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看起来很完美。
路易静静看着面前的文件夹和U盘发呆，有这二者在，林克已经具备了强夺公司的基础。
不是说这份方案有多惊人——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物理学自1900年后就没有重大发现，金融学也如此，所有的案例都能在商学院教材上找到原型。
让他震撼的是方案的细节和完成度。
“这不是真的对吗？”路易深感不自信的说，“我记得……上大学时，你眼中根本没有我们。你连我的中间名都记不住，怎么可能那么了解我？”
路易扬了扬手里这份方案，这是一份完全针对他性格弱点设计的方案，竟让人意外感动。
每个人的性格都有缺陷，路易每年做一次心理评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份方案从亏损撕开缺口，但不完全基于亏损，而是立足于路易的性格缺陷，一步步蚕食，最终诱导他放弃公司。
林克自我评价只有一半的把握，但在路易看来，这份方案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成功率百分之百！
至少在已实施的那部分上，路易每个反应都踩在鼓点上，如同提线木偶——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要知道，在搞阴谋的同时，林克还把投资二部经营的风生水起。
凭借敏锐的市场直觉和稳健型投资理念，零敲碎打的帮公司补回两百多万损失。
投资运营一应俱全。
人事梳理井井有条。
虽说资历上算破格，但能力上覆盖一个部门绰绰有余。
连路易都在犹豫，是继续实施计划，还是加大对二部的投资……结果连这点都是阴谋的一部分！
林克根本就在控制二部的收益率，换句话说，他其实能赚更多的钱。
所以路易不明白，怎么可能有人把握住这么多细节？
心寒啊，太让人心寒了！
人怎么可以这么阴险？
他现在手都是抖的，这背刺来的毫无征兆！
尤其是他一直在陷阱上蹦迪还毫无觉察，想想这两个月以来的猎艳之旅，简直羞愧到无地自容。
路易悄悄打量林克……难道说这才是真正的华尔街人？
太坏了！
好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那为什么要停下？”路易声音干涩的问。“这是个很棒的方案，我敢说，你未来几十年都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机遇。”
林克会成功，路易比林克自己都深信。
假如不是林克今天告诉他，他甚至还会为把麻烦甩给林克而沾沾自喜。
说不定还欠个人情……150万，真的会卖掉。
艹，想起来就气！
路易知道自家公司的价值——对他本人而言约等于0，因为里面蕴含的关系、人脉、客户等都是他老爹的资源，随时能平移到新平台上，这个公司就是个空壳。
但对于别人，比如林克，这家公司价值无可估量。
资质齐全，和很多银行有拆借记录（积累信用），更值钱的是里面的客户关系。
即便是一些失败的投资，例如纽约消防基金，也能拉起新的关联。华尔街人擅长的就是见缝插针，无孔不入。拥有它就等于超越了99%华尔街人的梦想，所以，他想不出林克为什么会放弃……
“因为你有一个好爸爸。”
*****
没别的原因，他只是想明白了——
守不住的钱，再多都是祸害。
别人为了得到你的钱，会不惜弄死你的人。
资本主义的本质是弱肉强食，但经过上百年发展，还是形成一些规则。
学校的商业案例就在教人如何保住财富——通过分享、绑定，形成更广泛的利益联盟，从而化身为资本的一部分。
就像盖茨放弃微软。
资本的规律就是如此，分享的过程中可能亏很多，但赚的也绝对不少。
……
如今超凡因素的加入改变了生态环境，毕竟可以抢，谁还会买呢？
九头蛇暗中掌握着的那些全世界茫茫多的资产，难道都来自nazi遗产？不，大半来自于巧取豪夺，与艰苦创业没半毛钱关系……顶多是抢了艰苦创业的成果。
传统的财团还在进行优势博弈，可九头蛇？
我全都要！
假如他把公司扭亏为盈，做成华尔街一线，可夜里忽然被枪顶着头，林克能怎么办？
答应就要当黑手套，失去自由，未来被复仇者清算；不答应就当场领盒饭……这就是无力量者的悲哀。
洗劫的又岂止九头蛇……在这个世界，假如盖茨还想把几千亿资产留给后代，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九头蛇：你的公司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斯克鲁人：你的身份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奥创：你的系统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遗产，什么遗产？谁跟你谈遗产？！
“我当然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谁让你有个好爸爸呢！”林克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几分不甘。
手指轻轻敲话筒，讲到重点，记得加钱啊。
“就当我以为一切都进展顺利的时候，你老爸突然出现了，当面点出我的计划！”
“果然啊，姜还是老的辣！谁成想他一个亿万富翁，分分钟几十万上下，居然还在一直默默关注着你这个小公司。还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不想让你知道。”
（电话那边，老路易用口型说“接着”）
“接着他找到并说服我，”林克的手指在文件夹上敲了敲，“他阻止了这件事，但没阻止我来和你谈判，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题路易会啊，“他想我不受太大失败，又希望我得到教训？”
（老路易：Yes！）
“你是懂你爸的……顺便说一句，他还要求我不要告诉你真相。但我觉得吧，咱们兄弟一场，还是和你说清楚比较好。”
这段台词林克都要念吐了，但谁让老路易给的太多。
路易却一脸的感动。“谢谢，这就是我爸爸！”
老路易交代的台词说完，情感交流结束，接下来就是利益问题。
林克作势要拿起文件夹放回公文包，被路易一把按住。
“你干嘛？”
在他眼中，这份方案可是沾血的刀，点燃的炸弹，危险无比。
哪怕他已经知道具体内容，也因此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对自身智力产生怀疑。猜不到计划还有几个变体，别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简单的说就是心态被打崩了，没信心了。
所以他不敢把方案留在林克手里，还要想办法让林克真正放弃。
什么？你说林克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呵呵~怎么能有人比我还单纯……
金融的事儿，签了合同能信一半儿，不签合同一个字都不能信！
“让你看一遍就不错了，这是付费版。”林克拿回方案随手往包里一揣，实际上是装进背包。
至此这份方案不可能再出现。
“别想了，反正也不可能发生，留在你手里我不放心。”林克这么做还是有一点风险的，搞不好就变成勒索。
只是时间不等人，他也只能尽量做好防范措施。
“想要可以给你电子版，拿钱来买。”
“居然还想卖钱？小心我爸爸收拾你！”路易不甘心的说道。
电话对面老路易听着十分感动，还是得老头子出马吧！
就是这个感动有点儿费钱……整整50万！
30万买方案，20万买冠名权，那是算得明明白白。
第96章 背叛者不可原谅
路易老爹不是没想过别的手段，但林克提前说服了他。
——事实上，根本不是路易老爹发现，而是林克主动找他卖方案。
华尔街没什么太合法的生意，这边人都把“抓不到就不算违法”刻在骨子里。所以吃亏占便宜都看开点儿，将来日子还长着呢。
老路易相信林克未来大有作为，说话好听，理智，聪明，知进退，稳健，和独狼式人物截然不同。林克描绘的未来让他心动，老路易也认同林克的说辞，路易经历的挫折太少。他需要成长，需要教训，需要朋友，更需要一个作为对照组压着他的敌人。
林克可以胜任这些角色。
“出价吗？”
“你是认真的？”路易故作惊讶的看着他，演技太差，林克装作无视。
“你都说了不可能发生，再说我已经看过了啊。”
“哎呀，”林克痛苦的按着额头，“你的理解能力真的有问题，你真的和我来自同一所大学？我们的老师不是同一批教授？你毕业证掏钱买的？你读的不会是函授？”
“你什么意思？”路易看着林克，渐渐明白了他第二层意思，脸顿时涨得通红。
“你的意思是……我只是一下子没想到，谁会像你那么狡诈。”
他开始低头揣摩，路易虽然思维不够快，但并不笨。
“是的，可以用这个方案左手倒右手……不对，我不可能主动破产一家公司，那会损伤我的信誉。嗯，债务并不会消失……”
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但会转移。”林克接住下半句。“不要在我这里背讲义，我也不会指点你。你懂就懂，不懂也别装懂，找个优秀毕业生问问。”
林克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表明不参与后面的事，接下来多说一句话都是违法。
“我已经懂了，这份方案可以换种用法。但我现在做不到，除非有人……”路易眼神期翼的望向林克。
林克嗤笑一声，“想什么呢？加起来1400万的亏损，你准备付我多少钱让我认下？不可能的，我能答应帮忙背黑锅，仅限于名义上。你散播消息，我不主动否认那种。”
“但债务是有效债务，我不可能接。”
虽然这么说，林克却拿起桌面上的那份监控U盘，随意的敲了敲。
“哦”，路易懂了，“格蕾丝？”
“我什么都没说。”主动的确实没人接，但不主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