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塔没有立即回应，瞥了一眼威斯顿。威斯顿会意，上前翻开文件，仔细检查后呈到贝塔面前。
这是一份军情六处的绝密档案——关于撤销对代号“β”杀手的全球通缉令，以及美国政客在医院外遇刺案的调查报告。
更关键的是，文件详细记录了整个行动：如何用“豺狼”顶替β的身份，彻底洗白贝塔的过往。
原来，他的身份转变并非巧合，而是幽灵党精心策划的结果。
“哈。”贝塔轻笑一声：“你们怎么提前知道我会回归家族？这份洗白计划执行时，我可还没决定回来。”
他的语气带着玩味：“难道你们在用'巧合'向我献礼？”
查尔微微一笑，姿态恭敬却不失从容：“党内的人向来善于观察形势，所以提前为您铺好了路。这不仅是为了洗白您的身份，也是向吉安娜夫人表达我们的善意。”
贝塔缓缓合上文件，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这份礼物，我收下了。那么，幽灵党需要我做什么？”
查尔微微欠身，脸上浮现出得体的微笑：“与其说是需要您做什么，不如说我们希望能与您达成更深入的合作。”
查尔微微前倾身体，语气中带着谨慎的试探：“我们需要让苏格兰场的总警司多伊尔挪个位置，好为我的未婚妻腾出晋升空间。不知您手下的团队，是否方便策划一起公共安全事件，将这位总警司卷入政治风波？”
贝塔指尖轻叩扶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种程度的操作，找爱尔兰共和军不是更简单？随便在哪个地铁站放颗炸弹，问题不就解决了？”
查尔露出一个微笑：“威克先生，合作关系的建立需要循序渐进。若一上来就提出重大请求，以您的谨慎作风必然不会轻易应允。”
他稍稍停顿：“我们更看重的是通过这类'小事'，逐步培养双方的默契与信任。毕竟，再坚固的同盟，也都是从这样的小合作开始的，不是吗？”
贝塔微微颔首：“这个道理我很认同，双方共同参与的'坏事'越多，关系就越牢靠。毕竟互相握着对方的小秘密，谁也不敢轻易背叛。我喜欢你的处事哲学。”
查尔斯闻言露出笑容，而他身旁的梅娃始终绷紧着脸，眼神飘忽不定。
贝塔将目光转向她：“听说军情六处，一直有人在追查我那个杀手的身份那个人就是你吧？”
查尔看向梅娃。她深吸一口气，直视贝塔的眼睛：“是的，威克先生。”
“原来如此。”贝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有个小小的建议。”
“请讲，威克先生。”梅娃的声音略显僵硬。
贝塔说：“既然决定参与这场游戏，就放下那些无谓的是非观念。在这里，对与错从来不是绝对的，它只取决于站着的人是谁，而躺在地上的又是谁。”
梅娃点头回应：“感谢您的建议，威克先生。”
贝塔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瞧我，说得太多了。”
查尔适时地打圆场：“这些都是梅娃需要学习的。她加入我们的时间不长，还在适应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
贝塔起身，朝查尔微微颔首：“合作愉快。”
查尔立即伸出手：“合作愉快，威克先生。”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时，贝塔的目光却转向了梅娃。
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女特工主动伸出了手。
贝塔轻轻握住她的指尖，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欢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层。在这里，影子政府操控政局，黑帮家族盘根错节，杀手组织遍布全球，政客们精于算计，商人唯利是图。但唯独没有好人，所以，别在这里做好人，好吗？”
梅娃的睫毛轻轻颤动：“感谢您的建议，威克先生。”
就在她准备抽回手时，贝塔突然收紧手指：“在手上涂了特殊涂层来和我握手，是想提取我的指纹？”
查尔闻言脸色骤变，一把抓起梅娃的手。
果然，在她指尖能看到一层几乎透明的薄膜，这是军情六处特制的指纹提取涂层，轻薄到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
“你疯了吗？”查尔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脸色阴沉得可怕。
梅娃低头沉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不必紧张。”贝塔轻笑着整理袖口：“她的正义感还在作祟，无法对曾经让英国政府颜面扫地的职业杀手视而不见。”
“她想做什么？”贝塔的语气依然从容：“留下我的指纹，给我做个档案？然后期待有一天把我逮捕归案？”
查尔立即转向贝塔：“威克先生，我向您保证.”
“不必解释。”贝塔抬手打断：“这是你们的家务事。不过.”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梅娃：“知道你是怎么暴露的吗？”
梅娃看向贝塔。
贝塔说道：“一个内心还执着于正义的人，怎么可能主动与'恶名昭著'的我握手呢？”
贝塔的目光重新落回查尔身上：“我们的合作依然成立。你们希望这场'公共安全事件'在什么时候上演？”
查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方才的失态中恢复过来：“我们希望在这个月底前完成。”
“很合理的时间。让一辆空无一人的双层巴士，在伦敦桥上，最好选个能直接望见军情六处总部的位置，发生爆炸，这个方案如何？”
查尔很快点头认可：“这个选址很完美，既足够引人注目，又不会造成实际伤亡。完全符合我们的需求。”
第165章 来自暗处的枪击
纽约的事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繁杂。或者说，以贝塔的身份地位，绝大多数琐事根本不会呈到他面前等待决断。
关于伦敦那起公共安全事件的安排，贝塔在交代下去后便不再放在心上。
此刻他正慵懒地躺在私人游艇的甲板上，享受着阳光。卡塔莉亚穿着性感的连体泳衣，从他身边跑过时，故意一脚踩在他的躺椅边缘，将整个躺椅都晃得摇晃。
“喂！”贝塔刚来得及出声抗议，就看见她像条美人鱼般从护栏边纵身跃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噗通”扎进碧蓝的海水中。
她在水下潜游了数十米才冒出头来，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两侧，对着贝塔放肆大笑。
贝塔无奈地摇头。
自从跟在自己身边后，这个曾经冷艳的女杀手变得越来越放飞自我，完全不顾形象。阳光下的卡塔莉亚笑得那么肆意，仿佛要把过去那些年压抑的本性都释放出来。
或者说，卡塔莉亚骨子里就刻着不安分的基因。
对她而言，人生永远只有两个选项：行动，或者准备行动。静止？从来不在她的字典里。
贝塔望着海面上那个翻腾游泳的身影，嘴角扬起。从二十三年前初遇时起，她就是这副永远停不下来的模样，像只不知疲倦的蜂鸟，永远在寻找下一朵花蜜。
贝塔的目光追随着海面上嬉戏的卡塔莉亚，嘴角噙着宠溺的笑意。
他弯腰去拾滑落的浴巾时，耳畔捕捉到一声尖锐的“咻——”。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是超音速子弹划破空气的死亡颤音。
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在思维尚未理清状况的瞬间，肌肉记忆已经驱动他猛地扑向甲板。几乎在同一秒，他侧后方的钢化玻璃炸裂，一颗子弹穿透而过，在船舱内墙上留下一个弹孔。
“狙击手！”贝塔大喊道。他保持着卧倒的姿势，迅速扫视四周海面，同时朝卡塔莉亚的方向喊道：“潜下去！立刻！”
又是一颗子弹飞来，擦着船舷打在船舱玻璃上。
飞溅的玻璃碎片洒落在贝塔背上，他纹丝不动。刀尖舔血的本能，让他立刻判断出子弹的轨迹，来自东南方约800米外的礁石区。
“Fuck!”贝塔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咒骂，声音里压抑着暴怒。
训练有素的保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折叠式防弹盾牌在他们手中迅速展开，在贝塔周围筑起一道保护。
“卡塔莉亚还在水里！”贝塔喝道，声音穿透了引擎的轰鸣。
船员们反应迅速，电喷推进器发出嗡鸣，重达数十吨的豪华游艇在海面上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船身激起的浪花中，游艇横亘在刚刚浮出水面的卡塔莉亚与枪手之间，将她完全遮蔽在安全的阴影里。
贝塔透过防弹盾牌的缝隙死死盯着远处的礁石区，大声喊道：“给我长枪！快点！”
甲板上的保镖们保持着警戒，其中一名负责瞭望的狙击手闻声转身，将手中的M24狙击步枪甩向贝塔。贝塔稳稳接住，拉栓上膛，半跪在护栏边瞄准。
枪托抵肩的瞬间，他整个人与武器融为一体。透过高倍瞄准镜，礁石区的每一处阴影都清晰可见。
贝塔屏住呼吸，视野中央浮现出红色的预瞄框。随着每一次缓慢的呼气，这个光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
一个黑影在礁石间闪现。
贝塔的食指轻轻搭上扳机，通过瞄准镜清晰地捕捉到，一个身影正提着黑色防水袋，以惊人的敏捷度在嶙峋的礁石间腾挪跳跃。
那人每一次落脚都避开湿滑的海藻，动作敏捷，这绝不是普通杀手能达到的水准。
贝塔的呼吸近乎停滞，瞄准镜中的红色预瞄圈已经收缩成针尖大小。游艇随着海浪轻柔起伏，他却像与船体融为一体般纹丝不动。
镜头里，那个黑影正伸手去拉停在礁石后方的车门，就是现在！
“砰！”
M24的枪口爆发出耀眼的火光。
子弹划破海面潮湿的空气，在1秒后命中目标。挡风玻璃应声炸裂，那个身影猛地一颤，子弹从太阳穴贯入，在后脑勺掀开一朵刺目的血花。
尸体栽倒在方向盘上，失去控制的车辆挂着D档缓缓前滑。在滑行二十余米后，车头“哐”地撞上路灯杆，最终歪斜着停在了马路中央。
贝塔随手将狙击枪抛给身旁的保镖，大步走向船尾。
卡塔莉亚正从舷梯爬上来，湿透的泳衣紧贴在身上，水珠不断从她发梢滴落。她没有丝毫惊慌，毕竟她本身就是个经历过无数生死的杀手。
接过保镖递来的浴巾，贝塔仔细地将卡塔莉亚裹住，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往船舱走去。
他边走边说：“第一，派人把那具尸体完整地带回来。第二，联系法兰克家族的人，让他们去大陆酒店候着，先别透露具体情况。第三，立刻找到中间人布鲁，吉安娜夫人最信任的那个。请他一小时内到3号码头见我，记住是请，是委托。”
保镖们迅速分散执行命令，游艇的引擎发出轰鸣，开始调转航向。贝塔搂着卡塔莉亚走进船舱，厚重的舱门在他们身后关闭，将阳光隔绝在外。
贝塔解开裹在卡塔莉亚身上的浴巾，双手捧起她的脸庞仔细端详：“有没有受伤？”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锁骨和肩膀，确认每一寸肌肤都完好无损。
“我没事。”卡塔莉亚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水珠溅在柚木地板上：“怎么回事？”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贝塔走向衣柜，扯下一套定制西装扔在床上：“换衣服。看来有些人需要重新认识一下我。”
他一边系着袖扣一边说：“穿上西装不代表我变成了文明人。我依然是那个职业杀手，只不过现在。”
贝塔转身，眼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我更有钱，人手更多，权力更大。而这意味着，我能制造的破坏，会比从前更加致命。”
卡塔莉亚看着镜中倒映的贝塔，那个令整个地下世界闻风丧胆的杀手又回来了。
第166章 任何人都有嫌疑
当游艇缓缓靠岸时，布鲁的身影早已矗立在码头。
两米高的魁梧身躯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他那一身极具未来感的装束更是引人注目。全黑的定制西装，勾勒出近乎夸张的肌肉线条，锃亮的尖头皮鞋，脸上一副猩红色的墨镜。
贝塔迈下舷梯，坐进等候多时的防弹轿车。布鲁来到车旁，两米高的身躯在车窗旁投下一片阴影。
“有人安排了狙击手。”贝塔降下车窗：“尸体已经送往大陆酒店。开个价，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布鲁微微侧首，墨镜后的目光扫过远处的游艇：“考虑到您的身份，威克先生，2000万是个体面的数字。低于这个数目，恐怕有损您的威望。”
贝塔指尖轻叩扶手：“需要多久？”
布鲁推了推镜框：“这取决于.”
他停顿片刻：“是仇家报复？利益集团的操控？还是某个蠢货一时头脑发热？”
他微微俯身：“最快一周，最慢.可能需要三个月。”
贝塔抬手示意司机准备离开，车窗缓缓升起前，只留下一句：“2000万半小时后到账，请你尽快。”
布鲁站在原地，墨镜下的目光追随着远去的车队。当最后一辆护卫车的尾灯消失在拐角处，他缓缓转身，看向游艇，又看向游艇来的放向，心中已经有了调查方向。
——
贝塔推开威斯顿办公室的橡木门时，这位银发老头正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手中的威士忌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