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去指导一下‘仙盟—四海盟前线’的修士们,让他们把阵法挪一挪——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仙盟不能赢的太快,不然就是第四派的失败。
‘师兄,怎么忽然聊到前线了?’
东来没心思喝酒了,仙盟的前线是他主持的.
王玉楼顶多是个辅助,当然,因为小王太守规矩,所以东来也比较认可小王对前线的一应安排。
注意,这里的守规矩是守大修士们的规矩,就和莽象当初的守规矩一样,王玉楼和莽象有大仇,但他确实得了莽象的真传——绝对意义上的真传。
在那段被大山压着的日子里,小王观察大山、琢磨大山、学习大山,积累了数不清的知识和经验,才有了如今的平步青云。
莽象对王玉楼的压制,某种意义上化作了破茧成蝶的可能性,而王玉楼的幸运与努力,把这种可能性化作了真实。
‘王玉楼先说第四派,后说仙盟,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要知道,在他退下来后,他的玉阙派门徒,以及仙盟内这些年积累的变法派修士,都必须有个安置的空间。
经过前段时间的风波,毕方和簸箩会已经又一次达成了妥协,大天地局面趋于稳定。
如此一来,仙盟为混乱时代准备的变法新秀们,就难以安置了。
所以,王玉楼烧自己的影响力,把仙盟的膏腴塞给第四派一部分,既能增强第四派,又能让自己平稳着陆,还能缓解仙盟内的转型压力。
只是,他想做事,就是要权,罗刹怕王玉楼胡来,便让滴水和你我为他背书。’
这就是事情本身的逻辑,但王玉楼和罗刹、滴水都没有谈这些,聪明人不需要说那么多。
东来不一样,他还需要大水牛解释一番,才能掌握其中的关窍。
‘王玉楼把玉阙派和仙盟变法时代的新秀们塞给第四派的那些灭仙域妖神,不会被人忌惮吗?’东来也不傻,他迅速意识到了不对。
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不会,就是屁事,其实就是屁事,但是这屁事还真有那么点价值。
颇得苍山之精要,王玉楼啊,以后是该叫他玉阙道友了。’大水牛有些感慨。
小王虽然是个小瘪三,但也是能在金丹之间的博弈中站稳脚跟的小瘪三。
于罗刹妖皇的福地山谷中,小王可以装傻装小丑扮小瘪三,可出了罗刹的福地,王玉楼在其他人眼中那确实是仙尊。
真仙尊,群仙台认可,背后有派系支持,底下有牛马冲锋,站在时代浪潮中央的真仙尊。
‘师兄,你既然说是屁事,为什么又说真有用呢?’
‘对于妖神们而言,门下的门徒是人是妖,其实无所谓。
因为妖可以修行成人,人也可以修行成妖。
天地生灵本一源,其中差异,于我们金丹仙尊的眼中,不过毫厘之间。
但是吧,把宗门或势力的根基转化为仙盟普遍模式,又是正确的。
这种正确不被提出来时无所谓,既然现在王玉楼愿意做,还愿意拉人,那就让他做,也算能增加一分底蕴。
而且,背后支持王玉楼的人可不少,你我和滴水、东罗车、白须坐在这里,罗刹怎敢不尊重我们?
有价值有价值,价值,哈,什么叫价值?
尊重我们这些人的意志,维护派系整体的稳定,对罗刹而言也是有价值的!’
你是什么金丹,他是什么金丹,王玉楼是什么金丹,罗刹是什么金丹?
不同的修士,位置和修为不同,面临的局面不同,个体利益和派系利益交织,叠加大环境将变未变的复杂背景,才有了这番不是太曲折的谈判。
‘王玉楼搅合来搅合去,我怕出事啊,师兄。’东来器重王玉楼,但他更重视自己的利益。
‘仙盟四海盟打的挺好的,不做任何的改动,对我们才有利。’
作为紫极剑派余脉、酒剑尊真传,他们俩和知止龙神的关系,造出了一张特殊的‘仙盟-四海盟’大战牌。
但这张牌一旦动了,悬而未决的可能性,就可能会化作被固定下来的真实,而真实,又会压缩可能性的总量。
听起来抽象,对应的现实不复杂,即——博弈的空间被王玉楼这小瘪三给透支了!
小王和罗刹要权,罗刹给了,但要抵押物,即向紫极剑派余脉要背书。
牛魔给了小王背书,可问题是,这就有点涉事过深了。
‘不得不为之,妖皇也难,它是仙盟的仙尊,需要让水尊和苍山等人看到它坚定的立场。
我们不能绑架它绑架的太厉害,顺势退一步,撑小王坐稳仙尊之位,其实也不亏。’大水牛无奈回答。
‘师兄,你又唬我,这也是屁事,青蕊都那样了也不影响她仙盟仙尊的位置。’
东来看得懂罗刹和知止龙神的疏离,更懂罗刹杀了酒剑尊情况下,加入第四派的紫极剑派余脉和罗刹的关系,在仙盟其他仙尊眼中会如何。
‘重点是王玉楼,他如今处于关键的时刻,我们需要支持他,入局就入局,抓大放小,不亏。
而且,局面也变了,之前打‘仙盟-四海盟大战牌’,对应的是第四派需要被认可,我们赚。
现在第四派已经被认可了,第四派甚至能聚到一起团建青蕊了,我们也要调整策略。’
大水牛的应对和思路都没问题,可东来还是不甘心。
‘我想杀了它。’
‘忍,忍一时像龟孙,能忍一万年、几万年,就是仙尊!’
‘可忍多久才是个头.’
‘我们不该被仇恨动摇选择,而应该去做正确而艰难的事情,再难也要矢志不渝的做下去。’
——
红灯照外的玉皮狗们依然在叫门。
而叫门的进度,已经从进贤的祖宗十七代,过渡到了进贤的祖宗十八代。
显然,如果红灯照方面再拿不出什么有力有效的应对,恐怕连烛照仙尊,都要被迫打双亲保卫战了。
而进贤,则是被余红豆和川江月堵在了天空中,即便祖宗十七代都被问候了一遍,也依然不敢轻动。
烛照让他拖,不是让他把事情闹大。
青蕊输,玉阙仙尊出牌的情况下,借进贤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搞。
越往上走,修仙者们对规则和力量的理解就越发的深,进贤的恐惧是真实的。
“江月道友,红豆道友,你们可以拦我,但下面那个狗叫的仙盟行走,我一定会处理!”
进贤沉着脸威胁道。
然而,余红豆和川江月根本不理他。
无视,连一句话都不说的那种无视。
处理就处理呗,左右不过是个仙盟行走,出来混就是带着搏命的心来的。
仙盟行走千千万,死一个,还有一万个等着上。
当仙盟行走红着脸,激动的开始问候烛照仙尊的双亲时,烛照终于忍不住了。
“砰!”
一团血雾炸开,那名敢于团建仙尊双亲的仙盟行走,就这么死在了烛照仙尊的手中。
其实,这又怎么不是死而无憾呢?
看看这位大兄弟死前那亢奋而又激动的表情,你就知道,他是真的觉的死而无憾。
团建金丹老畜生的双亲,这种事,他心底可能已经默默有过几百次、几千次,而今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团建,怎么会不激动?
“余红豆,川江月,你们两个不够格,让王玉楼来!”
仙尊的仙音响彻红灯照山门,那些已经开始后悔没跟玉阙仙尊走的红灯照弟子,顿时找到了主心骨。
不过,虽然烛照的声音阴冷的可怕,听起来气势不凡,但他其实已经输麻了。
被人堵山门骂了这么久,忍到对方骂双亲才出手,从这点看,烛照仙尊比东来仙尊能忍多了。
不过,输麻归输麻,烛照的实力依然是实打实的仙尊层次,他仅仅是开口,余红豆和川江月便有了种窒息之感。
那是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油然而生、不可阻挡的恐惧感,似乎有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神在看着她们,似乎下一刻,她们就会被盛怒的仙尊撕碎。
然而,随着烛照出手,罗刹也把王玉楼从他的洞天内放到了大天地。
小王施施然的从妖皇的洞天内出来,正好就出现在了红灯照的山门之上。
“红豆、江月,不得无礼,我让你们替浮烟讨还赤明灯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大概意思就是她俩还是孩子,你烛照赶紧还灯。
‘入内详谈,玉楼,情况复杂。’
小王来了,烛照的眼神就清澈了。
也不玩什么杀意锁定了,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他是什么金丹?
舔着青蕊的腚成的金丹!
成道前舔,成道后舔,也不嫌脏。
王玉楼是什么金丹?
照着莽象的强度,成道的金丹!
你的金丹之路如何走,是你自己决定的,尽管有无数的变量,但终究是你自己决定的。
莽象成道难,成道后反而拿到了仙盟的变法权——感恩祖师,反手就把变法权给了王玉楼。
王玉楼成道也难,机缘巧合下,差点就搞成修仙版世界大战导火索。
但王玉楼最后成的道,这里的道指的是得到的金丹认可,必然比那些经历的成道难度比他小的金丹更具有含金量。
注意,成道的难度和几次通过群仙台决议获得金丹之机没有任何关系,一点都没,这就是假象的一部分。
可以说,莽象七次才过是特殊案例,王玉楼一次就过也是特殊案例,每个人都是特殊案例,但其中蕴藏的难度又绝非可以轻易等同的。
“江月,红豆,随我一同进去,白毫,回去吧,这些事啊,哈哈哈。”
面对烛照的邀请,王玉楼没啥想法。
打发走了白跑一趟的崔白毫,便带着两位夫人入了红灯照。
红灯照,王玉楼的痛苦老家。
他关于红灯照的记忆,大部分都是痛苦和煎熬的。
这里是培养他的地方,也是他曾经的根基所在。
但带给王玉楼的,很多时候都是种特殊的折磨。
是或许在外人眼中,莽小将王玉楼当初很风光,可其中多少事,只有王玉楼自己知道。
烛照门下的易走日,当初也没少给王玉楼添堵,红灯照-天蛇宗大战五十年,王玉楼为了宗门、为了莽象,撑了五十年。
五十年啊,王玉楼最青春,最盛年,最美好的年华,葬送在了冷酷、残酷的战争中。
所以,他关于红灯照的记忆,又怎么可能是愉快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