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的要求,从进入武馆的一开始,就是对标师傅这样的津门第一。
在武馆中,不仅有现成的习练方法指引,且一应吃喝用度皆有人料理,他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只一心练武就行。
速度相较在外面瞎练,快了不止两三筹!
时间,就在这种忘我的境地中,不知不觉流逝。
待到日暮西垂,面板上的进度已经变成了【八极拳(明劲209/600)】
相较中午的时候,涨了六七十,都赶得上之前日夜苦练一整天的收获!
照这个速度,只消再有个三四天,他就能明劲圆满了!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霍元鸿收了枪,找账房支取了这个月的一百银元生活补贴。
这么大笔钱,都快赶得上父亲辛苦一整年的工钱了,还是先拿了放心。
拿到钱后,他在馆内买了一杆白蜡枪、堆得很高的六箱宣纸,以及一副练功时保护关节的护具,雇了几个杂役搬到家里去。
花了六十一块银元!
这还是因着真传身份,给打了六折优惠的价钱!
“武是吞金窟啊!”
霍元鸿真切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光是买这些器械的花费,就相当于父亲大半年工钱。
况且,哪怕是做过特殊处理的白蜡枪,依然会在练的过程中不断磨损,基本每月都要换一杆,而最便宜的也得三十六银元一杆。
宣纸更是易耗品,练一晚上估摸就要用掉两箱。
这意味着,哪怕三四个像父亲一样的黄包车夫,拼命挣钱也难以负担仅器械的花费。
更别说,寻常百姓的辛苦所得,都是被精细算好的,大多处于饿不死也余不了的阶段。
挣到的钱除去日常开销,就所剩无几了,一年能攒下五块十块银元已经算不错。
要想像他这样,一下子掏出六十一块银元买器械,得攒到不知猴年马月!
好在身为真传弟子,在武馆内的花费都由武馆包了,所需明劲秘药也可到回春堂直接拿,也就涉及到将器械等带出武馆时,才需要自己掏钱。
“还剩三十九银元,就用来改善伙食吧,差不多每天一块银元,能吃得相当丰盛了,顿顿大鱼大肉都不成问题。”
离开武馆的时候,霍元鸿眼角余光忽的扫到一道背影。
“咦?”
他微微一怔,感觉那背影看上去像是父亲,只是距离太远了,加上只是匆匆一瞥,不太好确定。
待他挤上前去看时,那人已没入涌出的人群中,不见踪影,怎么也找不着。
“大抵是看错了吧……”
霍元鸿微微摇头。
这几天父亲都很少回来,连夜里也在外面,不知在忙些什么。
好在从此以后,有着武馆每月一百银元的补贴,他家足以生活无忧,父亲也不必再这么辛劳了。
……
“老爷。”
霍父小心翼翼的哈着腰,引一位神枪武馆管事来到黄包车前,待其坐稳后,才拉着车小跑了起来。
这位管事胖得像个球,特别沉,一个人的重量抵得上两个人,霍父既要拉得快,又要拉得平稳,很是吃力,不一会后背短衫就被汗水湿透。
“哎,今个可算是碰见稀奇事了,馆内竟多了个真传,老徐还一直藏着掖着,死活不肯透露真名……”
“倒是看那模样,挺年轻的,还未必有二十岁……”
霍父只当没听见胖管事的低声自语,埋头卖力的拉着车。
他能被胖管事看中拉车,就是因着嘴巴紧,不该说的从不多说。
只是心里面,也不由得升起羡慕。
不到二十岁……那岂不是跟阿鸿差不多大?竟然就已经是馆主的真传了!
这得是何等的天才人物呐!
他家阿鸿要也能……
要能有这位真传天才的一成天分,他也就满足了。
“老爷,最后一笔钱俺已经凑齐了,不知娃子的差事啥时候能定下来……”
一直等到胖管事不再想事情了,霍父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为儿子的差事奔波,而车行的差事里,最让人眼馋的,无疑就是替神枪武馆拉车的黄包车夫了。
不仅每天只需要拉来回两趟车,很是轻松,且给的工钱也相当丰厚,每月有整整十块银元呐!
但这么好的差事,抢的人自然多,霍父自己都没能弄到一个长期位置,可为了自家娃子,还是想方设法巴结上了一位武馆的管事,想请其出面打个招呼。
作为神枪武馆手握实权的管事,哪怕官府的巡长见了都要客客气气,在霍父、甚至曾经的霍元鸿眼中都是难以高攀的大人物,安排这么桩小事自是轻轻松松。
“老霍啊,你也知晓,武行的禁武令发出来后,很多百姓都没法拜入武馆了,就转而开始谋求武馆的各种差事……
毕竟,哪怕只是替武馆拉车的、烧饭的,说出去也要高人一等,只要不出错,几乎就是铁饭碗……”
听着管事的话,霍父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
按照以往的惯例,谋一份好差事的价钱,是一年半的工钱,也就是一百八十块银元。
但要是抢的人多了,价钱怕是会上涨。
果然,略一停顿后,就听到车上的管事慢吞吞道,“所以呐,抢的人多了,这差事自然就更紧俏了,现在得三百六十银元一份。”
三百六十银元!!
霍父顿时呆住了。
这么大一笔钱,把他卖了怕都凑不齐。
要知道,连一百八十银元,他都是舍下脸面,向吴晓霞借了一百六十块才终于凑够。
现在一下子涨到三百六十银元,这怎么可能掏得出来?!
“三百六十银元是眼下的价钱,等再过一个月,八成还得涨,老霍你可要想清楚了,钱凑不够,把房卖了不就有了。”
管事坐在黄包车上,吹着傍晚的凉风,不紧不慢道,“实在不行,我的那两成回扣可以先欠着,算借给你的,两年内还清,只要一份利就够。”
卖房……
霍父沉默了。
那间老房子虽然很破很旧,还一到季节就蟑螂乱爬,环境相当恶劣,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家待在津门的根基。
一代代香火,都得靠着这间老房子传承,哪怕再穷再难,都没人敢卖过。
他父亲走之前,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要看好自家的老房子,对得起列祖列宗。
这天傍晚,霍父将车上的管事送回家后,就坐在巷子的角落,摸出藏在车底的那杆烟枪,卷了几片树叶进去,点着了慢慢抽着。
他不舍得买烟叶,已经快十年没抽过烟了。
实在忍不了的时候,就卷几片树叶解一解。
省下来的一点烟钱,好给阿鸿攒着用。
天色渐渐暗了,街巷上的人越来越少,逐渐就冷清了下来。
只剩下霍父一人,坐在黄包车旁,慢慢抽着烟枪,几片枯黄的树叶在火星中渐渐蜷曲,随着烟枪的轻轻一磕,化作几点灰烬落下。
一直到夕阳渐渐落下,他都是沉默无声,就像是巷角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老了啊。”
看着水洼里,倒影出的那道佝偻着的模糊影子,霍父喃喃了声。
当年,他也是像阿鸿那样,年轻,朝气,浑身都是使不完的气力。
但这么多年黄包车拉下来,腰背再也直不起来了,头发也白了。
阿鸿……绝不能像他这样,辛苦一辈子,留下满身病痛,还要终日给人赔笑哈腰。
即便将来成不了事,有神枪武馆的车夫差事在,至少能吃饱穿暖,轻松的过完这辈子。
至于再往后,没了老房子还怎么传承香火……
“只要阿鸿过得好,就够了……”
“就够了……”
喃喃声中,父亲佝偻着背,朝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背影在昏黄的落日下,拉得很长,很长。
第8章 突飞猛进!
回家的路上,霍元鸿先跑了趟回春堂,掏出师傅给的药牌,一口拿了九罐内服药膏,还有三十六副外敷膏药。
这是寻常明劲三年的量!但他的话,三天差不多就能吸收完了!
“先记师姐的账,以后有钱了就还,这些东西,足够支持我练到明劲巅峰了……”
“可惜,据说等到明劲巅峰后,对身体的锻炼程度更深入,就得用赤练膏养补才能跟上消耗,可这种顶级药膏哪怕在世家都算稀罕物,产出量少得可怜,回春堂根本没有!”
“倒是方才听管事说,几天后有个神枪武馆跟其他武馆的小比,第一名的彩头就是赤练膏……”
拿了一大堆明劲阶段用的药后,霍元鸿又在附近菜市买了一大桶菜籽油,五斤粉条,两斤鸡蛋,两斤上好的五花肉,还有五颗还略带青嫩的白菜。
这年头的银元还是很值钱的,一块银元能买三十斤大米,或者是八斤普通猪肉。
买这些东西,拢共花了两块银元,差不多是父亲六七天的收入。
很贵。
但他螃蟹快吃吐了,以前是没钱买菜,才只能吃河里白捡的螃蟹,现在有钱了,自然要改善下伙食。
回到老旧狭小的屋子时,父亲还没到,霍元鸿就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走进了厨房。
将一块五花肉切成薄片,下锅炒到满是油星。
再洗了颗白菜,撕碎放进锅里,又抓了几把粉条一并放进去。
没过多久,一大锅猪肉白菜粉条就做好了,肉香味充盈了整个厨房,一直飘到外面的客厅、卧室。
此时,父亲还没回来,霍元鸿就先将粉条闷在锅里,来到了那间狭小的练功房。
里面空荡荡的,那个老旧沙袋被打破后,他一直没钱换上新的。
但现在……
已经用不着沙袋了!
他有了更高明的练法,不再需要向往常那样,不顾关节、身体的损伤,对着沙袋、树桩硬练劲力。
可以通过大枪刺纸这种相对柔和、却又更加高效的方式,锻炼对劲力的掌控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