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自是威风。”陈凡依旧平淡，“但愿师兄的灵兽到了北海，也能如此神勇，连海底瘴疠也能驱散。”
这话绵里藏针，暗示北海环境复杂，并非陆地可比。
那御兽门弟子脸色一僵，还想反驳，却被同伴拉住。
毕竟丹阳门风头正劲，不宜过分得罪，况且陈凡的话也挑不出大错。
这边刚消停，另一边又来了几个神符门的弟子。
其中一人拿起一瓶合气丹，挑剔地看了看，摇头道：“丹纹不够圆润，火候稍欠，比柳晴师姐炼制的差远了。道友还需努力啊。”言语间，看似点评，实则抬高自家结交的柳晴，贬低陈凡。
陈凡心中冷笑，这些宗门弟子，心思不用在正道上，尽搞这些无聊的把戏。
若在南疆越国，魔道修士之间，看上的东西，要么等价交换，要么直接出手抢夺，何来这许多口舌之争？一言不合，血溅五步才是常态。
这元阳国修真界，确实多了几分凡尘俗气，少了几分杀伐果断。
他懒得与这些人争辩，直接收回丹药，道：“既然入不了道友法眼，那便不作交易了。”
那神符门弟子没想到陈凡如此干脆，一时语塞，悻悻放下丹药，嘟囔着“丹阳门弟子脾气倒不小”走开了。
类似的小摩擦，在整个临时坊市中屡见不鲜。
整个坊市看似热闹，实则弥漫着一股浮躁、攀比、谁也不服谁的气氛。
陈凡对此厌烦透顶，越发觉得此地修士眼界狭隘。
他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搜寻物品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发现了几样有用的东西。
在一个散修摊位上，他找到了一块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矿石“沉海铁”。
这矿石是炼器材料，但对水属性灵气有极佳的亲和与传导性。
陈凡想到《坤元蕴基术》中提及，若寻找水灵脉眼，有此物辅助，感应能敏锐数倍。
他不动声色地以几瓶丹药换了下来。
又在另一个摊位，他购得了一枚记载了北海近海部分区域详细海流、暗礁、以及一些已知妖兽巢穴位置的玉简，虽然不够深入，但胜在详细，对他未来可能的海上行动大有裨益。
他还留意到，联盟官方也设了摊位，可以用灵石或贡献点兑换一些制式物品，如效果更好的解毒丹、防御符箓，甚至包括一种小型的、可在水下短时间使用的“避水珠”。
陈凡毫不犹豫地兑换了两颗避水珠和一批解毒丹，这些都是北海行动的必备之物。
正当他准备收摊离开这是非之地时，目光却被不远处一个小摊上的一块残破龟甲吸引。
那龟甲色泽暗沉，边缘残缺，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类似波浪的纹路，隐隐散发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寻常灵气的沧桑气息。
摊主是个面色蜡黄、看起来有些落魄的散修，修为只有练气六层的样子。
陈凡心中一动，走上前去，拿起龟甲仔细端详。
灵识探入，那纹路似乎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与他感应地脉时有些微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道友，此物何来？”陈凡问道。
那散修见有客上门，连忙道：“回道友，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在北海一处荒岛捡到的，具体来历我也不知。看着不俗，或许是个宝贝，只要五十块灵石。”
五十块灵石，对一块不明作用的残破龟甲来说，不算便宜。
陈凡正沉吟间，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又插了进来：“呵呵，李道友还真是眼光独特，尽喜欢这些破烂玩意儿。这龟甲灵气近乎于无，纹路模糊，分明就是块凡俗古物，怕是连一块灵石都不值。”
陈凡转头，见是之前那个神符门弟子，似乎盯上他了，阴魂不散。
陈凡心中厌烦到了极点，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
这一眼，蕴含了他一丝历经生死磨砺出的煞气，虽一闪而逝，却让那神符门弟子心中一寒，后面嘲讽的话竟噎在了喉咙里。
陈凡不再理会他，直接对那散修道：“三十灵石，我要了。”
散修犹豫了一下，见陈凡态度坚决，又看那神符门弟子吃瘪的样子，便点头道：“成交！”
完成交易，陈凡收起龟甲，不再停留，径直离开了喧闹的坊市。
回到住所静室，他布下禁制，拿出那块龟甲，再次仔细研究。
璃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咦？这纹路……似乎蕴含着一丝水之法则韵味，虽然残破不堪，但并非凡物，倒是捡了个小漏。”
陈凡心中一喜，看来直觉没错。
他将龟甲小心收好，留待日后探究。
经过这大半日的交流会经历，陈凡对元阳国修真界底层弟子的风气评价又低了几分。
相比越国南疆那种赤裸裸的弱肉强食、危机四伏的环境，这里虽然相对安全，却容易让人滋生惰性和浮夸之心，少了修士应有的锐气和果决。
“难怪整体实力不如越国……温室之花，如何经得起真正的风雨洗礼。”陈凡暗叹。
不过，这对他而言，或许也是好事。这样的环境，更利于他隐藏和周旋。
次日，丹阳门众人登上“丹香渡”，启程返回宗门。
飞舟穿云破雾，来时满怀期待，归时却多了几分沉重。
所有人都知道，返回宗门后，紧锣密鼓的北海巡防任务分配即将开始。
陈凡立于船头，俯瞰苍茫大地，目光深邃。
元阳城之行，收获远超预期。
不仅初步实现了“低调表现”的目标，获得了实际资源，更重要的是开阔了眼界，对北海局势和元阳国修真界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接下来，便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寻觅筑基灵脉。
第110章 寻脉
数日后，丹香渡缓缓降落在丹阳门熟悉的山门前广场上。
外出参加交流会的弟子归来，原本应是件喜庆事，但宗门内弥漫的凝重气氛，却冲淡了因炼丹比试夺魁而带来的一丝喜悦。
关于北海巡防令以及丹阳门被分配到的艰巨任务，早已通过传讯符先一步送达宗门。
此刻，所有内门弟子都被召集至主殿前的广场，掌门丹阳子面色肃穆，亲自宣布了联盟的最终决议以及宗门的应对方案。
“……情况便是如此。”丹阳子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空，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北海异动，关乎元阳国修真界存亡，我丹阳门虽以炼丹立派，亦不能置身事外。经长老会决议，将分批次派遣弟子，前往指定据点执行巡防任务。”
接着，一位执事长老上前，开始宣读首批外派弟子的名单。
名单很长，几乎囊括了宗门内一半练气中后期的精锐弟子。
被念到名字的弟子，有的面露坚毅，有的眼神惶恐，但无人敢出声反对。
周毅、柳晴等在此次交流会上表现优异的弟子，赫然在列，他们将被派往相对重要但并非最前线的据点，如金蛟岛坊市，负责炼丹支援和协调。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只有长老念名和弟子出列的声音，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凡静立在人群中，心中古井无波。
他早已料到此事，也做好了各种准备，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的名字是否会出现在名单上。
终于，名单宣读完毕。
出乎不少人意料，也包括孙师叔略带疑惑的一瞥，“李阳”的名字，并未被念到。
这时，丹阳子补充道：“未在首批名单之列者，并非意味可安享太平。尔等需留守宗门，加紧炼制丹药，保障前线供给。同时，作为后备力量，随时听候调遣，补充前线损耗，宗门贡献点制度将向炼丹任务和后备征调倾斜，望尔等恪尽职守，不得懈怠！”
原来如此。
陈凡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
宗门需要有人在前线拼命，也需要有人在后方保障。
像他这样，修为明面上只有练气四层，炼丹术尚可但并非顶尖，又“年轻”需要“保护”的弟子，被作为后备力量留了下来。
这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资源优化配置。
毕竟，将他这样“潜力不错”的弟子过早投入最危险的前线，对宗门而言也是一种损失。
这个结果，对陈凡而言，倒是不错。
他正愁没有合理的理由和充足的时间去寻找地脉灵眼，如今被列为后备，行动反而自由了许多。
留守宗门，并不意味着必须时刻待在丹房。
宗门弟子接取任务，外出采集药材、历练修行，都是常事。
只要规划得当，他完全有机会离开宗门，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解散后，众弟子心情各异地散去。
被点名的匆忙回去做准备，未被点名的也感受到了压力。
孙师叔将陈凡等几名未被列入首批名单、但表现尚可的弟子叫到一旁，道：“你等未被选中，并不代表可高枕无忧。留守宗门，任务同样艰巨。前线丹药消耗巨大，丹房压力会倍增。你等需勤加炼丹，不可松懈。同时，亦要努力提升修为，以备不时之需。”他特意看了陈凡一眼，“李阳，你修行时日尚短，此次正好借此机会巩固根基，切莫因未上前线而有所懈怠。”
“弟子明白，定不负师叔期望。”陈凡恭敬应道，脸上适时流露出几分“未能与同门并肩作战”的遗憾。
孙师叔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炼丹任务的安排，便让他们离开了。
回到阔别数日的小院，陈凡启动所有禁制，彻底放松下来。
这次元阳城之行，虽有波折，但最终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真是天助我也。”陈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被作为后备留守，让他有了充足的缓冲时间和相对自由的行动空间。
毕竟，在茫茫海域中找寻灵眼水脉，要比陆地上要复杂的多。
“莫要高兴太早。”璃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警示，“留守宗门，虽少了前线厮杀之险，但并非高枕无忧。炼丹任务繁重，会占用你大量时间。且宗门之内，人多眼杂，你若要外出寻觅灵眼，需得找到合情合理的借口，并做好万全准备，避免引人怀疑。再者，北海局势瞬息万变，若前线吃紧，你这‘后备’随时可能被征调，时间未必充裕。”
“前辈所言极是。”陈凡收敛笑容，神色恢复冷静，“机会虽好，但需周密计划，抓紧时间。”
他首先需要应对的，是宗门下达的繁重炼丹任务。
这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其次，便是为外出寻找地脉灵眼做准备。
他需要一个理由，自然是外出寻找稀缺的炼丹药材。
丹阳门虽有自己的药圃，但许多珍稀药材仍需弟子外出采集。
他完全可以借口需要某种特定药材来炼制某种丹药以提升修为或完成特殊任务，申请外出。
接下来数日，陈凡表现得异常“勤奋”。
他几乎足不出户，整日待在院落静室，疯狂炼制着宗门要求的各种基础丹药。
他以惊人的效率和稳定的高成品率，很快就完成了当月甚至下个月的部分定额，所炼制的丹药品质皆属上乘，让负责验收的执事都惊讶不已，连连夸赞他“经历交流会，技艺大有长进”。
在积累了大量贡献点并给执事留下“刻苦可靠”的印象后，陈凡开始进行第二步。
他前往宗门任务堂，仔细查阅那些需要外出采集药材的任务，并结合自己之前初步感知的，或从典籍和元阳城购买的地图、异闻录中分析出的、可能存在地脉灵眼的区域，进行比对。
最终，他锁定了一个目标区域——位于元阳国西部，与邻国交界处的“坠龙山脉”。
此山脉绵延数万里，人迹罕至，深处多有险峻山谷和地下溶洞，传闻有蛟龙陨落于此，故得名。
根据《坤元蕴基术》的感应以及地理志的记载，这片区域地脉活动较为活跃，存在孕育地脉灵眼的可能。
同时，坠龙山脉中也确实生长着几种较为稀有、可用于炼制高阶丹药的灵草，如“龙涎草”、“地脉紫芝”等。以此为借口，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