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福至心灵般的明悟骤然闪现！
万法归宗，阵道亦然！
其核心并非变化本身，而是驾驭变化的“理”！
他眼中那复杂到极致的星辰锁图案，瞬间仿佛被剥离了无数冗余的外壳，露出了最核心、最简单的一条能量流转轨迹——那唯一的“生门”所在！
“就是这里！”
陈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并指如剑，凝聚起那股被灰珠调和过的、奇异而微弱的力量，精准无比地点向玉璧上星辰锁某个看似毫不起眼、随时都在湮灭重生的光点！
指尖与玉璧接触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那疯狂运转、变幻莫测的星辰锁骤然停滞！
下一刻，如同冰消雪融，整个锁具图案无声无息地消散，重新化为无数细碎的银色光点，流回玉璧之内。
【试炼一：通过】
冰冷的意念再次浮现，随即隐去。
笼罩在石室内的那股令人窒息的死亡压力，骤然消失。
陈凡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灵识枯竭，头痛欲裂。
但他眼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震撼。
刚才那一刻，若非灰珠强行调和诸多力量，让他灵光一现，他必死无疑！
这试炼，根本就不是为练气期准备的！
还没等他缓过气，玉璧之上，银光再次汇聚！
第二枚银色印记微微一亮。
【试炼二：斗转星移。承受星力淬体，时限：一炷香。】
【失败：抹除】
冰冷的宣告再次响起。
嗡！
整个石室猛地一震！
穹顶之上，那原本散发柔和白光的“夜明珠”星辰图谱骤然亮得刺眼！
无数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星辉，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瞬间将陈凡彻底淹没！
“呃啊——！”
凄厉的惨叫不受控制地从陈凡喉咙中迸发！
这星辉并非单纯的灵气，而是蕴含着恐怖穿透力和毁灭性能量的星辰之力！
它们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钻入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每一条经脉、甚至每一块骨骼！
剧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
仿佛整个人被扔进了星辰熔炉，要被彻底撕碎、熔化、重组！
他的身体表面瞬间布满细密的血珠，皮肤开裂，经脉如同被寸寸碾断，五脏六腑都在疯狂震颤！
《幽冥诀》自行运转到极致，试图抵御，但那阴寒死寂的幽冥灵力在这煌煌星力面前，如同冰雪遇阳春，迅速消融！
《月华引灵诀》也自动运转，月华与星力本属同源，稍稍缓解了一丝痛苦，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死亡的阴影再次降临，比上一次更加直接，更加狂暴！
陈凡蜷缩在地，身体剧烈抽搐，意识几乎要被剧痛彻底吞噬。
他疯狂地催动灰珠！
灰珠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疯狂汲取着涌入体内的狂暴星力，试图将其转化。
但这次的星力太过磅礴、太过爆烈，灰珠的转化速度远远跟不上破坏的速度！
这样下去，不出十息，他必定爆体而亡！
就在他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一个疯狂的念头划过脑海——
既然无法完全转化抵御，那便……引导它！利用它！
用这星力，去冲击那坚固无比、一直阻碍他突破瓶颈！
去淬炼那被剑气损伤过的经脉和肉身！
不破不立！
置之死地而后生！
“来吧！”
陈凡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赤红，竟主动放开了部分防御，引导着那狂暴的星力，如同引导决堤的洪水，狠狠撞向自身的修为壁垒！
轰！
难以想象的剧痛再次升级！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坚固的壁垒在这狂暴的星力冲击下，竟然开始松动！
他强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以《月华引灵诀》为纲，以灰珠为基，疯狂运转功法，将不断涌入的星力强行纳入修炼轨迹，淬炼经脉，冲刷窍穴！
破而后立！
毁灭与新生在他体内同时上演！
他的身体如同一个破碎的琉璃盏，不断开裂，又被星力和灰珠的力量勉强粘合，如此反复！
气息剧烈波动，时而萎靡如风中残烛，时而暴涨如火山喷发！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当那一炷香的时限终于到来，穹顶垂落的星辉骤然停止时——
陈凡如同一个血人般躺在那里，气息微弱，但一股比之前强横了数倍不止的灵力波动，正从他体内缓缓复苏、稳固！
在这恐怖的星力淬体下，他竟真的硬生生冲破了数道瓶颈，根基被锤炼得无比扎实！
虽然身体受损严重，但经脉似乎被拓宽了不少，灵力也变得更加精纯凝练。
他只差一部功法，便可破入练气后期，甚至直抵大圆满之境。
如此进境，若传扬出去，足以震动整个修真界！
【试炼二：通过】
冰冷的意念闪过，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
陈凡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艰难地喘息着，等待着未知的第三次试炼。
他看向玉璧前那最后一枚，也是最为古朴、隐隐带着一丝紫意的银色印记。
这一次，印记没有立刻亮起。
石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只有陈凡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良久，那冰冷的意念才再次浮现，这一次，似乎少了几分机械，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缥缈和审视。
【试炼三：叩问本心。】
【道为何？汝为何？】
【答：……】
没有时限，没有失败惩罚的宣告。
只有两个简单，却直指道心本源的问题。
道为何？
汝为何？
陈凡微微一怔。
这看似最简单的第三问，却可能比前两问加起来还要凶险！
道心之问，答不好，轻则道途断绝，重则当场心神崩溃而亡！
他挣扎着坐起身，背靠着冰冷的玉璧，闭上眼睛，任由这两个问题在自己心湖中回荡。
道为何？是为了长生久视，逍遥天地？是为了快意恩仇，执掌命运？是为了守护珍视之人，不负此生？还是为了攀登绝巅，见识那至高处的风景？
汝为何？是挣扎求存的蝼蚁？是逆天而行的修士？是身怀异宝的幸运儿？还是一个……不甘命运、试图抓住一切的……贪婪之人？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腾。
他想起了那一朝生死轮回，重生于修真界，从暗无天日的矿奴开始，踏上了这条逆天而行的修真之路！
想起了得到灰珠，小心翼翼隐藏秘密的恐惧与希望。
想起了外围据点的厮杀与背叛，宇文弼的冷漠与算计。
想起了为了生存冒险猎杀骨狼的狠厉。
想起了在静室中得到《星微阵解》的狂喜。
想起了方才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痛苦与决绝……
一路走来，如履薄冰，挣扎求存，似乎只是为了……活下去，更好地活下去。
但这，就是他的“道”吗？
就在他心绪起伏，难以抓住那冥冥中的一点灵光时。
胸口的灰珠，再次微微发热。
这一次，它没有传递任何力量，也没有调和任何能量。
它只是静静地散发着一种混沌、原始、包容万物的气息。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无需定义，无需言说。
存在，即为道。
我，即是我。
一念通达，豁然开朗。
陈凡缓缓睁开双眼，眼眸深处一片平静，再无迷茫与挣扎。
他看向那最后一枚紫色印记，声音沙哑却清晰地说道：
“道，是脚下路，是心中执，是眼前争，是身后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