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世界里，整个永夜废都，都化为了一张由无数光点与线条构成的、无比精密的立体地图。
【幽冥魂域】的感知，在此刻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他“看”到了。
在西区的废弃墓园，一支来自战神学府的小队被蛇群冲散，代表他们生命的光点在凄厉的惨叫中，一个接一个地黯淡、熄灭。
在南区的商业街，几个不同学府的幸存者临时结盟，试图据守一栋大楼，却被从下水道和通风管道中涌出的毒蛇从内部分化瓦解，最终化为几滩冒着黑烟的脓水。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遥远而狼藉的市政广场，一道如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炽烈火焰，正被无穷无尽的黑暗死死包裹。
那火焰充满了不屈与狂暴，每一次爆发都能清空一片区域，但随即便会被更汹涌的黑暗所淹没。
那气息，是炎龙剑主，赵无极。
他的生命之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被毒素侵蚀，被绝望笼罩。
救，还是不救？
这个问题在顾青的脑海中浮现，却连一瞬的涟漪都未曾激起。
如果去救援的话，恐怕会被这些诡异的毒蛇给缠住。
更何况……
顾青的目光，穿透了重重阻碍，死死锁定在了废都最北方，那座哥特式大教堂的废墟深处。
那里，才是这一切罪恶与疯狂的源头！
那股邪恶的气息，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攀升、蜕变，仿佛有一头沉睡了万古的绝世凶魔，即将从茧中孵化，降临于世。
如果不以雷霆之势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那么等待所有人的，都将是真正的，无可挽回的毁灭。
“全军，听令。”
顾青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通过灵魂链接，如同九幽之下吹来的刺骨寒风，精准地灌入冥卫的灵魂深处。
“放弃所有纠缠，目标，正北方，哥特式大教堂！”
“沿途所有阻碍，全部碾碎！”
“即刻，出发！”
没有丝毫的迟疑，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命令下达的瞬间，便是死亡开场的瞬间！
“吼——！！！”
盘踞在塔顶，早已按捺不住嗜血本能的幽冥玄蛟敖兴，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狂暴龙吟！
它不再盘旋，那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如同一颗从天外坠落的黑色陨石，裹挟着无可匹敌的万钧之势，轰然砸向地面！
轰！！！
大地崩裂，烟尘冲天！
光是这简单粗暴的落地冲击波，就将方圆百米内的蛇群尽数震成一滩滩爆裂的肉酱！
它就是最狂暴、最野蛮的攻城巨兽！
紧随其后，原本固若金汤，环绕着高塔的亡灵战阵，在这一刻彻底解放了它们的杀戮天性！
它们不再是防守的壁垒，而是化作了一道势不可挡的，由骸骨、钢铁与死亡组成的黑色死亡洪流，从高塔之上奔涌而下，向着北方，发起了决死冲锋！
轰隆隆——！
大地震颤，废都哀鸣！
整座死寂的城市，仿佛都在这支地狱军团的铁蹄之下瑟瑟发抖！
以敖兴为最锋利的矛头，它那庞大的龙躯就是最恐怖的攻城锤。
沿途所有的废弃战车、断壁残垣、乃至十数米高的建筑，在它的冲撞下都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地撞成齑粉，为身后的军团开辟出一条笔直的毁灭之路！
深渊魔卫与幽魂骑士分列两翼，如同两柄无坚不摧的利刃，将死亡洪流的宽度不断扩大！
幽魂骑士们坐下的骸骨战马四蹄燃火，竟能在垂直的墙壁上如履平地，手中的骑枪每一次攒刺，都能精准地洞穿数条毒蛇，枪尖附着的死亡神性，让那些剧毒的蛇躯瞬间僵直、溃烂！
缝合憎恶与骸骨战士们则组成了厚重无比的中央阵线，它们就像是一堵堵移动的钢铁城墙，用最纯粹的力量与体重，将敢于阻挡在前的蛇群活生生碾成肉泥！
怨毒女妖在军团中发出无声的尖啸，一圈圈肉眼不可见的诅咒波纹扩散开来，让蛇群的动作变得迟缓、呆滞。
而虚空掠夺者们，则如同最顶级的刺客，它们的身影在虚实之间闪烁，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一条大型变异毒蛇头颅的爆裂，而后再次融入阴影，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一边倒的、碾压式的屠杀！
顾青带着白淼等人，稳稳地站在敖兴的头顶，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他身后的李雨涵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小脸煞白，却强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而白淼、牛蛮等人，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们张着嘴，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下方那如同神迹般的战争画卷。
这就是……顾青的真正实力？
这就是……那支从一开始就被隐藏起来的，真正的幽魂天灾？！
这一刻，他们心中对顾众的敬畏，已经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甚至……开始产生了一丝源于生命本能的恐惧。
幽魂大军，开始朝着教堂的方向快速而去。
……
废都东区，一座摇摇欲坠的废弃图书馆内。
“完了……我们死定了……彻底完了……”
一名来自天府学府的少年，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透过破碎的窗户，看着外面那将所有出口都堵得水泄不通的黑色蛇潮，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他的身边，仅剩的两名队友也是伤痕累累，背靠着一排倾倒的书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掺了玻璃渣的火焰。
“队长……我们……我们怎么办？”一名少女声音颤抖，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被称作队长的青年法师苦笑一声，他手中的法杖光芒黯淡，护体的魔法盾早已破碎，魔力更是接近枯竭。
他们已经在这里被围困了十几分钟，三名队友先后惨死在蛇吻之下，化为连骨头都找不到的脓水。
最重要的是，传送符篆没有用。
现在，轮到他们了。
就在他们闭上眼，准备迎接被毒液融化的最终命运时。
轰——！！！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震动，从街道的尽头猛然传来，整栋图书馆都在剧烈地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垮塌！
“地……地震了？”
三人惊恐地睁开眼。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足以铭刻在灵魂深处的景象。
一道黑色的“海啸”，正从远处奔涌而来！
那“海啸”的最前端，是一头他们只在教科书的神话图鉴中见过的，体型大到超乎想象的恐怖玄蛟！
它那山峦般的身躯撞碎了沿途所有的障碍物，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朝着他们所在的图书馆方向，笔直地冲来！
而在它的身后，是无穷无尽的、由各种狰狞亡灵组成的恐怖军团！
“天……天呐！怪……怪物啊！”
少年失声尖叫，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这股恐怖的威势给活活吓爆了。
刚出蛇潭，又入鬼穴？这永夜废都到底是什么人间地EMO地狱？！
图书馆外的蛇潮显然也发现了这支不速之客，它们发出了更加尖锐、更加疯狂的嘶鸣，非但没有退却，反而调转方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那支幽魂军团疯狂涌去。
然而，下一秒，让三名天府学府学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画面发生了。
那支幽魂军团，根本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速度都没有减慢分毫！
它们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摧枯拉朽的姿态，狠狠地撞进了蛇潮之中！
之前在他们眼中强大到无法战胜，每一次攻击都致命无比的毒噬暗影蛇，在这支恐怖军团面前，脆弱得就像是阳光下的积雪。
被铁蹄践踏成泥！
被巨斧拦腰斩断！
被利爪轻易撕裂！
仅仅是路过！那恐怖的幽魂洪流，仅仅是呼啸着从他们所在的图书馆前笔直地碾压而过，那围困着他们，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数百条毒蛇，便被“顺便”屠戮一空！
前后，不过十几秒！
当那支亡灵军团的尾巴消失在街道尽头，只留下一地狼藉的破碎建筑与满地腥臭的黑色液体时，三名学生依旧呆呆地坐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才那是什么？”
“是……是金陵学府的……顾青……”队长声音干涩沙哑，他看到了，在那头恐怖玄蛟的头顶，他看到了那道如同神魔般屹立的黑色身影。
“他……他救了我们？”少女有些不敢相信。
“不，”队长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了敬畏、恐惧与劫后余生的复杂神情，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他只是……在赶路。”
他甚至，可能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角落里，还有三个瑟瑟发抖的幸存者。
在那种存在的眼中，他们和那些毒蛇，或许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都是路边的尘埃罢了。
这种被无视的“拯救”，比直接的羞辱，更让人感到无力与渺小。
相似的场景，在废都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
无数支被蛇潮逼入绝境，苦苦支撑的队伍，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毁天灭地的幽魂天灾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以一种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方式，“顺路”清空了他们身边的所有威胁。
他们活下来了。
但心中，却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剩下对那道身影无尽的敬畏，与对自己弱小无力的深刻认知。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青正闭着眼，享受着这场前所未有的饕餮盛宴。
【叮！您的‘噬魂’天赋发动，永久增加0.01%全属性！】
【叮！您的‘噬魂’天赋发动……】
【叮！您的‘噬魂’……】
密集的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刷成了瀑布！
这些毒蛇虽然没有完整的灵魂，无法被【幽魂冥契】转化，但它们本身就是由精纯的暗裔之力与海量的灵魂能量构成的聚合体。
在【噬魂】天赋面前，它们就是一瓶瓶会走路的、大补特补的全属性药剂！
顾青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属性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特别是精神属性，魂力的上限也在随之疯狂水涨船高！
这种实力飞速膨胀的快感，让他几乎要沉醉其中。
……
与此同时，市政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