那可是他们的钱啊。
这本还没回呢!
怎么选还不明白吗?
那关税是法兰国王的,那股票的分红,债券的利息是自己的!
这不是说对国王不忠啊,只是说税卡那么繁忙,管理那么多钱肯定很麻烦。
他们只是替国王分摊一下压力而已。
如今法兰国内都掀起一股黑蛇湾热了,霍恩更是把一部分股票发行份额给了拉金家族。
每一次发新股,都是万人空巷的哄抢。
集资来的钱,就变成了新的种植园与新的榨糖工坊。
甚至于在法兰国内都隐隐有庞氏骗局以及香料泡沫的感觉了。
也就是拉邦公爵在开拓地待了十年,消息闭塞。
刚被调回,连国王面都没见到,就被送来圣联,自然是横冲直撞了。
想到这,霍恩都不得不感慨那位宰相的政治手腕。
为什么调拉邦公爵?
第一他消息闭塞,不知道背后的弯弯绕绕,很容易会点破,点破后就不得不背责任。
毕竟“咱们不知道所以没动作,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没动作,就是对国王不忠诚!”
第二,宰相已然不太信任自己国内的某些人了,特地挑了这位没什么关系的,不太可能被侵蚀的。
第三,拉邦公爵是被贬到荒凉的开拓地的,但却将开拓地管理的不错,而且一直没有辞去职务回老家。
这说明他虽然傲慢,本身是一定能力,且有重返王国中央的意愿的。
但如果他提前知道了是这件事,估计宁愿继续当开拓地总督都不想掺合。
他如今进了这局,想走却难,还有重返政坛的钩子在前面钓着,他就只能硬着头皮查了。
屁股后面挂把刀,脑袋前面悬一根胡萝卜,你不想查也得查!
这位宰相对人性和拉邦性格拿捏的正正好。
用刀叉切开了面前的炸猪排,霍恩端起陶碗,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猪排,边吃边嘟囔:“真是个阴人啊。”
…………
夕阳如血,照的人心发慌。
拉邦公爵端坐在公馆的露台上,他姿势奇特,好像没有骨头一般镶嵌在木椅子上。
金红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叫旁人看了,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神情。
眉间有疑惑,眼中有愤怒,皱鼻有惊恐,嘴角有悲伤有绝望……甚至还有一丝,形容不出的诡异的微笑喜悦。
他像是雕塑一般,定定地坐在那,望着眼前的亚麻田与远处的群山。
仆从端着葡萄酒立在房间内,面上忍不住忧愁,他小步走到卡萨尼身边,低声询问:“公爵大人没事吧?”
“没事,他只是需要静一静。”卡萨尼用面包蘸着蛤蜊汤,回答仆从的话。
“这都静了一下午了,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叫他也不听,我刚刚拿树枝戳了他一下,都不动弹了。”
卡萨尼怵然一惊,别是真吓死了吧,这公爵承受力应该不至于这么小啊。
他思索一阵,端起仆从手里的玻璃酒杯,缓缓走到了公爵的软椅边上。
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拉邦公爵就先说话了:“卡萨尼啊,你可害苦我了啊。”
卡萨尼无奈:“我不过是恪守职责,只是千丝蜘蛛阁下的一根蛛丝罢了。”
“宰相阁下何至于此啊?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拉邦公爵说话间,居然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了。
青年时期就被他送去开拓地,到了当打之年以为能重返政坛,居然又摊上这么一桩事。
这可不是普通的谈一个协定啊!
他既要满足王室那边的,又要满足贵族那边的,还要平衡传统派贵族与维新派贵族的利益。
甚至圣联这边,他还得维护好面子上的友谊。
多拉仇恨啊。
稍有不慎,就是卷入了几方贵族与政治势力的大乱斗。
这烂摊子宰相自己都不想碰,估计其他贵族也是退避三舍。
结果就因为自己多嘴问了一句,成功进去了。
“宰相阁下好计算啊,这一箭三雕啊,他把名叼走了,把权叼走了,把我叼进去了。”
卡萨尼止不住同情:“或许您可以辞去职务回家去?”
“宰相没给我这个机会啊!”
这要是自己跑了,以后查出来什么事,第一件就是拿他顶包。
那就只能查了,一边要重订利益,一边要查出该查的人。
拉邦公爵咬住牙:“第一步,咱们先把那个该死的吉吉国王救出来再说!起码手里还有点筹码!”
第966章 这是一个过渡章节
次日清晨,经过第一天的报告已经结束。
等到诸多枢机与代表入座,霍恩这一次才换了一件类似燕尾服的常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他骑着白马,朝着四周挥手,精神相当饱满,昨晚可是睡了个好觉。
只是显然,当霍恩走上会场木台,与代表们握手闲谈时,这些民意代表们脸上都有黑眼圈。
等到他来到那些枢机们面前时,有一个算一个,同样是带着黑眼圈。
他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质询的环节。
估计昨天晚上都做准备去了。
霍恩当然是什么准备都不用做的,质询是修会和咨政院之间竞赛,他是裁判。
以圣孙在民间的支持度和利益相关,他不想实行什么政策,想实行什么政策,谁都拦不住。
所以修会与咨政院的最大目标,除了通过这场政治仪式巩固权力外,最大的目标其实是劝动霍恩。
质询其实是为了劝动其他人,一起劝动霍恩。
一路从帕维亚之战打上来,霍恩的基本盘是极其稳固的,权力更是超乎想象的大。
最简单的例子,《教皇万票法案》直到现在都还没废除。
尽管大量市民希望咨政院能够获得更多的权力,但没有一人敢于向这座山开炮。
开国之主的权威就是这么大。
枢机们与代表们顶着黑眼圈,阿列克谢等人一样顶着黑眼圈。
阿列克谢是一个执着的人,关于熊堡领的财政状况,他问了整整一夜,最后才知道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或者说,格洛耶夫与泰奥米尔的不回答,是因为根本回答不了。
熊堡领根本就没有形成类似圣联的稳定税收体系与统计措施,甚至还需要巡行索贡呢。
他们哪里能知道索出来多少贡,而这些贡品出口了多少还是不知道。
第一次,阿列克谢的心中开始有了迷茫,他真的能够将熊堡领建设成圣联这样吗?
这位圣孙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吉尼吉斯同样在疑惑,只不过与阿列克谢疑惑的截然不同。
第一天是夸耀功绩叫上他无可厚非,这第二天还把他们拉上做什么?
第二天可是在质询啊!
昨天夜里,其余三人睡了软床,都是沉眠一夜。
吉尼吉斯却是辗转难眠,因为圣联以一个行省(黑蛇湾+千河谷+碎石原)以及五个郡,收到了莱亚王国快60%的年赋税收入。
莱亚王国一年的税收才120万,圣联一个行省就收了70万。
换算一下,莱亚王国三个行省该收210万金镑才对,剩下的那90万金镑呢?
况且210万金镑都是往少了算,瑙安河下游土地可比圣联所在的铠木行省要丰饶的多。
如果他能改革成功,莱亚王国的年税收应该与法兰的四百多万金镑类似才对。
慢一步,步步慢啊。
吉尼吉斯走上这观景台,透过狭小的窗口,他喝下一大杯咖啡,强打起了精神。
尽管如今身陷囹圄,可未来仍未可知,怎么就此沮丧沉沦?
既然今天是质询,那就必定能听到圣联的缺点,那就如其优点一样,可以借鉴学习!
就在吉尼吉斯聚精会神之际,忽然感觉感觉一阵尘埃从眼前飘过,落在了他的杯子中。
略有洁癖的吉尼吉斯眉头紧锁,换做以前,他非要把楼上那人拖出来绞刑不可。
只是如今身为阶下囚,只能忍了。
“把这杯子洗一洗吧,顺带问问侍者,能不能让楼上的人小点声。”
拉邦公爵手持法兰自己生产的瞭望镜,在窗口边走来走去,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