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以江玄为中心,那原本只是蒸腾的天青色雾气骤然膨胀、旋转,化作一道接天连地的恐怖风暴漩涡!漩涡疯狂地撕扯、吸纳着周遭的一切,漫天倾泻的暴雨被强行卷入其中,化作亿万颗蕴含着凌厉罡气的致命水珠!
风暴过境,毁灭降临!
那不再是简单的武技或者灵罡外放,更像是一场天灾!狂暴无匹的力量以碾压之势席卷了整个长街段!
“噗噗噗噗——!”
空气被极致压缩后又猛地炸开,发出连串的爆鸣!地面上的青石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寸寸碎裂,继而化为齑粉!而被风暴漩涡卷入的雨水,此刻比强弓硬弩射出的箭矢还要恐怖十倍,带着凄厉的尖啸声,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激射!
“啊!”
“不——!”
“我的眼睛!”
惨叫声此起彼伏,却又迅速被风暴的轰鸣和雨声淹没。
街道两侧,那些残破的房屋墙壁,瞬间被密集的雨箭洞穿,变得千疮百孔,如同巨大的筛子。
而那些藏匿在暗处的修者,更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身体就被无数蕴含风暴罡气的水珠轻易贯穿,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哼都来不及多哼一声,便纷纷倒地身亡,鲜血混合着雨水,瞬间染红了长街。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两名位于中央,想要争功的持刀修者。瘦削男子和他身旁那名较为壮硕的同伴,甚至连格挡的动作都未能做出,就被一股肉眼可见的青色冲击波正面撞上!
“咔嚓!”
“噗!”
骨骼碎裂声与血肉模糊声同时响起。
两人如同被狂奔的巨型妖兽撞中,胸口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夹杂着内脏碎片,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断墙上,滑落下来时,已然气息全无,眼中还残留着临死前的震惊与恐惧。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风暴漩涡冲天而起,到席卷长街,再到一切尘埃落定,不过短短一两个呼吸的功夫。
江玄的身影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去看一眼自己的“杰作”,周身那恐怖的风暴异象迅速收敛,重新化为那淡淡的天青色雾气,随即没入体内。
他脚下一点,速度再次飙升,如同鬼魅般掠过长街,消失在另一端的巷道阴影之中。
直到他离去几个呼吸后,后方才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又一波追兵赶到了这片长街。
当先几人冲入长街,看到眼前的景象,脚步猛地顿住,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满目疮痍!
原本虽然破败但还算完整的街道,此刻如同被巨兽践踏过一般,地面碎裂,坑洼遍地,两侧的房屋墙壁上千疮百孔,雨水冲刷着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即使在这暴雨中也无法完全散去。
那些尸体死状极惨,大多是被密集的“雨箭”射成了筛子,或是被狂暴的冲击波震碎了五脏六腑。
“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老三!李瘸子!他们都……都死了?”
“看伤口和破坏痕迹,他们……他们好像是在同一时间被杀的!”
有人颤声开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能够同时击杀十余名至少是罡境的好手,其中不乏像王老三那样接近人罡境巅峰的,这是何等恐怖的群攻能力?这真的只是一个刚晋级人罡境的寒门小子能做到的吗?
一股寒意从所有追兵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之前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轻视,认为一个寒门少年,再强也有限,围杀他不过是手到擒来,还能赚取丰厚的赏金。
但眼前这血腥而惨烈的一幕,如同当头棒喝,将他们所有的怠慢和轻敌都砸得粉碎!
“都打起精神!这小子邪门得很!绝非普通罡境!”
一个领头模样的汉子厉声喝道,脸色凝重无比。
“别再想着单独贪功,互相靠近,发现目标立刻示警,合力围杀!”
众人纷纷应声,原本散乱的阵型开始收缩,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警惕和后怕,再不敢有丝毫大意。
……
而此刻,已经远离那片长街的江玄,心中对自己的力量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这是他晋级人罡境后,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施展“风暴磨盘”的真正威力。
那瞬间爆发的破坏力,连他自己都微微有些心惊。
“这,就是远超一品灵力池带来的特殊灵罡么……”
他感受着体内那虽然消耗不小,但依旧磅礴精纯的力量,心中暗忖。寻常修者凝聚的灵力池,分九品,一品最次,九品最高。
而他的“风暴磨盘”所化的灵力池,早已超越了九品的范畴,其储量与质量,都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也使得他施展同样招式时,威力远超同阶,甚至能跨越境界造成威胁。
“看来,豪门那些修者,所谓的底蕴,除了资源功法,这灵力池的品级差距,也是关键之一。”
他脑海中闪过那些养尊处优的华服修者的模样,眼神更冷。若非有弑血营的机缘和这神秘的“风暴磨盘”,他恐怕连与这些人为敌的资格都没有,早就如同蝼蚁般被随意碾死了。
必须尽快突破包围圈!一直被当作猎物追赶,太被动了。只有跳出这个包围网,才能反过来寻找机会,甚至……猎杀!
他的念头急速转动,身形在复杂的巷道中不断变换方向,灵魂感知开到最大,规避着可能存在的追踪和新的埋伏。
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
就在他穿过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踏入一个相对开阔的废弃院落时,一股沉重如山岳般的气势,陡然从前方压来!
雨幕中,一道身影缓缓从院落的阴影里走出。
那是一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面容敦厚,甚至带着几分朴实,但他手中那杆丈二长的暗金色长矛,以及周身那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土黄色灵罡之气,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这灵罡之气不仅雄厚,更带着一种与脚下大地紧密相连的厚重感,仿佛他站在那里,就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峦。
地罡境!
而且绝非初入地罡境的那种,其灵罡之凝练,远超江玄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
中年男子目光锁定江玄,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冷漠,他并未立刻动手,而是沉声开口,声音如同闷雷,在雨夜中回荡。
“小子,能躲过前面几波追杀,还反杀了那么多人,你确实有点本事。
可惜,到此为止了。记住,取你性命者,厚土宗,赵莽!”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一踏!
“轰!”
地面微微一震,积水四溅。赵莽整个人借力前冲,手中暗金长矛如同毒龙出洞,带着搅乱气流的尖锐呼啸,直刺江玄胸口!那矛尖之上凝聚的土黄色罡气,厚重无比,仿佛能轻易洞穿金石!
速度快得惊人,与他那敦厚的外表截然不符!
江玄瞳孔微缩,不敢有丝毫怠慢。体内风暴磨盘疯狂运转,天青色灵罡灌注双臂,手中黑灵战刀发出一声轻吟,由下至上,精准无比地撩向刺来的矛尖!
“铛——!!!”
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甚至短暂压过了雨声雷音!
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刀身传来,江玄只觉得虎口剧痛,整条手臂都是一麻,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滑退出数步,脚下在泥水中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好强的力量!这就是地罡境与大地之力初步契合后的罡气威力吗?
而另一边,赵莽也是轻“咦”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这一矛虽未尽全力,但也用了七八分力道,寻常人罡境修者硬接之下,至少也是兵器脱手,虎口崩裂的下场。
可这少年不但接下了,似乎只是被震退,并未受到实质损伤?
“果然有些门道!再接我一招‘山岳横扫’!”
赵莽低喝一声,不再试探,长矛顺势横扫,暗金色的矛身划破雨幕,带着一股崩塌虚空般的恐怖音爆,拦腰向江玄砸来!这一击势大力沉,仿佛真有山岳倾倒之威!
然而,就在长矛即将临体的前一刻,江玄眼中寒光一闪,并未选择硬撼,而是抢先一步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第536章 深深的悔恨
他猛地拧身,将背部对着旁边一堵半塌的土墙,体内灵罡瞬间爆发于肩背之处!
“轰嚓!”
土墙应声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碎石砖块飞溅,江玄的身影已然借力遁入了墙后的黑暗之中。
几乎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同一瞬间——
“咻!”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雨声融为一体的破空声响起。
他原本站立位置后方的一处阴影里,一支通体漆黑、毫无反光的短箭,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射出,深深没入了他刚才站立位置的地面,只留下一个细小的孔洞,深不见底!
正准备追击的赵莽,长矛横扫的动作猛地一顿,看着那悄然出现又消失的箭孔,敦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疑和凝重之色。
“暗箭?!他……他刚才不是被我逼退,而是察觉到了这暗处的袭击才顺势躲避?”
赵莽瞬间明白过来,心中巨震。
这少年,在与他这个地罡境武者正面硬撼的同时,竟然还能分心察觉到另一个隐藏在暗处、气息收敛得极好的杀手?这是何等恐怖的战斗直觉和灵魂感知力?
他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猎杀,此刻,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
这敦厚中年,名为陆钟,并非烟霞城本地修者,而是刚从帝国与邻国接壤的惨烈前线退下不久的老兵。多年的军旅生涯,铸就了他沉稳如山、临危不乱的性情,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敌国修者与凶兽的鲜血。
凭借着扎实的地罡境修为和丰富的实战经验,他一回到烟霞城,便被碧光阁招揽,迅速成为其麾下重要的门客之一。
此次奉命前来围杀一个区区人罡境的寒门少年,陆钟起初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只当是一次简单的任务,甚至觉得碧光阁有些小题大作。以他地罡境的实力,碾压一个人罡境,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刚才那短暂的交手,却让他心中的轻视瞬间烟消云散。
硬拼一击,对方竟能毫发无损地接下!他那一矛蕴含的力量,足以震碎寻常人罡境修者的经脉,可那少年只是被震退几步,握刀的手依旧稳定!
更让他心头巨震的是,那少年并非是被他逼得撞墙逃遁,而是提前察觉了那隐匿在暗处、连他都未曾发现的致命狙杀,顺势而为!这份在电光火石间的判断力和对危险的感知,简直骇人听闻!
“此子……绝非普通寒门子弟!其战斗本能和对时机的把握,堪比军中那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战尖兵!甚至……犹有过之!”
陆钟眼神无比凝重,心中警铃大作。
他意识到,这个名叫江玄的少年,其真实战力和对战局的洞察力,远远超出了表面的境界,已然对他构成了实实在在的威胁!
绝不能让其走脱!否则后患无穷!
心思电转间,陆钟反应极快,在江玄撞入墙后窟窿的瞬间,他并未立刻盲目追击,而是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造型古朴、刻有碧浪纹路的金属哨子,放入口中,鼓动罡气,猛地吹响!
“咻——!!”
一道尖锐刺耳、极具穿透力的哨音,瞬间撕裂雨幕,远远传荡开去。
这是碧光阁内部用于紧急求援的信号!
吹响哨音的同时,陆钟身形才猛地一动,如同猎豹般扑向那墙上的窟窿,暗金长矛前指,小心翼翼地追入其中。
若是让其他参与围杀的修者知道,堂堂地罡境的陆钟,在对付一个人罡境少年时,竟然需要吹哨求援,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这无疑从侧面印证了,陆钟内心深处,对这次追杀感到了何等的危险和不安!
……
数千丈外,一座废弃高楼光秃秃的屋顶之上。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般,静静地匍匐在湿滑的瓦片上,与周围的黑暗和雨水几乎融为一体。
他穿着一身紧身的灰色水靠,肤色是一种不健康的惨白,面颊狭长,一双灰褐色的眼瞳如同死鱼一般,毫无生气,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仿佛刀锋般透着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