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篇幅主要集中于幽灵客的凶悍，东京都的无序，主要强调日本警察的反应迟缓和枪战能力、搜查能力、鉴证能力的不足，除了暗示日本体制有严重问题和禁枪水平不够以外，还一直暗示这都是驻日米军制度造成的，我们就不存在这些问题。
“日本社会在衰退之后逐渐诞生了大量的‘无敌之人’，这是国家体制的崩坏和治安神话的双重破灭，本台敬请提醒近期所有的赴日游客，在安全问题上千万不可大意，这里是旧华社报道！”
所有媒体一致赞誉渡边英二15年的坚持、上杉宗雪的现场指认与特命系下水道的英勇突袭、交通机动队的活跃和SAT的战术压制最终将恶魔绳之以法的结果，视为日本警察不屈精神的象征。
但也一致关注殉职的年轻警察菊池山田两人，重伤的救童英雄冈田警部、幼儿园遭遇的恐怖时刻，这些无法回避的报道焦点和险些功败垂成的最终胜利，聚焦于警察的反应迟钝和战术滞后。
这场跨越15年的血色追猎和最后惊心动魄的追击大战在全球媒体的聚光灯下被反复关注，成为了所有新闻的头版头条和民间热议的谈资，所有人都在等待警视厅召开新闻发布会，彻底公布所有的情报。
而就在案发后的第二天，在过了一系列手续和说服了家属之后，警视厅终于以行政解剖的名义，准备对两位殉职警察的尸体进行解剖，确认死因。
很不幸的是，上杉宗雪仅仅是当天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不得不继续上班。
自然，解剖这种事是由石原美琴和鉴识科那边的法医负责，上杉宗雪是不干的（实际上他的解剖技术比不上美琴），他只是找了个借口来到鉴识科这边摸鱼休息一下，顺便探望一下这两位不幸殉职的警察哥们，对他们的牺牲表达敬意和哀悼。
然而，才刚开始解刨，石原美琴就开口了：“不对！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旁边的鉴识科法医中堂随口回答道：“我这边没问题，你发现其他病灶了？还是说是因为内出血或者心肌梗塞……”
“没错，确实是枪击穿心脏而死，但是……不对！”石原美琴连连摇头，她从菊池风磨的胸膛中挖出了子弹：“这不对……上杉，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上杉宗雪本来在一旁玩手机看新闻，听到美琴姐的呼唤立即过来：“有什么发现？”
“宗雪，你应该知道我去米国访学过吧？”石原美琴用夹子夹起了一枚染血的弹头：“.45口径，M1911A1，这些都没错，但是……之前的报告中，两位殉职警察的身上都穿着NIJ III级防弹衣对吧！”
“没错。”上杉宗雪好奇地点头，对的对的。
“不对不对！”美琴见上杉宗雪毫无反应，只得强调道：“按照设计标准，NIJ III级是可以抵御.44 Magnum（全金属被甲弹）及.357 SIG（全金属被甲弹）等高速手枪弹的！就算.45口径手枪可以击穿防护层，也最多只能打入体内一部分，不可能心脏贯穿的！”
“我对枪械这些完全不懂啊。”上杉宗雪还是一脸迷茫：“不是说，凶手可能是使用了特制AP弹么？”
“对，如果是特制AP弹的话确实可能，但是……”美琴将弹头展示给上杉宗雪看：“这只是普通的.45子弹。”
上杉宗雪：“？”
他盯着美琴夹子上的子弹弹头，陷入了沉思。
见上杉宗雪不语，石原美琴只得说得更详细些：“合规NIJ III级防弹衣应能完全阻挡标准.45子弹，仅造成深层淤伤，不可能心脏直击的！”
上杉宗雪：“？？？”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美琴姐，你的意思是？”
石原美琴看了一眼上杉宗雪，不敢说出口，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宗雪，你应该想到了吧？”
上杉宗雪面色剧变，他看了一眼解剖台上被射穿防弹衣贯穿心脏的菊池警官，又看了一眼旁边解剖台上同样被射穿防弹衣穿透肺部引发大出血而死的山田警官。
“？？？？？？”
中堂法医此时也明白了什么，他夹出子弹弹头，和美琴的弹头放在一起。
完全一致。
都是普通的.45标准制式弹头！
对！对……对嘛？这对嘛？这好像不对啊！
上杉宗雪已经联想到了什么，要知道，菊池和山田可是来自于两个完全不同的警署！
“我立即叫科研搜那边派人过来！”上杉宗雪面色骤变，他马上朝着美琴和中堂说道：“在此之前，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好！”“知道了！”美琴和中堂都面色严肃。
上杉宗雪看着被贯穿的防弹衣残骸，再看着解剖台上两位殉职警察的尸体和他们胸口被“Y”字切开的解剖痕迹，以及两枚自己虽然不认得，但是美琴表示并非AP子弹只是普通.45口径标准子弹的弹头。
如果美琴姐的判断是真的，那么这个惊天大发现，将掀起一个比幽灵客还要更大更恐怖的警界飓风！
第415章 ，不防弹的防弹衣？
警视厅科学搜查研究所俗称科搜研，利用高度的科学技术进行鉴定。
听说上杉宗雪亲自呼唤，科搜研方面的装备系专家冰川诚警部补亲自前来，穿着厚厚的冬衣，提着手提箱。
这位兄弟是渡边英二一系的，值得信任。
他听了上杉宗雪的询问后立即对菊池和山田遗留下来的防弹衣进行检查，并借用了鉴识科的仪器并叫来了科搜研的人帮忙。
整整半天时间过去，冰川警部补汗流浃背了，示意上杉宗雪跟他来。
两人钻进了一个人少的房间，冰川警部补看了一眼门口，上杉宗雪立即锁门。
科搜研的装备系专家拿出了两份对比鲜明的检测报告和X光扫描图。
图A是标准的NIJ III级品防弹衣，上面是均匀致密的纤维层叠结构。
图B是菊池风磨身上的防弹衣，根据X光扫描图，关键心脏区域纤维稀疏不均。
这种简单粗暴的图就连对警用物品不甚了解，对枪械更是完全不懂的上杉宗雪都看明白了。
“这件防弹衣不符合3级防弹衣的标准，存在明显空洞与廉价替代材料！”上杉宗雪紧盯着扫描图。
“对。”冰川诚留着中分的黑色长发，小眼睛高鼻梁，标准的韩式帅哥风，只是他额头有汗：“该产品严重低于采购规格（NIJ III级），确认为不良品。尤其心脏部位防弹性能缺失。经弹道重现测试，对.45标准子弹存在被穿透的致命缺陷！”
“致命缺陷？！难道科搜研就没有检查过么？”上杉宗雪眉头紧锁。
“不可能！历次新的防弹衣入库，我们都会对送来的防弹衣样品进行实弹检查，每一次都是，没有任何问题……”冰川警部补抹着额头的汗，喃喃自语：“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没有问题？你管这叫没有问题？？？”上杉宗雪指着菊池和山田两位殉职警察的防弹衣扫描图，这两件来自不同警署不同交番的防弹衣，扫描图大体上居然是一样的！
“不过……”冰川警部补已经汗湿全身了，他抬头看了上杉宗雪一眼，发现对方正在以极为凌厉的眼神注视着他，只能呢喃地说道：“不过，我们历次检查的，都是总务部装备管理系那边送来的抽检样品，至于怎么抽查，怎么个随机法，抽查哪一批次，不是我们科搜研说了算的。”
总务部？装备管理系？？？
“总之，你先讲讲，到底是什么情况，对于这块我是个门外汉，不太清楚，说得明白一些。”上杉宗雪沉声说道。
“嗯。”
科搜研的冰川诚警部补咽了口口水，开始讲述到底是为什么。
“三级防弹衣是符合美国NIJ标准的装备，理论上可抵御7.62毫米全金属被甲弹（如AK-47），作用是为高风险场景提供防护。”
“当然，如果对方使用的是穿甲AP弹，那么三级防弹衣就会被打穿。”
“但是.45口径的M1911手枪，即使是使用了AP弹，即使是软质防弹衣没有装备硬质防弹插板，只要正确佩戴，就算被打穿也最多只是入肉的水平，甚至最多只是深层淤伤，不可能被贯穿，更不用说幽灵客使用的只是标准子弹。”
冰川诚向上杉宗雪讲解了防弹衣的防弹原理。
防弹衣的设计原理是依靠依赖凯夫拉或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纤维的高强度叠层，通过纤维拉伸断裂吸收动能，阻止弹头继续前进。
通过叠层结构使弹头钝化、碎裂，降低穿透力。
通过凹陷深度限制，防止钝器伤。
.
45口径手枪的子弹属于低速手枪弹，虽然口径较大，但是3级防弹衣已经完全足够应付了。
“问题出在哪里呢？”上杉宗雪大致听懂了，追问道：“这两件防弹衣到底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多。”冰川警部补指着图层：“正常的凯夫拉纤维层数应该≥30层，而这两件防弹衣被贯穿的心脏区域，一件只有16层，另一件也只有18层，这使得凯夫拉层并没有完全吸收子弹的动能。”
“同时合规规定，纤维密度应该≥1500丹尼尔……”
“啊！这个我知道！丹尼尔指的是厚度！”上杉宗雪立即抢答，这个他懂啊！
丝袜的密度和厚度就是用丹尼尔算的！
“是的，不愧是上杉鉴证官，果然见多识广！”冰川警部补点头：“然而根据我的检查，1500丹尼尔之中，至少掺入了800丹尼尔廉价尼龙！这使得抗拉伸强度暴跌，纤维易断裂！且纤维层间应该正交叠压，但是你看这里，上杉桑，防弹衣之间的纤维方向混乱！无法有效分散冲击力！”
“且本应树脂粘合均匀覆盖的纤维层大多出现树脂粘合剂缺失，纤维层未完全粘合的情况！”
冰川警部补咬牙切齿地说道：“很明显，偷工减料！以次充好！”
“而且，上杉桑，按照你说的，这两件防弹衣不仅来自于两个不同的署，而且根据编号，还来自于两个不同的批次的话……”冰川警部补说到这里已经不敢再说下去了。
不同地点，不同批次采购的防弹衣，却都出现了极为相似的问题！
这岂不是说明…………
“警视厅向哪个会社采购防弹衣？”上杉宗雪沉声问道。
“大和防具株式会社，从十年前开始，本厅就统一向该企业采购警用装备了，最近一批是三年前的采购。”
“好，很好。”上杉宗雪点头，他嘱咐道：“这里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现在就去找渡边总监！”
“是！”冰川警部补咽了口口水，欲言又止。
他已经不敢想象，如果这个问题被捅出来，整个警视厅……不，整个日本警界将经历一场何等的风暴！
但是……这位科搜研的技术骨干也感觉到了由衷的愤怒。
这完全就是纸做的防弹衣！纸粘的盔甲！
这是警视厅对每一个警察的背叛！
……………………
于此同时，警视厅本部大楼，顶层特别会议室。
警视总监渡边英二，警视厅副总监大山涟，刑事部长内村完尔、警备部长、公安部长、总务部长、交通部长、总务部广报课课长、搜查一课长、特命系管理官都在列。
其中特命系管理官渡边美波没有表决权，乃是特邀列席。
现场萦绕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胜利的余温，外界的赞誉和指责对着樱田门纷至沓来，但赢了就是赢了，15年悬案的告破还是带给了警视厅巨大的声望和荣誉，在此之下，两名警察的殉职和与幽灵客的苦斗瑕不掩瑜。
警视总监面容清爽，整整压在心头15年的阴云终于烟消云散却威严依旧，声音低沉开场：“诸君，首先将逮捕佐久间海斗这一历史性成果，献给现场的奋战不息的我等警察组织、交通机动队、SAT，特别是上杉宗雪鉴证官及特命系诸位的舍身行动、冈田将义警部的勇敢行为，以及…殉职的山田裕贵巡查部长、菊池风磨巡查部长崇高的牺牲，致以警视厅最大的敬意与感谢！”
他带头起立，全体高层肃然起立，向美波和警备部长、公安部长方向默哀、鞠躬。
美波也立即起身，朝着诸位警界大佬们鞠躬表示不敢，美波大小姐心中狂喜，脸上不动声色，甚至有点悲伤，毕竟有两位警察殉职了。
例行说了几句话之后，总务部的广报课长户贺崎智信立即发言，急切万分：“必须尽快恢复市民信任！聚焦特命系上杉鉴证官的英雄故事、我等警察组织一路追击的不屈精神，剪辑影像资料全国播放！殉职的菊池山田应作为‘守护的象征’，冈田警部作为‘生命之盾’来美化…不，是表彰！最小化悲剧元素，强调我等警察组织的胜利与团结……”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搜查一课长杉下右京就猛地打断了他：“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市民看到的是装甲车没能守住幼儿园的现实！仅靠英雄故事，擦不掉防爆盾上菊池的血！”
杉下右京声音平缓，却充满着难以言喻的力量和固执：“发布必须基于事实。SAT的行动、初期的混乱、幼儿园的悲剧…以及，山田菊池为何而死！”
“一课长！本厅的抓住了那个人！没让他逃掉！这是巨大的荣誉，为什么这个时候你要挑这个事说事呢？我说大和民族1.4亿人，那么多人忘我地奉献，那么多人肝脑涂地为国家打拼……你为什么不报道，就专捡着这个事报道？哪个国家没有枪击案？米国天天都是枪击……”户贺崎课长不耐烦地说道：“你为什么非得引导我们的国民觉得我们组织存在问题呢？”
“你不说，难道我等组织就不存在问题了么？”杉下右京平静地说道。
“你……”户贺崎课长涨红了脸，心想难怪你堂堂职业组57岁了才当上一课长！果然是个傻卵马鹿！
“够了，这件事不用争论，透明度才是国民信赖我等的基础，如果总是讳败为胜，总有出现下一个菊池下一个山田的一天，相反，适当地承认错误和力有不逮之处，反而能显得我们的这次胜利尤为可贵，尤为惨痛不易。”渡边英二沉声说道：“这样更真实。”
听到警视总监都开口了，高层们全都低声应是。
之后众人讨论了一下幽灵客佐久间海斗的处理，全体一致认为送检，并要求检方以最高级别的罪名——多项死刑罪名合并起诉！
死刑，必须死刑！
这点也是毫无疑问的全票通过，警察组织恨透了这个人，而且如果不明正典刑作为反例，整个警察组织都会造反的！
然后是对死者的抚恤，由警视厅副总监大山涟开口。
“菊池风磨巡查部长，追赠警部警衔，追赠七等青色桐叶勋章，最高额抚恤金，家族的终身援助，举行警察葬！”
“山田裕贵巡查部长，追赠警部警衔，追赠七等青色桐叶勋章，最高额抚恤金，家族的终身援助，举行警察葬！和菊池警部一起……我记得山田警部才刚结婚不久对吧？”
“对，山田警部有妻子一名名为山田七濑，是全职家庭主妇……没有固定收入。”下方警务部部长点头。
“那还是设法给她在本厅内勤安排一个职务吧，清闲的庶务岗位即可。”大山副总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