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诱人的银白长发几乎要蹭到路长远的鼻尖。
太近了。
路长远直勾勾的看着那张俏靥,顿了一下,然后道:“看戏?”
“正是如此了,帮哪边都不对的,更何况幼绾只是一介修道的弱女子,没能力阻止的,至于皇城,他们愿意砸就砸吧,反正这上玉京不止被砸过一次了。”
路长远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以前就砸过这白玉京一遍。
他也是不讲理的客人!
苏幼绾蒙着眼看向天边的混战:“再者,修仙者死多少也没几个无辜的。”
路长远很明显的感知到夏怜雪紧绷起了身子,于是笑着在夏怜雪一脸震惊中摸了摸她的发:“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
剧烈的火光在话语落地之时冲天而起,仿佛盛大的烟花,但熊熊燃烧的烈火似要吞噬整座上玉京。
夏怜雪紧了紧衣服,低着头站在路长远的身边,火光只映出了她一半的柔嫩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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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该动身了。”
府邸中有人低着头提醒着二皇子。
“不急,再等等,再等等。”
他已经在房内踱步了许久了,自从画舫上回来,就一直在原地打着转儿。
此事他已经谋划了多年,直至血魔宫找上他,才被正式提上日程,多年的谋划在即将开始实现,这叫他怎么静得下心。
“大哥离回京还要多久?”
“太子少说还有七日才能回到上玉京,不,殿下,太子都不见得能回来,若是血魔宫的人守信,此时太子多半已凶多吉少。”
二皇子相当满意手下的说法:“皇室的供奉如何了?”
“三位供奉都已经去往了留情湖,如今丹药出事,他们定然无暇多顾。”那幕僚笑着道:“毕竟那几位供奉,到底是为了守护我上玉京的百姓的安全,还是为了补天丹都说不准呢。”
二皇子冷笑一声。
今晚出世的丹是假的,是血烟罗拿出来的血丹,用奇术将其伪装成为了真丹的模样。
他很想看见最后的胜者拿到丹药后发现被骗的丑态。
幕僚道:“殿下,那血魔宫,恐有其他目的啊。”
“我已答应他们,事成之后国库任由所求。”
幕僚摇摇头:“恐怕不止如此,血魔宫如何看得上我朝国库。”
二皇子背手露出了自信的笑:“这你便有所不知了,我朝先祖也是修道者,而且极为厉害,血魔宫所图的东西,自然是与先祖有关。”
“殿下可否详细说明?”
二皇子呵了一声:“这便不能透露了。”
看起来是此事甚为神秘,不便透露。
实际上他二皇子也不清楚,因为血烟罗压根就没说。
“再者说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大哥装仁德宽厚了十年,朝野都对他极为满意,连国师都相当欣赏他。”二皇子顿了一下:“是了,国师去哪儿了?”
幕僚解释道:“还是不曾离开皇宫,殿下,他手中还有混元镜。”
自从皇帝病重,国师便一直待在皇宫内,炼药吊着皇帝的命。
“无妨,有了血魔宫的仙师帮忙,国师之位也该换人了。”
“殿下,陛下是否真的驾崩了?”
“那不重要。”
不管死没死,他打入皇宫的时候,皇帝一定是死了。
哦不对,国师也死了。
国师为了保住皇帝的龙体,日夜炼丹,劳累过度死亡,多美妙的理由啊。
而他,二皇子,在太子不在朝,众仙人霍乱上玉京的时候,不得不挑起重担接手皇位稳固王朝,多么大义凛然啊。
“唯一让我担心的,是我那高高在上的三妹。”
有人匆忙走来,站在门外,沉声:“殿下,一切妥当,三千人马已经集合好了,血魔宫的三位仙师也到了。”
幕僚道:“殿下,看来血魔宫的人,已经到了,再不动作,就迟了。”
“叫龙将军开门。”
门外已经备好了马匹,二皇子翻身上马,意气风发。
“今夜,就要定妥大局。”
于是这个寂静的夜晚陡然起了火光。
无数的火把自黑夜中点亮。
这位自幼不如大哥,不如三妹,却充斥着狼子野心的二皇子,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皇宫北宫门自此而开,二皇子的士兵鱼贯而入。
火光很快烧进了阁楼,连绵的血雾附着于二皇子士兵之上,将所有士兵变得歇斯底里,不再害怕疼痛。
天上的月亮被云层覆盖。
争夺补天丹的喊杀声与二皇子政变的喊杀声交织,一时半会竟然叫人分不清这上玉京到底有哪里还存有一片净土。
血染红了夜,却不曾染红地面。
修仙者死亡的血与士兵死亡的血最终合二为一不分你我,被大地所吸收,最终汇聚在了留情湖底。
第19章可服侍公子宽衣入梦
“公子当时为何要救我?”
回到了暂住的小院,夏怜雪柔声开口。
沉闷在心中数日的问题,她总算鼓起了勇气开了口。
路长远没回头,而是示意她跟上。
中午摆放的摇椅还在园中,路长远坐了上去,看向夜空。
今晚的月亮很圆,可惜被乌云遮住,导致大地沐浴不到柔和的月光,夜晚便显的极暗。
夏怜雪莫名的有些难受,可她自己找不出难受的感觉。
这个院子并不安全,外面尽数是行走的修仙者.不,如今的上玉京哪里都不太安全,修仙者和政变的士兵闹出的动静混杂在一起,上玉京的百姓只能缩在家里祈祷。
但两人却在如此不安全的地方等待着月亮出来。
路长远道:“你因为什么难受呢?”
“我没有”
“我看的出来你很难受。”
夏怜雪委屈的低下头,她心烦意乱,不由得想着凡人果然容易心乱,她为妙玉真传时可没这么多烦恼。
要是修为还在就好了。
路长远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维:“你觉得自己很无力对吗?没有安全感,三皇女陡然出现的时候,丹药出世的时候,你感觉到了生命危险。”
夏怜雪咬着唇,双手紧握:“不,不是.”
路长远仍旧看着天空。
“那你是因为什么难受呢?”
沉默便在此地蔓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院落外有人大喝一声:“风拳宗抢走了补天丹,快追!”
夏怜雪终于开口。
“公子,今夜会死很多人的,尤其是凡人可能会被波及。”
路长远露出了轻松的笑,连带着看着他笑的夏怜雪都变得轻快了:“你知道修行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夏怜雪站在他的身旁,双手交叠放于身前,乖巧的不像话。
“持之以恒?”
“除了那以外呢?”
夏怜雪思考了一会,失落道:“请公子教我。”
路长远眯起眼:“别忘记自己是人。”
“公子,何解?”
坐在摇椅上的少年陡然伸出了手,轻柔的划过仙子的发丝,随后放入手中把玩。
按照道理,这是很过分的轻薄,但夏怜雪没感觉到冒犯,只是胸口有些微微的麻木。
“你问我为什么救你?拥有怜悯之心的人,是谁,都应该被救。”
夏怜雪脸颊生红,醉人极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反感路长远,就好像很久以前就被路长远拨弄过头发般,支支吾吾的开口:“竟是.这样吗?”
路长远想着醉红鸾,肯定的回答:“便是如此,你莫不是觉得,我是对你有所图谋?贪你那点私房钱?我只是欣赏你的性格。”
“我没有也不值得。”
毕竟如今的她,除开一身好到极致的皮囊,再无其他了。
“放心吧,其他时候不好说,既然这次青草剑门的人在这里,便不会出现纵容仙人大战伤害凡人的情况。”路长远仿佛想到了什么,没忍住笑了出来:“青草剑门的那群人啊,可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
夏怜雪呆呆的问:“那若是凡人伤害凡人呢?”
“那便管不着了。”
路长远起身,轻轻一推,仙子这就失去了重心,白裙飘起若绸缎,随后跌坐在了躺椅上。
“数过星星吗?”
“没有.或许数过,不记得了。”
“自现在开始数吧,数到第二百四十七颗,数完我告诉你接下来咱们该做什么才能拿到补天丹。”
夏怜雪的注意力全被路长远的话吸引了,于是美眸涟漪,看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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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得数到第几颗了。
夏怜雪睡着了,哪怕是外面喊杀震天,她还是睡着了。
路长远似是早就料到这一点,只是温柔的替夏怜雪将眉心抚平。
随后路长远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看着那道喜鹊迎春的屏风。
“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