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 第20节

  同时,他远望着那悬着泪忧为可怜的貌美妻子,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

  石阶下,两个斗笠人斜睨过来,将唐刀抽出了半个刀鞘。

  朱汉宾遂止步,他心下暗恼,但面上只是负手而立,稍沉住气道:“你既然肯冒险来此,定也是想要与我谈判,对吧?”

  他摆出了架势,满腹自信:“但有所求,尽管提来,没有什么是某在曹州办不到的。”

  “哦?起兵造反呢?”

  “荒谬!”

  朱汉宾的脸色忽地一僵,继而扫了眼那被捂着嘴不能出声的军将,低声道:“尔莫要太嚣张,如今某若心狠一些,亦能将你等拿下,莫以为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萧砚将那尚不懂形势的幼童交给一旁的美妇,继而取过桌上的一盏热茶,缓缓慢饮道:“刺史是聪明人,应知道什么选择是对的,哪些抉择是选不了的。”

  那美妇抱着幼童,哭哭啼啼的望着外间朱汉宾的身影,抬腿向外挪了一步。

  “噌。”

  萧砚轻轻握住了桌上唐刀的刀柄,将之略抽出了些许,同时轻笑道;“且刺史当真能狠心下来?”

  美妇被吓得浑身一颤,抱着幼童慌乱的向后倒退了一步,捂着嘴,才让哭声没有尽数发出来。

  朱汉宾脸上的自信敛了下去,他神色稍有些难看,摊了摊手臂,指着四面沉声道:“若要谈判,是不是得先让伱我好好坐下来?”

  萧砚不以为意,抬手指向桌子的对面。

  “请便。”

  亦是同时,一个不良人大步走入厅内,毫不怜惜的将那美妇连通幼童拽到角落,唐刀出鞘。

  朱汉宾眼角微微抽了抽,他大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期间,另一不良人仍守在阶下,面甲后的眸中存着冷意,一直跟随着他的身影徐徐转动。

  “李柷,被你带到了何处?”

  “刺史说笑了,我就坐在你面前,难不成是假的?”

  朱汉宾虽自一开始就并未轻视眼前这少年人,但此时仍觉扎手,便不再问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道:“某知你们尚有几百人在我曹州境内,我可以放你们从容出境。”

  “刺史的能量,应不止于此吧?”

  “某只能如此!”朱汉宾沉下脸,身子向前倾去,低声道:“仆不过一州刺史,曹州之外的事情,我插不了手!”

  萧砚晃动着手中的茶杯,垂眸不急不缓道:“此番曹州、兖州两个玄冥教分舵的折损不小,刺史有机会碰一碰吗?”

  “何意?”

  朱汉宾背上寒意乍起,脖子上的青筋亦微微爆出,他眯着眼,道:“你还想扎根曹州?”

  “有这个想法而已。刺史也说过,外州的事你干涉不了,我几百个生面孔出了曹州,又能去哪?”

  萧砚颇为客气的笑了下,与他对视道:“且刺史应不会不知道,周遭的州镇已开始戒严了吧。届时,刺史拍拍屁股将我们送走,难不成就不想管我们这批客人的生死了吗?”

  后者气乐了,“汝等生死本就不干某的事,某能将尔等安全送出曹州已是尽力,你可知已有外镇的兵马开始调动……”

  “我们,不就是刺史请来的吗?”萧砚问道:“彼时,你和林修之合谋,将我们一并请来曹州做客,莫非是我记错了?”

  朱汉宾如受了莫大的冤枉,他呆楞了下,捏着茶杯咬牙道:“你欲何为?”

  “起初已说过了,我手下的人入曹州分舵,助刺史造反。”

  “荒唐!”

  朱汉宾吓了一大跳,他本以为起初这少年说的是戏言,此时再听一遭,恰如被人踩了一脚,从位上猛然站起来,道:“胡言乱语!”

  “刺史勿要慌乱,在这件事还未成熟前,自不会让刺史举兵行这险事。”

  萧砚将已饮尽的茶杯放在一旁,低语道:“我虽未及弱冠,但亦知你家朱姓皇帝素来心狠,谈远些的,有朱珍故事,近些的,氏叔宗身死一事尚在眼前。”

  他的语速很慢,双眸却极为锐利,一边观察着前者的神色,一边道:“想必刺史亦能察觉到,各镇节度、州刺史的实权在不断被朱温收缩,此事尚且不谈,刺史原为羽林统军,现被排外至这地方,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

  朱汉宾嘴边的皮肉细微的颤了颤,但他只是冷笑:“某素来恭敬,亦不眼馋权柄,且与陛下情同父子,汝说这些与某有甚关系?”

  “我当然知道刺史贵为朱温养子,可与氏叔宗一同被赐死的,不还有个朱友恭嘛。”

  萧砚也不恼,自顾自的重新倒了一盏热茶,道:“想来,朱友恭与刺史同为朱温养子,却也于三年前先被贬崖州,后旋即赐死。若刺史真以为朱温与你念有亲情,大可径直将李柷丢了这事报上去。”

  “哼!”

  朱汉宾暗感这少年言语实在老辣,三言两语竟能直陈厉害之处,纵使是他,那份对大梁的忠心都有几分松动了。

  正如,他已不在意萧砚直呼“朱温”的名讳。

  “少年郎,莫要在这危言耸听,某虽未有大功,却也为大梁征战了数十年,略有薄功……”

  “刺史如此能人,又怎可居这小小曹州?”萧砚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饮着茶道:“想那鬼王朱友文,亦为朱温养子,他都能有机会争储,刺史又差到哪去了?”

  朱汉宾沉着脸,负手背对着萧砚,一言不发。

  厅内外两个不良人一动不动,好似全然没听到二人的对话。

  不过那美妇已被吓得不敢哭了,她呆楞着张了张嘴,但还未出声,身后那不良人已将唐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对这一动静,朱汉宾却好似全然未发现。

  萧砚笑了笑,给两人的茶杯皆续上了热茶。

  每个人意识的最深处,都藏有或大或小的欲望。这东西可能一辈子都会被掩藏住,可若忽有一日被调动起来,便会在那人的心脏上,如藤曼般延伸。

  他敲着杯子,静静等待着。

  许久,朱汉宾回过身,却并未再谈方才之言,而是道:“济阴王助仆渡过此难关,仆自当尽力为济阴王所念奔走一番。”

  “诶,何谈奔走?”

  萧砚举起茶杯,道:“刺史若肯合作,我便是刺史最坚定的盟友。”

  他笑了笑,缓缓出声:“冥帝朱友珪已对刺史下手,刺史难道就甘愿引颈受戮?有如此机会,就不想干翻他?”

  朱汉宾缓缓捋着短髯,似在回忆与那冥帝的过往。

  片刻后,他举起茶杯。

  两个陶瓷制的杯子遂轻轻碰在了一起。

  继而,一饮而尽。

第25章 以假乱真

  午后,州衙外,一顶漆黑的轿子由四个阴兵抬着,落在了衙门外的台阶下。

  轿子后边,黑无常弯着腰跑上前,将轿帘向一旁掀开。

  孟婆佝偻着背,颤颤悠悠的从轿中出来,还得要先取过白无常递来的木拐,才能安稳的走上石梯。

  衙门口,两个负责值守的牙兵犹豫了下,终究没敢上前拦住他们。

  至于在官廨内或忙碌、或悠闲的小吏远远感知到这股死气,便齐齐开始忙了起来,廊下抱着公文奔走的官吏更是背过身去,连那孟婆的面也不敢看。

  白无常扭着腰走在后边,待进了衙署大堂,便面露得意,娇叱道:“玄冥教孟婆奉冥帝之命,监押贼犯玄净天,何人负责看管?”

  一佐官脸露难色,躬身道:“前几日,这罪犯一直是由你们教中的辉州舵主负责的……”

  “胡说八道!”

  白无常长袖一甩,就将这佐官抽了个翻滚,继而阴森道:“辉州舵主出城讨贼,难不成也带着案犯?”

  佐官捂着疼痛之处,辩解出声:“可并无玄冥教的人将人转送监牢……”

  “速去将朱刺史叫出来,你等若无人负责,便要寻他索人了。”

  白无常眼中闪过轻蔑之色,冷笑道:“且还有一事,济阴王未在王府内,恐怕也要问问你家刺史,到底为何!”

  官廨中当即人心惶惶,所有人互相对视,皆不敢出声。

  自始至终,那孟婆都是闭眼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那佐官自不能做主,便慌忙向后堂奔了过去。

  ————

  后院内,朱汉宾在书房内面沉如水,已定定的对桌上的卷册看了许久。

  后面,那年不过碧玉年华的美妇哭哭啼啼,闹道:“如若儿子真回不来,郎君该让妾如何……”

  “莫哭了!”

  朱汉宾心中恼怒,将完全未看进去的卷册一把推开,怒道:“尔等妇人一遇事,就只晓得哭,某现在大难临头了,若不如此,全家皆要被斩,伱让某如何?”

  美妇用小帕掩着泪,抽泣道:“妾实在没懂,这济阴王怎的忽然变成如此厉害了……”

  朱汉宾哑口无言,无语了片刻,转而开始背着手来回走动。

  “蠢妇!你只管记住,今日所闻一切都要烂在肚子里,便是死,都不要让第三人知晓,可懂?”

  “只要能让儿子平平安安……”

  “只管听为夫的便是,”朱汉宾现在脑子里很是混乱,但又不得不安抚美妇道:“眼下局势,不得不暂时向那小子妥协。”

  他顿了顿,继而眼露邪光,低声道:“待为夫渡过此关……”

  此时,外间那老仆口中喊着“郎君”敲了敲门,继而隔着门道:“佟司马请示郎君,说是玄冥教孟婆来衙署了。”

  “所谓何事?”

  朱汉宾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然后马上改口道:“将他们请进来,就说济阴王在某宅子里。”

  老仆应了声,快步离去了。

  “你若还哭,便给某藏着不要露面!”

  朱汉宾平素对这美妇格外爱怜,此时却有些厌烦,却又舍不得她那身美貌,遂只能格外强调了下,匆匆向外出去了。

  ……

  衙署大堂内,白无常不可思议的瞪大眸子,狐疑道:“济阴王在后宅?”

  黑无常亦皱了皱眉,看向似在假寐的孟婆。

  而那佟司马只是擦着汗,点头应道:“府帅确是如此说的。”

  这时,孟婆睁开了眼,“那老身便进去看看。”

  佟司马讷讷在前方引路,只觉今日好似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

  中门外,老仆早已领着几个奴婢侯着。

  “几位尊使勿怪,我家阿郎言最近乱党猖狂,须得亲自盯着济阴王,才能让他安心。”

  白无常一脸不信,不屑道:“莫要耍什么把戏就行。”

  孟婆用木拐敲了敲地面,沙哑道:“放安分点,朱刺史对大梁劳苦功高,岂是尔辈可放肆的?”

  白无常有些不服气,却极为惧怕这孟婆,遂只能垂首跟在后边。

  入内而去,朱汉宾先是在正厅接见了几人。

  但他的态度明显不是很好,此时坐在主位上,连身子都未起来,反而斜睨着黑白无常二人,皮笑肉不笑道:“某早闻孟婆大驾曹州,却未尝得见。那日在城外战场远远一观过后,还当孟婆已返回汴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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