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拐杖远远地指向贝塔，脸上绽开兴奋的笑容：“让我猜猜！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帽子先生'？哈！终于见面了！”
贝塔站在原地没动，目光锁定在这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上。绿色格子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大肚腩，蓝色牛仔裤洗得发白，拄着拐杖却走得飞快。
斯特林斜着身子从楼梯上快速走下来，灵活得不像个残疾人。他走到贝塔面前，热情地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斯特林·克瑞斯特，北美最厉害的黑客，没有之一！”
贝塔握住斯特林的手：“你们很有意思，所有人都在用真实的面孔，真实的姓名。”
斯特林推了推眼镜：“这都要归功于我。就算FBI想通缉，我也能随时黑进他们的数据库修改信息。所以我们做事向来光明正大。”
贝塔的目光转向站在楼梯上的女人。粉色与灰色挑染的泡泡头发型，露肩T恤上印着“我爱洛杉矶”的标语，修身牛仔裤，白色运动鞋一尘不染。
她缓步走下楼梯，伸出手简短地说道：“哑巴。”
贝塔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掌温暖干燥，虎口处有长期握枪形成的茧子，腕骨上的荧光绿腕带与门外的超跑颜色一致。
贝塔说道：“帽子，当然是假名。”
哑巴点点头：“很显然。”
斯特林拄着拐杖往后退了两步，朝众人摆了摆手：“看样子你们还有正事要谈，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朝哑巴使了个眼色：“有机会一起喝一杯。”
贝塔简短地点了点头：“好。”
斯特林和哑巴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厂房外传来迈凯伦引擎高亢的轰鸣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渐渐远去。
麦克瑞指了指锈迹斑斑的铁楼梯：“二楼有个策划室，我们去那里谈。”
登上二楼，空旷的厂房里堆着几台积满灰尘的老式缝纫机，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福尔迪推开角落的一扇铁门，露出里面的策划室。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桌子，角落里放着电脑和大型打印机，墙上的白板写满了字迹。
富尔顿夸张地鞠了个躬，拉开一张椅子：“请上座，尊敬的先生。”
贝塔面无表情地坐下，其他几人也陆续落座。
麦克瑞直入主题：“行动计划我们都清楚了，现在就想知道，具体要怎么执行？”
贝塔从行李袋中取出一个档案袋，扣在桌面上。福尔迪起身，接过档案袋把资料分发给在座每个人。
贝塔打开投影仪，把计划放映在白板上。
“行动定在两天后，13号上午8点整，7号大街。目标人物是前墨西哥锡那罗亚集团的高级成员，手上至少背着17条人命。现在为了保命，成了政府的污点证人。我们要在庭审前让他闭嘴。”
麦克瑞拿起资料中的路线图，眉头紧锁：“警方护送车队采用标准配置。1、2号位两辆道奇战马警车开路，3、4号位两辆福特拦截者押后。目标在3号车？”
贝塔点点头。
富尔顿的双手把桌面拍得砰砰作响：“操！快说具体计划！老子等不及要干票大的了！”
“麦克瑞的任务很简单。去搞辆十吨级的平板卡车，装上一整车的铸铁下水管道。”
贝塔放大7号大街与艾尔森大街的交叉口：“当警方车队抵达这个位置时，把钢管撒满整条马路。7号大街左侧是十五米深的下水渠，警方唯一的选择就是拐进艾尔森大街”
“富尔顿，去搞辆重型卡车。”贝塔转向富尔顿：“喜欢搞破坏吗？”
“我的最爱！”富尔顿兴奋地搓着手，脸上露出笑容。
贝塔点点头，继续部署：“艾尔森大街只有双车道，空间狭窄。用重型卡车迎头撞击车队，他们根本无处可躲。记住，开足马力撞击1号和2号车。我们的目标是解决证人，不是和警方交火。”
富尔顿猛地站起身，夸张地敬了个礼：“明白，长官！”
贝塔转向福尔迪，继续部署任务：“你的任务也是去搞辆车，最好是重型卡车，负责在路边埋伏。等富尔顿迎头撞停车队后，你就开车撞击后方的3号和4号车。”
“记住，撞得越狠，我们交火时的压力就越小。最好能把证人坐的3号车直接报销，撞成压缩饼干。”
福尔迪简短回应：“明白。”
“我来准备我们三个的脱身载具。麦克瑞完成堵路任务后自行撤离，我会负责接应富尔顿和福尔迪。”
贝塔环视众人：“我会给你们配备自动武器。等车队被彻底撞停后，我们立刻清场。一个活口不留，然后迅速撤离。”
他强调最后的重点：“记住，行动要快、要狠，绝不能给警方反应的时间。”
第134章 采购
昏黄的路灯，在潮湿的柏油路面上投下光圈。
通体漆黑的奔驰Sprinter厢型车，停靠在路边，隐匿在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中。
贝塔坐在驾驶座上，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食指轻敲着仪表盘，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车内弥漫着皮革座椅和香烟混合的气味。
副驾驶座上的福尔迪，微微前倾身子，目光透过深色车窗玻璃扫视四周。他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手枪。
车窗外，夜风卷起几张废纸，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打着旋儿。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这是一片被墨西哥帮派控制的屠宰场集中区。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着肉类加工厂特有的防腐剂气味。
街道两侧的建筑物大多门窗紧闭，斑驳的墙面上布满褪色的涂鸦和弹孔。偶尔有几盏残破的霓虹灯招牌闪烁，将街道照得如同恐怖片里的场景。
贝塔瞥了一眼腕表，表盘在黑暗中泛着荧光。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不远处那栋低矮的混凝土建筑就是交易地点，一家挂着“优质肉类加工”招牌的屠宰场，实际上是墨西哥帮派的据点。麦克瑞带着富尔顿，拎着装满现金的手提箱，已经进去多时了。
屠宰场外，车厢内的沉默越来越令人窒息。
福尔迪压低声音：“太久了。”
贝塔没有回应，将手伸向点火开关，随时准备发动引擎。
屠宰场深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福尔迪抽出手枪，他刚要推开车门，却看到屠宰场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正在震颤。
“哐当——”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呻吟，厚重的铁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
富尔顿的身影在门后出现，他像头被激怒的公熊一样弓着背，一只手握着一支AKM步枪，枪口喷吐着火舌，弹壳弹跳着砸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叮当声。硝烟在他周身缭绕，那张笑脸如同恶鬼。
麦克瑞的身影在硝烟中若隐若现。他左手攥着那个装满美钞的钱箱，右手端着的AR步枪不断射击，枪托每一次后坐，都狠狠撞击着他的肩膀。鲜血从他额角的伤口蜿蜒而下，在满是油污的脸上划出几道红痕。
“Fuck you富尔顿！”麦克瑞嘶吼着后退，唾沫星子混着血沫喷溅而出：“接应！快他妈接应！”
引擎的咆哮声响起。
贝塔右脚将油门踏板踩进地板，仪表盘转速指针飙升至红色区域。厢型车的后轮在潮湿的柏油路上空转，橡胶与地面剧烈摩擦产生的白烟，裹挟着刺鼻的焦味弥漫开来。
福尔迪被突如其来的惯性狠狠按进座椅。
黑色厢型车从阴影里蹿出。车头大灯在黑暗中划出两道雪亮的光柱，照亮前方纷飞的弹壳和四溅的碎石。
贝塔的双手在方向盘上快速交错。在距离两人不到8米处，他猛地拉起手刹，同时将方向盘向左打死。
“吱——嘎——”刺耳的摩擦声中，沉重的车身开始侧滑。轮胎在路面上留下四道焦黑的弧形痕迹，橡胶燃烧的臭味充斥了整个车厢。
车尾以毫厘之差掠过富尔顿的衣角，贝塔松开手刹，车身完成了一个教科书般的漂移甩尾。
“咣！”麦克瑞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拉开尾门，钱箱“咚”地砸在车厢地板上。他纵身跃入车厢，一颗流弹“啪”地击碎了后窗玻璃，晶莹的玻璃碎片洒落。
麦克瑞躬身单膝跪在摇晃的车厢里，AR步枪的枪托抵着肩膀，每一次击发都让他的头发在硝烟中颤动。
“富尔顿！你他妈等什么呢？！”麦克瑞的吼声在密闭车厢里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弹壳从抛壳窗蹦出，在车厢里跳跃，有几颗滚到了驾驶座下方。
富尔顿大笑着打光最后一个弹匣，滚烫的弹壳在他脚边散落。
“走！走！走！”富尔顿咆哮着跳进车厢，跳进来的一瞬让悬挂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尾门还在哐当作响，贝塔将油门踏板踩到底。厢型车蹿出，车子前进的惯性差点让后车厢的富尔顿和麦克瑞被甩出去。
麦克瑞抓住车厢扶手，另一只手“砰”地关上一扇尾门，架起AR步枪，对着从屠宰场追出来的墨西哥人一通扫射。
富尔顿在后车厢里像个疯子般怪叫着，双手各持一把打空弹匣的AKM步枪，在颠簸的车厢里跳起了舞，鞋跟“咚咚”地跺在金属地板上，像嗑药过量的原始部落战士。
子弹“嗖嗖”地从车外飞来，“劈里啪啦”地穿透车厢铁皮，在密闭空间里发出尖啸。
“嗖——啪！”一颗子弹穿透薄薄的厢体钢板，带着灼热的气流从富尔顿胯下掠过，在驾驶舱与后车厢之间的地板上，凿出个冒着青烟的孔洞。
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第二颗子弹击穿右后方的玻璃，蛛网状的裂纹爬满整面车窗。
第三颗子弹从尾门钻入，在车厢内壁反弹两次后，“啵”地击穿前挡风玻璃。福尔迪只觉右耳一热，子弹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在后视镜上留下个边缘焦黑的弹孔。
“Fuck !这帮狗娘养的差点爆了老子的头！”福尔迪抱头蜷缩，他闻到自己鬓角头发烧焦的糊味，温热的液体正顺着耳廓往下流。
贝塔紧握方向盘，在后视镜里瞥见追兵的身影越来越小，但子弹仍在夜色里乱飞。
他猛打方向盘，让车身在街道上蛇形前进，扰乱敌人的瞄准。车厢里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混合着轮胎摩擦产生的焦臭味。
道路尽头近乎直角的弯道出现。贝塔右脚跺向刹车踏板，沉重的厢型车在惯性作用下猛地一沉，前悬挂被压缩到极限，车头几乎要亲吻地面。
车子重心前移，贝塔右手拉起手刹，左手将方向盘向右打死。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啸，橡胶剧烈摩擦的青烟从轮毂处喷涌而出。近三吨重的车身侧滑，后轮在路面上刮出两道焦黑的轨迹。
“吱——嘎——”金属扭曲声中，厢型车横过车身，漂移过弯。
当车头重新对准出弯方向，贝塔松开手刹，将油门一踩到底。引擎发出咆哮，将追兵和枪声彻底甩在了身后的夜幕中。
第135章 争执
布满弹痕的厢型车，嘶吼着冲进院子，引擎的轰鸣在红砖厂房前回荡。车头大灯在枪战中碎裂，仅剩的右前灯投射出昏黄的光束，照亮了铺满碎石的院落。
车身在剧烈颠簸中发出呻吟，悬挂系统在两次沉重的弹跳后彻底报废，最终“哗啦”一声停在了混凝土桥洞下，底盘与地面摩擦溅起一串火星。
后车厢的门栓在撞击中变形，随着“砰”的爆响，扭曲的车门被蛮力撞开。麦克瑞掐住富尔顿青筋暴起的脖颈，两人在惯性作用下翻滚着摔出车厢。
麦克瑞骑在富尔顿身上，拇指深深陷入对方颈动脉：“Fuck you富尔顿！你他妈差点害死所有人！”
被扼住咽喉的富尔顿大笑着，紫涨的面容扭曲出诡异的表情。他布满血丝的眼球凸出，舌头不自然地外伸，却仍从喉管里挤出“咯咯”的笑声。
驾驶室的门轴发出刺耳的金属声，贝塔用肩膀撞开变形的车门，阴影中那双眼睛闪烁着寒光，他大步走向扭打的两人。
跟在后面的福尔迪双腿打颤，小跑着跟上贝塔。
贝塔左手扣住麦克瑞手腕，右手猛击他肘关节。麦克瑞吃痛松手，贝塔顺势一个推搡，将他甩开。
福尔迪急忙上前搀扶麦克瑞，发现麦克瑞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解释。”贝塔站在两人之间。
桥洞滴落的水珠，“嗒、嗒”地砸在厢型车滚烫的引擎盖上。
麦克瑞额角的伤口又涌出股鲜血。他用染红的手指，指着仍在喘息的富尔顿：“这个疯子在交易时抢过AK就扫射！就因为他觉得那个墨西哥佬看了他一眼！”
被指认的富尔顿此刻正跪坐起来，用牙齿撕扯着衣服领口，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呜咽。
远处警笛声隐约传来，福尔迪浑身一颤，手摸向腰间的格洛克。贝塔却纹丝不动，目光在三人之间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富尔顿身上。
这个疯子正用指甲抠挖着碎石缝隙，嘴里哼着走调的歌，好像刚才的血腥枪战不过是场愉快的郊游。
“Fuck！”贝塔暴喝一声。
他的铁拳重重砸在富尔顿脸颊上，富尔顿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整个人就直挺挺栽倒在碎石地上。贝塔转身又是一记勾拳，麦克瑞也应声倒地。
这两个人至少要昏睡到明天清晨才能醒来。
贝塔冷冷瞥了眼福尔迪：“给他们盖床被子。”
说完，他走向红砖厂房，玻璃门在他身后“哗啦”一声关上，吞没了他的身影。
福尔迪呆立原地，望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又摸了摸自己险些被子弹掀开的太阳穴。
最终，他也只能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F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