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长韦灵真和教习杜东途对坐饮茶。
桌上,也摆放着一枚黑曜之帖的拓印图案。
“黑曜之帖…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韦灵真轻轻放下茶杯,眼中精光闪烁。
“看来,这次那些豪门,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杜东途摸着下巴,脸上带着一丝快意。
“踢得好!也该让他们长长记性了!真以为寒门子弟就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经此一事,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打压寒门天才!这对学院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温氏宗族,一处清雅的书房。
温长天看着手中密报上关于黑曜之帖的描述和江玄未死的消息,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洪亮,充满了畅快!
“哈哈哈!好!好一个林玄!好一个黑曜之帖!明秀!你做得对!做得太对了!”
他拍案而起,脸上满是赞许和庆幸。
“若非你力排众议,坚持不对那林玄出手,我温氏此刻,恐怕也如那些蠢货一般,惶惶不可终日了!哈哈哈!避开了大麻烦!天大的麻烦啊!”
一旁侍立的温明秀,此刻却是俏脸煞白,美眸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后怕。
她看着那份密报,玉手微微颤抖。
江玄…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弑血营…竟只是你的冰山一角?你背后站着的…竟然是…黑曜圣堂?!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让她久久无法回神。
她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当初那看似冒险的决定,为温氏宗族避开了何等恐怖的灭顶之灾!一股寒意,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震撼,悄然爬上了她的脊背。
烟霞城,那处仿佛独立于尘世之外的隐秘庭院深处。
水榭临湖,细雨早已停歇,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雨后初晴的星空。
听雨端坐于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弄,淙淙琴音如清泉流淌,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韵律。
突然!
“铮!!”
一声刺耳的裂帛之音骤然响起!
一根坚韧的琴弦毫无征兆地崩断!琴音戛然而止!
听雨的手指悬在半空,指尖被崩断的琴弦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他那张俊美如谪仙、淡漠得不带丝毫烟火气的脸庞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缓缓抬起头,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望向水榭外单膝跪地的灰衣侍从。
“大人…”灰衣侍从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难以置信。
“残雪…失手了。”
“失手?”
听雨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喜怒,但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是…”侍从的头垂得更低,声音艰涩。
“目标…那个即将参加省试考核的人罡境少年…江玄…残雪大人,败在了他手中…重伤而退!任务…失败了!”
水榭中陷入一片死寂。
听雨沉默着,指尖那点细微的血珠缓缓凝聚,滴落在冰冷的琴身上,晕开一点刺目的红。
他缓缓收回手指,目光投向倒映着星光的湖面,仿佛在消化着这个足以颠覆常理的消息。
“人罡境…省试考核…”听雨轻声重复着,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残雪…竟会败在这样的人手中…有趣,当真有趣。”
侍从匍匐在地,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残雪大人,听雨楼顶尖的银牌杀手,以“稳”著称,从未失手的天罡境强者!灰貂被废,鬼月险死还生,如今连残雪大人都重伤败退…这一切,竟都是拜同一个即将参加省试的人罡境少年所赐?!这简直如同天方夜谭!若非亲耳听闻残雪大人传回的消息,他打死也不会相信!
“任务虽败,人未死,便好。”
听雨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侍从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错愕。
任务失败,损失惨重,大人竟说…人未死便好?这…这不合常理!
“大人…还有一事!”
侍从想起鬼月带回的消息,连忙补充道。
“鬼月大人说,在她和灰貂大人遭遇致命危机时,有一位…极其恐怖的高手出手干预!那人…放走了她们,并让鬼月大人带回一句话…”
“什么话?”
听雨的目光终于从湖面收回,落在了侍从身上。
侍从深吸一口气,清晰地吐出那四个仿佛带着血腥魔力的字眼。
“‘苍山暮血’!”
嗡.!
就在这四个字出口的瞬间!
侍从清晰地感觉到,整个水榭的温度骤然下降!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到极致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史前巨兽苏醒,瞬间从听雨身上弥漫开来!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却让侍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瞬间被冻结!
听雨那始终淡漠如水的脸庞,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俊美的脸上血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骇人的苍白!
他的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晃了一下!
苍山暮血!
这四个字,如同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瞬间将他尘封的记忆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片尸山血海、残阳如血的炼狱世界!苍茫的山峦被鲜血染红,无数强者的尸骸堆积如山,唯有那道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傲立于苍山之巅,脚下是伏诛的万千生灵!那是连听雨楼都讳莫如深、不愿提及的禁忌往事!是只存在于最高层传说中、象征着绝对毁灭与恐怖的存在!
是他?!
第442章 时间紧迫
那个传说中…早已消逝在历史尘埃里的…煞神?!
“呼…”听雨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滔天巨浪和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恢复了往日的深邃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和…忌惮。
“传令。”
听雨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取销关于江玄的一切任务。所有已接取的刺杀委托,违约金照付。
从此刻起,听雨楼上下,不得再与此人有任何形式的冲突!”
“取…取消任务?!”
侍从彻底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听雨。
“大人!因为…因为一句话?那人只是让带句话而已!我们听雨楼…”
“闭嘴!”
听雨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刀刮过侍从的耳膜,让他瞬间噤若寒蝉。
“执行命令!立刻!”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水榭边缘,望着星光下的湖面,背影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肃穆。
“江玄…不是我们能动的人。”
听雨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洞察真相的疲惫。
“或者说…他背后站着的人,是听雨楼…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去办吧。”
侍从看着大人那从未有过的凝重背影,虽然心中依旧充满了不解和震撼,但多年养成的绝对服从让他不敢再多问半句。
他深深一躬。
“是!属下遵命!”
随即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迅速离去传达命令。
水榭中,再次只剩下听雨一人。
他望着湖中倒映的点点繁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琴身上那点刺目的血痕,低声自语,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在问那遥远的传说。
“苍山暮血…你…竟然还活着?而且…在守护那个少年?”
烟霞城,连家那奢华精致的别院暖阁内。
暖炉依旧散发着融融热气,却驱不散姚素素和连飞脸上的焦躁与不安。
时间已近黎明,外面却死寂一片,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废物!听雨楼那群家伙也是废物!”
连飞烦躁地踱着步子,昂贵的云锦靴子将柔软的地毯踩得凌乱不堪。
“都什么时候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杀个人而已,需要这么久吗?!一万金币就请来这么一群饭桶?!”
“飞哥哥,稍安勿躁。”
姚素素端坐在软榻上,手中捧着的白玉茶盏早已冰凉,她强作镇定地劝慰,但微蹙的秀眉和眼底深处的一丝焦虑却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听雨楼出手,从未失手。何况还有那么多豪门势力联合围剿,江玄他…插翅难飞!或许…是善后处理需要时间?”
她试图说服连飞,更是在说服自己。
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头。
就在这时
砰!
暖阁紧闭的大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推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道身影带着冰冷的夜气和压抑不住的怒火,大步闯了进来!正是姚拓海!
此刻的姚拓海,全然没有了平日的仙风道骨与从容。
他脸色铁青,眼神阴沉得可怕,玄色长袍上甚至还沾染着些许泥泞和…未干透的暗红色痕迹?颌下的三缕柳须也显得有些凌乱。
“父亲?”
“姚伯父?”
姚素素和连飞同时惊得站了起来,看着姚拓海这副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心中的不安瞬间放大到了极致!
姚拓海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扫过两人,特别是在连飞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中的寒意让连飞如坠冰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从今往后,”姚拓海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如同九幽寒风,一字一顿,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要再关心那个江玄的任何事情!一个字,都不许再提!更不许私下有任何动作!听明白了吗?!”
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姚素素和连飞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