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玉拜见真人,拜见崔殿主。
全赖仙尊庇佑,此行幸不辱命。
破阵两座,阵斩四海盟修士三十九人!”
把那堆人头往地上一扔,何颂玉催起了饷。
滚的满地都是的修仙者人头,诉说着这位斗法天才的又一次胜利,命运眷顾强者,他认为自己值得获得玉阙派内的更多资源倾斜。
比如,更好的灵器,更好的灵丹,更好的神通,更好的修行法门。
时代的机遇下,紫府还没真正入局,正是筑基期天骄们展露的时间。
年轻的天骄暂时不向往紫府,不是因为他蠢,而是他还想继续在前线的舞台上多起舞一会儿。
“哈哈哈,颂玉,快坐,辛苦了啊,要我说,你也不用什么时候都冲在第一线,太危险了。”
崔白毫见何颂玉来了,当即移动自己面前的桌子,指示侍者为何颂玉在自己身侧加个席位。
看着这位浑身浴血的泥腿子散修登堂入室,方心虔越发意识到,自己和前线格格不入。
多捞啊,拿命拼,你们的命不值钱,我方心虔的命可值钱的厉害!
酒过十几寻,玉阙派的修士们在该离开时便纷纷离开了。
而崔白毫,则是陪着玉安真人送走了众多来赴宴的前线玉阙派修士,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种聚会、吹牛、画饼、凝聚共识、交流感情的操作,永远不会被时代淘汰,做事的人要看功劳和成果,但过程中的互信也是重要的。
它不是什么无用的酒桌文化,糟粕当然存在,但对于正处于上升期的玉阙派而言,糟粕的分量远远小的多。
“白毫道友,你也辛苦了。”
王玉安知道崔白毫有话要说,不过他不急,他有的是耐心等老崔主动开口。
“不辛苦,能追随仙尊已经是白毫的幸运,若白毫可为为仙尊分忧一二,即便是死,也愿意。”
老崔放了个响屁,而后开口道。
“不过,我到前线后,有人和我反映了一事,不知道玉安真人是否了解过心虔道友最近的动向?”
内斗!
内斗!
内斗!
外部的利益扩张伴随着风险,内部的利益扩张即便有风险,但在大多数时候只会是‘打的激烈,后果不严重,收益还大’。
当然,因为修士的层次不同,他们参与内斗的风险也不同,到了仙尊的层次,内斗又再次关乎生死了,因为对手们对机会的把握相比于筑基和紫府修士们,高了太多太多。
“哦?心虔啊,大哥很器重他,算是比较早一批投靠大哥的、大族出身的仙盟修士。”
老崔,你搞搞清楚,内斗不是随便斗,方心虔那种,不太适合做你的目标。
“对,只是,仙尊派他来明察战死抚恤问题,可他也就一开始上心了些,其行为,恐怕会令仙尊失望啊。”
王玉安的提醒老崔懂,但老崔不打算放过方心虔。
他斗赢了方心虔也得不到什么,向王玉安反映这些,单纯是因为对玉阙仙尊的忠诚。
仙尊的事,就是崔白毫的事,只有拿这样的态度做玉大将,才能顶着被王玉楼厌恶的强度依然显赫到底。
资历深、有用、够靠谱、也可以忠诚,那就有价值。
“你是说他和那些冒占抚恤的人沆瀣一气了?”
玉安真人的眼睛微微一动,心中却是无奈。
方心虔、方心虔,偏偏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太喜欢小聪明的人,果然不一定好用吗?
“也不是。”
崔白毫摇了摇头,王玉安这就不懂了。
“那”
“真人,他只是什么都不管了,只让手下去查、去处理。”
牛马领班的价值是领班,领着牛马们好好为仙尊、为仙盟拉磨,方心虔只吃干饭不干活,当然有大问题。
“好,明白了,只是,白毫,这些事麻烦的很,我会好好和他谈谈的。”
王玉安斟酌着给出了回应。
没有上秤的必要,能在前线活下来的就有机会开紫府,开了次等的紫府的才是仙盟既得利益群体的一员,勉强算是仙盟基本盘的一部分。
在这个过程中死掉的,即便是为仙盟战死的,最多也就得个名义上的奖励,什么抚恤到不到位,真没那么重要。
仙盟不缺想要攀登的修士,死一万个,还有一百万个在等着呢.
王玉楼摆出查抚恤冒领的决心,已经足够,方心虔做的差些就差些,不至于被上秤。
这种对自己人的维护,也是派系可以存在的基础,那种追求绝对效率的行为,在更大的宏观层面可以做,但在具体的执行层,很难真正的做好。
不现实,人都有私心,修仙者的私心往往还更重。
“明白了,只是真人,白毫有一顾虑,也不知道和谁人说合适,正好今日见了真人,不知真人有没有时间听?”
面对崔白毫的进一步深入沟通要求,王玉安很谨慎的没有表达出积极地态度。
“说。”
不能太积极,老崔就是个贱畜。
他很重要,玉阙仙尊也尊重这个手下,但不能真让老崔明白自己多重要——屁事,但玉阙仙尊曾经走过的路,无论是王玉安还是崔白毫,只要他们想往上走,也要再经历一次。
“几十年前,莽象祖师还未叛盟时,白毫就加入了红灯照大战中。
那时,主持宗门的是邹天行,之前的掌门黄秋生,自己跑了。
无论是黄秋生,还是方心虔,这些大族出身的修仙者,往往在真正的困难面前,很容易裹足不前。
真人,修仙界的筑基,多为筑基家族及紫府家族、大修弟子出身,可到了筑基后期、筑基巅峰、资深筑基阶段,颂玉道友那样的修士,就会飞一般的追上来。
紫府中,散修、微末出身的紫府,有六成。
可到了金丹,就又成为了一比九,九成的金丹仙尊都是出身寒微的。”
崔白毫是有水平的,不然也不可能跟得上玉阙仙尊的脚步。
他的观察,让王玉安都有些动容。
不对,这个数据不对。
修仙界的筑基机会,即便在‘先选后推’全面推行后,高出身的修士们依然能在筑基机会分配上获得更多。
而高出身的修士,开紫府的基础条件也比出身低微的高,可紫府中,高出身者却只有四成,金丹中更是只剩一成.
在统计意义上,这个结果却是反直觉。
“你想说什么?”王玉安皱眉道。
“仙尊初入群青仙城时,吸纳了一批大族出身的仙盟修士为自身的臂助,代表的就是陈养实和方心虔。
这些人以及其背后的势力,是当时的仙尊需要的,所以才给了他们机会。
可现在,情况已经变了,仙尊娶了那么多道侣,不缺支持,仙尊面对的问题,也不是某些只愿意派个后辈来跟着蹭功劳的支持,能帮忙缓解的。
方心虔为代表的这批大族修士,在玉阙派内留着,只会占位和抢功,问题是他们未来的潜力,远不如散修。
颂玉对仙尊的忠诚,就比方心虔对仙尊的忠诚低吗?”
内斗要讲求方式方法,老崔的方法很妙,给出的理由也非常有说服力。
说到底,还是情况和局面变了。
以前,方心虔这类大族出身的仙盟修士,对于玉阙仙尊而言,有捅蘸的价值。
现在嘛.团结型道侣已经就位,生态位上,‘方心虔们’已经失去了了不可替代性与必要性。
“嗯你的观察,很有趣。
不过,一动不如一静,大天地的混乱时代正在开始,大浪淘沙,时代会带走那些跟不上变化的人。
总之,你说的这些,我会和大哥禀明,但你不要对外人说。
玉阙宫,要团结。”
这就是把王玉安扔在前线,扔在旧利益、旧体系和新利益、新体系碰撞的漩涡中的意义。
或许在其它地方,王玉安也能成长,但成长的速度,绝对没有在前线快。
以斗法天骄、玉阙派新秀何颂玉,玉阙派散修出身者的领袖崔白毫为代表的势力,正在向玉阙派内的另一大团伙发起挑战。
这种挑战很难说是好是坏,‘方心虔们’在投资收益预期上,确实不如散修出身的玉阙派修士们高,这点毫无疑问。
可.红尘苦海中的修行,从来是复杂的。
如何平衡好门下派系的争执,是玉阙仙尊永远要努力去做的事情。
他想要有所作为,就要容纳野心家和头角峥嵘之辈入麾下,但这些人又会不断地催饷没办法,这是必然的。
“真人放心,白毫都明白,都明白。”
崔白毫郑重的表态,甚至还遥遥的向东方群青馆中的玉阙仙尊拜了一拜。
只是其中的真假,已经很难说了。
每个人,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攀登。
王玉阙是逐道者,崔白毫也是逐道者。
——
大天地的局面很复杂,甚至可以说是烂泥潭,为了在泥潭中求生,修仙者们就有了抱团的需求。
地域上的抱团是充分斗争的产物,那些异见者被消灭后,才有了顶级势力、次顶级势力的分庭抗礼。
在地域抱团之外,还有跨地域、跨势力的特殊抱团。
五域同天集是一种情报上的抱团。
而天龙堂,则是种属概念上的抱团。
还是那片静谧的虚空,天龙堂所在的半洞天敞开了大门,大天地的龙族仙尊们,将自身的大道投影送入其中。
十年一度的天龙堂集会,大天地的所有龙族仙尊都能参与。
天龙堂所在的这处半洞天,只有几百丈方圆,其中有着一根根五品养精玉制成的玉柱。
龙神们在玉柱上或盘或坐或飞,便是各自的‘席位’。
一百多根养精玉玉柱,便代表着大天地的一百多名龙神——半拉是龙、曾经是龙的也算。
总之,能团结多少是多少,大家都有拉盟友的需求,多一个合作的维度就能多一分可能性。
“知止,你们四海盟是不是在和崇仙州的那些仙尊唱双簧?”
一只蓝色的胖龙开口问道。
它的大道投影非常有特色,像一只蓝色的球,其实是条胖龙,缩在养精玉柱上,就像一颗蓝色的棒棒糖。
蓝禁龙神,也是簸箩会论道的存在,有着顶级金丹仙尊的实力,只不过,它隶属于无天教,是无天教众‘神仙’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