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比赛。
这是在向全世界展示一种名为“绝望”的艺术。
解说台上，张衡那张因讥讽而扭曲的脸，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变得如同死人般惨白。
他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他完了。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他引以为傲的毒舌，他赖以为生的专业判断，在眼前这非人的一幕面前，被碾成了最卑微、最可笑的齑粉。
从今天起，他将成为全国所有解说员的反面教材，一个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供人唾弃和嘲笑的小丑。
而这一切，都拜那个从始至终都神色淡漠，仿佛只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的黑衣青年所赐。
……
与此同时，帝都，全国新生交流大赛组委会。
紧急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如铁。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中央那巨大的全息投影上，画面正是顾青那支已经将整个沼泽区域彻底净化的亡灵大军。
“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新生大赛的范畴！”一位来自教育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高官，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
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声音因为惊骇而微微发颤，“他这种能力，几乎可以单人成军！这不符合我们选拔人才的初衷，更不符合规则！我建议，立刻暂停比赛，对他进行彻底的审查！”
“审查？”
他话音刚落，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便将其打断，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
说话的是一名身穿笔挺军装，肩上扛着璀璨将星，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延伸至嘴角的狰狞刀疤的军方大佬。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便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凭空降了几分。
他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屏幕上顾青那道孤高的身影，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陈部长，我想请问，他哪一点不符合规则？”
“他的召唤物，是他通过自身职业能力，在比赛场地内转化而来，没有借助任何外力，没有使用任何违禁品。我们所制定的规则，是为了筛选天才，难道不是吗？”
“还是说，”军方大佬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中的压迫感让那位陈部长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我们制定的规则，只是为了筛选出我们‘能够理解’的天才，而要把那些超出我们理解范畴的‘怪物’，拒之门外？”
这番话，说得极其诛心。
那位陈部长脸色涨红，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我们正在见证的，可能不是一场比赛。”军方大佬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全场。
“而是一个传奇的诞生！是一个足以改变未来战争格局的，超级个体的崛起！”
“我不同意暂停比赛！不仅不能暂停，还要把所有镜头都给他！我要让全国人民都看看，我们龙国，究竟诞生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
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军人独有的决断与霸道，让会议室内再无人敢提出异议。
就在这时，一名技术人员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迅速操作了几下。
下一秒，主屏幕的右上角，缓缓浮现出一条金色的，字体古朴，充满了历史厚重感的信息。
【全国新生交流大赛秘境试炼历史最高积分纪录——三十五万七千分。】
【创造者：当代龙国守护神，‘剑圣’——王龙渊（十年前那届全国新生交流大赛所创）。】
当“剑圣”这两个字出现时，会议室内的所有大佬，包括那位铁血的军方将军，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躯，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无比崇敬的神色。
剑圣！
“三十五万七千分！原来历史最高纪录是剑圣大人创下的！”
“我就说嘛！顾青虽然强得像个怪物，但距离剑圣大人那种神话级的人物，肯定还有着遥远的差距！”
“没错！他现在清怪速度快，是因为沼泽地形的魔物相对集中，而且品阶不高。等到了其他环境更复杂、魔物更强的区域，速度肯定会慢下来！”
众人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心理台阶，一个能够让他们那摇摇欲坠的世界观重新稳固的基石。
人们不再将顾青视为一个无法理解、无法衡量的怪物，而是将他看作一个正在追赶传奇，但注定会失败的挑战者。
尽管如此，看着屏幕上那个依旧在以几何级数疯狂暴涨的积分，所有人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
而那位军方大佬则是冷哼一声。
搬出剑圣的积分记录，他是想要看看，这个顾青能不能打破剑圣的记录。
至于取消顾青的参赛资格？
想都不要想。
这个顾青，他们军方保定了。
……
一个小时后。
炙热的火山地带，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滚烫的岩浆如同巨龙的血液，在大地上缓缓流淌。
“吼——！”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最后一头体型堪比小型堡垒，浑身由熔岩与黑曜石构成的白金级首领【熔火之心】，被一道璀璨的麒麟拳印从头到脚硬生生贯穿。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作一地冷却的岩石。
司马辰南微微喘着粗气，浑身沐浴在金色的圣焱之中，汗水刚一冒出便被瞬间蒸发。
他那张俊朗非凡的脸上，沾染了几分战斗后的硝烟，却更添了几分睥睨天下的豪气。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片被自己一人一拳彻底清空的火山区域，以及脚下那堆积如山的魔物尸骸，一股发自内心的骄傲与自信，油然而生。
整整一个小时，他几乎没有片刻停歇，凭借着【圣焱麒麟】血脉在火系环境下的绝对主宰力，硬生生将整个火山区域的数千头魔物，从最底层的火焰蜥蜴，到最终的白金级首领，全部清理一空！
“呼……应该没有人，能比我更快了吧？”
他打开自己的积分面板，看着上面清晰显示的【68，500】的数字，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间，这个成绩，足以傲视群雄！
他甚至可以想象，此刻场外的观众，正在为他献上何等狂热的欢呼与呐喊。
带着这份睥睨天下的自信，司马辰南意气风发地踏入了通往下一个区域的传送门。
然而，当导播的镜头十分“体贴”地从他身上移开，切回到顾青的画面时，刚刚为司马辰南的英姿而欢呼的五十万观众，再一次集体失声。
画面中，顾青正站在一片冰封万里的极寒冰川之上。
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足以将钢铁都冻成脆块的极寒气温，对他却仿佛没有任何影响。
他的脚下，是数不清的冰霜元素、寒冰巨人和雪域魔狼的尸体，这些尸体被冻结在厚厚的冰层之下，形成了一片壮观而恐怖的死亡墓地。
而在他身后，那支亡灵大军的数量，已经从最初的一千五百，扩张到了近两千！
其中甚至多了一头体型庞大如山岳，通体由万年玄冰构成，散发着恐怖寒气的【深寒冰龙】冥卫！
整个冰川区域，同样被他……清理完毕！
司马辰南，天之骄子，清北首席，用了一个小时，清空了一个区域。
而顾青，这个赛前被万人唾骂的“作弊者”，用了一个小时，清空了两个！
积分总榜上，那断层般的巨大差距，像一个无声却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每一个刚刚还在为司马辰南喝彩，认为顾青即将后继乏力的人脸上。
【第一名：顾青，积分：163，200】
【第二名：司马辰南，积分：68，500】
【第三名：赵无极，积分：59，700】
……
全场观众，彻底麻木了。
他们的思维已经停止了运转，只能被动地，如同提线木偶般，接受着眼前这超出理解范畴，甚至可以说是颠覆了他们世界观的一幕。
“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以战养战……他的军队，非但没有损耗，反而越杀越多……这……这还怎么打？”
“怪物……真正的怪物……”
……
轰隆！
紫黑色的雷霆如同狂舞的巨蟒，从铅灰色的天穹之上猛然劈落，狠狠砸在焦黑的大地上，溅起一片毁灭性的电弧。
第三个区域——【绝望雷狱】。
空气中充斥着狂暴而纯粹的雷电元素，对灵魂体、亡灵生物有着天然的、致命的克制效果！
滋啦——
一道手臂粗细的闪电毫无征兆地落下，精准地劈在一队刚刚被召唤出来的骸骨战士方阵中。
瞬间，七八名在之前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黄金级骸骨战士，便在刺目的电光中化作了飞灰，连灵魂之火都没能逃逸出来，便被彻底净化。
这一幕，让刚刚陷入麻木的观众们，精神猛地一振！
“终于……终于遇到克星了！”
“太好了！雷系！是所有亡灵法师的噩梦！这下他的亡灵海战术彻底没用了！”
观众席上，沉寂了许久的众人，终于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般的，近乎疯狂的欢呼。
解说员张衡更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激动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没错！绝望雷狱！这里的魔物全是雷电系的元素生物和雷霆亚龙，不仅魔抗极高，而且天生就能操控雷电！”
“顾青选手的亡灵大军，在这里将会受到来自环境和敌人的双重打击！”
“而且可以看到，顾青的那些好像不是亡灵生物，更像是幽魂生物。”
“雷系对幽魂的克制是杠杠的，那些由灵魂构成的幽魂单位，甚至连一道环境落雷都扛不住！”
“他的神话，他的不败纪录，到此为止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顾青身后的幽魂大军，在踏入雷狱的瞬间，便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成片成片的损耗。
那些品阶和等级都比较低的冥卫，几乎是在进入到这片雷狱区域的瞬间，就被漫天的雷光净化成了虚无。
顾青的眉头也是微皱了起来。
雷系的确是比较克制他的名为。
他只是抬起手，下达了一个简单的意念。
唰！
身后那支庞大幽魂军团，如同退潮般，迅速退回了那道漆黑的裂隙之中，消失不见。
最终，只留下了寥寥十余道气息最为强悍的身影。
手持烈焰巨斧的深渊魔卫，在虚实之间变幻的虚空掠夺者，体型庞大的堕落大德鲁伊……以及那头刚刚收服的，散发着无尽寒气的深寒冰龙。
“哦？他收起了大军？是打算靠这些精英单位硬闯吗？”
“哼，没用的，在雷狱之中，数量再少也没用，雷系对幽魂是天克，他剩余的幽魂一样会被环境伤害活活劈死！”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顾青身侧的幽冥空间已经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