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孽蜕壳的影响？”
我早年在翠海市，曾经遭遇过神孽蜕下的壳，五感被扭曲，那种感觉与我梦境中有些相似，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倪克斯女神，会不会是某种意义上的远古生灵，比如神孽？”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杜克在灵海中分析
半天，也分析不出所以然来，所以干脆将自己的疑惑，都抖露出来。
让自诩为“群星”的奥法导师们，去为他的判断小心翼翼求证。
“这……上古生灵……怎么可能！”下议长赞布罗斯，直接摇头否决，“群星意志启迪我们三千五百多年了，与只知吞噬、毁灭的神孽，如何能够相提并论，大谬，大谬！”
“不错，倪克斯女神绝非神孽。我曾经在大地瘢痕的遗迹中考古，见识过神孽的残存念头。那里面只有无尽的疯狂与欲望，根本没有理智，更不可能化身群星意志。”
“杜克小子，你想得太多了！”辉月奥法导师们，一致否定了杜克的判断。
杜克又一次小熊摊手：“那几位大人，你们怎么看待倪克斯女神，称这个世界已经腐朽？”
顿了顿。
杜克又补充道：“而且我清晰的记得，倪克斯女神对我说……过去已经凋零，未来没有希望。所以祂给不了我任何启示，只能让我自由发挥，而不会对我做出任何限制。”
“这……”辉月奥法导师们，再度互相对视。
一时间都陷入了沉吟之中，很显然，这一次群星意志带来的启迪，有点超出大家的认知。
半晌之后。
兰伯特·渡鸦轻咳一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诸位，我们首先要确定一件事。”
“你说。”
“倪克斯女神，到底是什么身份！”兰伯特严肃总结道，“杜克说他在梦中，听到倪克斯女神说，群星是祂，祂不是群星……如果群星意志，是灵性的形而上，万事万物，是灵性的形而下。”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众人：“那么倪克斯女神，又处在哪个位置？”
形而上，谓之道；形而下，谓之器。
灵性的形而上，就是本源，超越现实而存在的道理，或者也可以说是世界运转的本质。
灵性的形而下，就是结果，是世界运转规则的产物，万事万物都是灵性滋养而生。
“群星是祂，祂不是群星……”安德烈抚须思索。
所有人都在思索，连杜克也情不自禁的思索起来，他比辉月奥法导师们更清楚梦境中的一切。
包括他与倪克斯女神的所有对话。
渐渐的，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形成：“倪克斯女神有一句台词，我没记错的话……群星在死去的躯壳上徘徊，而你是唯一能将我唤醒之人……死去的躯壳……”
他猛地一惊。
止不住的想到：“该不会，倪克斯女神，就是这个世界的化身吧？所以这个世界已经死了？所以倪克斯女神才说，过去已经凋零，未来没有希望……所以，才寄托希望于我这个外乡人身上，希望我带祂远走高飞？”
他还记得自己询问倪克斯女神，为什么给奥法师先辈们启迪，却不给他启迪。
倪克斯女神回答：“他们是我，你不是我。”
“所以……”杜克越想越觉得真有这个可能，“土著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连我的身体也是，唯独我的灵魂不是。所以我才是唯一的外乡人，也是祂唯一的希望！”
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
既然这个世界死了，那为何又有多姿多彩的文明，万物勃发，一片生机勃勃。
综合考虑。
杜克想到一个折衷的推测：“或许，是这个星球产生了意识，但是祂被困在这个星球上。对祂来说，这个星球就是再怎么生机勃勃，也不过是一座困顿自己的牢笼。”
不过很快又被自我推翻：“也不对啊，星球生机勃勃，未来一切皆有可能才对。说不定发展下去，奥法师们带着星球四处旅行也非难事，怎么能说没有希望？”
连地球人，都能想到带着地球去流浪……
就在杜克苦苦思索的时候。
缪斯忽然说道：“诸位大人，我主持群星塔一百多年，上一次群星意志开启也是我所主持……提米拉苏大人，您还记得您当时接受群星意志启迪时，是什么情况吗？”
提米拉苏·风神，元素塔动员委员会委员长，专职奥术师、元素贤者，战争狂人。
风神家族的姓氏，就来源于提米拉苏本人，对风系奥术的研究。
听到缪斯提起自己，提米拉苏了面容肃穆地说道：“具体梦境我根本不记得，只有脑海里会时常浮现诸多奥法禁术，尤其是风系禁术，包括我以之为姓氏的‘风神禁术’。”
他是一百年前，开启群星意志的人选，当时他也是七塔联邦最年轻的奥法导师，就跟现在的弥贵尔类似。
不过那时候没有杜克搅局，提米拉苏顺利成为开启者。
“是啊，提米拉苏大人，您带来的群星意志启迪，就是那些威力无穷大的奥法禁术。”缪斯点头赞同。
兰伯特·渡鸦则问道：“缪斯，你说起这个有何用意。”
“你们应该看过历史资料，一千年前，圣灵联邦的奥法师，前往无尽海域中挖掘神孽遗迹，发掘出一块楔符石碑。连我们七塔联邦也有大批奥法师前去观摩，并建立了无尽城。”
听到缪斯这么说。
下议长赞布罗斯，顿时挑了挑眉头：“你提起楔符石碑，是想说，我们这个文明并非这个世界的原始文明，而是新纪元文明？”
缪斯回应道：“楔符石碑为证，或许曾经这个世界拥有过和我们差不多的智慧种族，也建立起了文明。只是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它们消失了，然后，我们取而代之。”
杜克听懂了。
原来莽荒世界，也有类似地球的文明纪元传说。
地球上有传说，说人类并非最早的文明，之前还有一茬或者几茬文明，并孕育过智慧种族。
等到这几茬文明灭亡，随后才有了人类。
“楔符石碑并非有力证据，我更倾向于它是一种灵性
的自然雕琢，而非什么上个文明的人工镂刻。”赞布罗斯摇头。
缪斯却坚持道：“倪克斯女神，或者群星意志，或许就是上一个文明种族的至强者。”
她看向安德烈·月见草：“上议长大人，群星意志带来的启示，基本就是灵性奥法的发展。等我们回过头看去，这些启示无非就是灵性奥法道路上，一些研究成果而已。”
安德烈沉思不语。
缪斯继续说道：“如风神禁术这种启示，只是灵性奥法发展到高处，自然而然会研究出来的成果。群星意志将它们作为启示，提前透露于我们，何尝不是一种灵性的自然复制？”
赞布罗斯皱眉：“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想要表达的就是，群星意志只是过去文明的一场镜像，就像古时代虚影爆发一般，将上一个文明的成果，以群星意志的方式重新播放……所以才会有倪克斯女神苏醒，告诉杜克，过去已经凋零，未来没有希望！”
缪斯说话声音变得铿锵有力：“这是一种启迪，更是上一个文明，对我们的警示，甚至可以说是怜悯！”
她目光变得悠长：“倪克斯女神是在告诉我们，不要重蹈覆辙……也许，我只是说也许，我们在灵性奥法的道路上，走错了。”
杜克听完。
只觉得缪斯的推论，比自己所设想的答案要精妙。
“两茬文明，群星意志是上一茬文明中的至强者，类似于奥法导师，他们死了却又没完全死，还在世界上空徘徊……倪克斯女神也说过，群星在死去的躯壳上徘徊……而倪克斯女神，可能是上一茬文明中，已经成神的奥法导师！”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一定是倪克斯女神死而不僵，期待着这一茬文明能将祂复苏。
结果发现这一茬文明，走上了上一茬文明的老路。
于是觉得未来没希望。
“恰好祂又见到了我，觉得我这位外乡人，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可以帮助这一茬文明，走上新的道路！”
杜克越想越觉得自己接近了真相：“妥，我懂了！终究我拿到的剧本，还是救世主剧本！”
眼见着奥法导师们还在争论不休，拿不出一个准确的意见。
杜克不由得清清嗓子：“咳咳！”
然后。
奥法导师们瞥了他一样，又回过头继续争论，没有人理睬他。
杜克心情有些微微起伏，不过很快就自我化解了尴尬，大声道：“诸位大人，请听我一言。”
安德烈·月见草伸手止住争论：“先听听杜克怎么说。”
杜克朗声说道：“我认为不管倪克斯女神是灵性的形而上，还是上一茬文明的至高神，并不妨碍这一次群星意志带给我们以启迪。”
他与诸位辉月奥法导师，一一对视一眼，一圈下来，继续说道：“诸位大人们有足够时间去探索，倪克斯女神是何等存在
，但现在，我认为启迪已经给出，该思考怎么利用启迪，发展灵性奥法。”
赞布罗斯却道：“若这启迪本身就是错的，又如何能继续执行下去！”
“这就看诸位大人，是否足够信任群星意志了，三千五百年来，三十五次群星意志的启迪，是否因为这一次而推翻它。”杜克慨然说道，“若是不愿推翻它，那么，我就多说几句。”
赞布罗斯陷入沉默。
其他几位辉月奥法导师也各自思量起来。
安德烈温和说道：“你尽管说，杜克，不必在意对错。”
“多谢上议长大人鼓励……倪克斯女神认为我们走错路也好，没走错路也好，祂都给出了祂的启示。那就是让我，祂的行者杜克，开启群星意志之人，坚定自己的信念。”
杜克抖了抖奥法长袍的领子：“我不认为我们的道路走错了，只是需要一场变革……从宏大奥法时代，向洞微灵性时代变革……所以，我需要诸位大人的鼎力支持。”
“有意思。”瑟尔萨斯摸着胡须，笑问道，“我看你小子野心不小，这是要向我们讨要权柄。”
安德烈·月见草也笑了起来：“看到年轻人朝气蓬勃的面孔，愈发觉得我等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腐朽气息……年轻，真好啊……”
说着说着。
安德烈忽然就停了下来，然后眼神开始涣散，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了。
“上议长大人这是？”杜克惊疑道。
“常有的事，不用在意，我们继续说。”瑟尔萨斯摆了摆手。
等杜克侃侃而谈何为洞微灵性时代后，一位辉月奥法导师，和煦的说道：“杜克，或许你身上有着灵性无与伦比的眷顾，但想要获得主导权，依然需要时间去夯实你的根基，懂吗？”
“懂了。”杜克看了一眼奥法导师们。
显然。
这群身处权力中枢的老家伙，并不认为开启过群星意志的杜克，得到一点似是而非的启迪，就能妄图染指属于他们的权力。
他便不再说什么。
赞布罗斯对杜克识进退的大局观，表示赞赏，鼓励以笑容：“来，我们继续聊一聊你梦境中的细节。”
……
签署保密契约。
杜克离开了群星塔，自此之后，关于群星意志的完整过程，只能对八位辉月奥法导师，以及缪斯言说。
对于其他任何人，都必须三缄其口。
“先生，您都忙完啦。”慕菈丽迎了上来，与慕菈姗一左一右簇拥着杜克，向塔外走去。
“忙完了，走吧，回水晶宫好好睡一觉！”杜克扩张一下手臂，“等上几天，我们就回翠海市！”
他已经明白了，奥法圣城暂时没有自己的位置。
群星会议不会因为他开启过一次群星意志，就为他放一把交椅，顶多把他当个吉祥物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