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原本还盼着是温柔的护士小姐姐来处理伤口，没成想等来的是陈景安这张“阎王脸”，手里的医疗钳捏得咔咔响，看得他心头发怵。
“知足吧你！还想要医疗站？”
“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订张票，送你去省医院躺着养两天？”
陈景安没好气地笑骂，手上的动作却下意识放轻了些，撒上药粉后，开始慢慢缠绷带：
“你这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就是皮外伤。”
“没伤到骨头也没碰着血管，局里处理绰绰有余。”
“我觉得去省院养着也不是不行……”
林枫叹了口气，话音刚落就接收到陈景安的眼刀，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
第159章 你们要过年，动物就不用过冬了？
不一会儿，陈景安把绷带缠好，打了个结实的结。
林枫活动了一下右臂，问道：
“对了，那几个偷猎的，审讯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交代其他同伙？”
他话音刚落，负责审讯的人员就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鄙夷：
“都审得差不多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这种有实质性犯罪证据的，嘴硬也没用——不过有个事，说出来你们可能也得气着。”
“怎么了？”林枫坐直了身子。
“其中两个是本地的，就住在保护区山脚下的溪头坪。”
审讯人员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不屑：
“你说气人不？他们父辈本来就是溪头坪的村民，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结果现在倒好，带着外人回来祸害大山里的动物，这不是败类是什么？连自己的根都能忘！”
林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作为这片的护林员，他自然去过溪头坪。
那是个靠着山林发展的村子，不少村民以前还靠进山采山货为生。
按理说该比谁都清楚大山的珍贵，没成想居然有人为了钱，干出偷猎珍稀动物的勾当。
“我能去审讯室看看么？”
他沉默了几秒，开口问道。
审讯人员点点头：
“去吧，想再问点啥也随便你，反正该挖的信息都挖得差不多了——不过你可别跟他们置气，犯不着。”
林枫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很快，林枫就走到了一间审讯室门口。
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头坐着的正是偷猎团伙的二把手“阳哥”。
他的真名叫王阳，在几个人里受伤最轻，此刻却缩在椅子上。
原本魁梧的身躯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显得蔫蔫的。
林枫推开门走进来，开口道：“王阳，认识我吧？”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王阳猛地抬头，看清来人是林枫时，他萎靡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慌，随即挤出几分谄媚的笑：
“您、您不是护林员么，怎么来了？”
这谄媚的语气，让林枫忍不住觉得好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
“在林子里拿枪指着我、喊着要‘做掉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是护林员？”
王阳脸上的横肉抽了抽，讪讪地低下头，搓着手辩解：
“我那是被钱迷了心窍，一时昏了头才犯糊涂！现在我已经彻底醒悟了，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也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您要是有啥想问的，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能戴罪立功的地方，我绝不含糊！”
他说得急切，眼神里满是“想争取宽大处理”的渴望。
林枫对此并不意外。
很多在外头看着“硬气”的亡命之徒，一旦被关进审讯室，意识到自己再无退路，反而会变得格外顺从，只想靠“坦白”换取一线生机。
但林枫没打算问那些关于团伙、枪支来源的细节。
那些自有别的部门去深挖，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我听说，你和你们头目张猛，都是溪头坪的？”
林枫直接切入正题，语气平静。
王阳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
“是是是！我跟张猛都是在溪头坪长大的，打小就在山里跑，对哪片林子有野兽、哪条路好走，门儿清！”
“其实这偷猎的勾当，都是张猛挑头的！枪也是他托人弄来的，我就是被他说动了，想着能多赚点钱……”
他一边说一边把责任往张猛身上推，试图撇清自己。
林枫却没接话，只是看着他，继续说道：
“你们都是从大山脚底下长大的，村里的老人应该都教过你们，要敬山、护山吧？”
“我还知道，溪头坪条件不算好，政府每年都会给村里发补贴，帮着村民搞养殖、种果树，就是想让大家靠大山过上好日子。”
他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沉重：
“你们既然能从村里走出去，就算没本事衣锦还乡，起码不该回头来害这片养过你们的大山吧？”
“山鹿、黄喉貂、墨豹……这些都是大山里的生灵，也是国家的保护动物，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王阳的脸上瞬间浮现出羞愧，林枫的话像针一样戳中了他最不愿面对的地方。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我、我们就是想搞点钱，好好过个年……”
“过年？”
林枫听到这个理由，心里只剩无奈的摇头——
是啊，眼看着就要入冬，离过年确实不远了。
可这绝不是残害保护动物的借口。
“你们要过年，山里的动物就不用过冬了？就能被你们随便残杀？”
林枫的语气带着讽刺，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王阳的心上。
王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他也知道自己理亏，所谓的“想过年”，不过是为贪婪找的遮羞布。
林枫见他这副模样，也没了继续追问的兴趣，起身准备去下一个审讯室。
“等等！警官！求你个事！”
王阳突然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恳求，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林枫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语气冷淡：
“我肩上的伤，就是你们打的，现在你还想求我办事？”
“我认罪！我愿意伏法！”
王阳急忙说道，双手紧紧攥着裤子，“我就求你们……别把我被判刑的消息告诉村里，千万别让村里人知道，行不行？我爸的坟还在村子后头，我不想让他在地下都抬不起头……”
林枫沉默了。
他能听出王阳话语里的真切，可这丝愧疚，来得太晚，也太廉价。
他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丝毫松动：
“抱歉，案件信息公不公开，要看法律流程和规定，我做不了主。”
说完，他不再理会审讯室里王阳的哀求，径直转身离开，走向关押张猛的审讯室。
推开门，林枫看到张猛坐在椅子上，身上多处都缠着厚厚的绷带。
虎子的咬合力太强，他的伤比王阳重得多。
只是为了尽快审讯，才暂时把医护人员调过来做了应急处理。
看到林枫进来，张猛的眼神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异常平静，像是早就等着他来。
………………
第160章 灭绝了又怎样？跟我有屁关系！
林枫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门见山：
“张猛，你和王阳都是溪头坪长大的，从小在大山里摸爬滚打，现在却带人回来偷猎，害了一头鹿、一只黄喉貂，还差点杀了墨豹……现在被抓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知道，王阳交代的信息里，张猛是主谋。
不仅熟悉绕开警戒的小路，还是他牵头联系的买家，甚至那把短枪也是他弄来的。
偷猎这行虽然不如贩毒暴利，却也是实打实的亡命勾当。
一旦被抓，量刑极重，不少偷猎者为了不被抓，甚至在山里背着人命。
张猛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没接林枫的话，反而话锋一转：
“警官，你命是真的大——那枪要是再偏半寸，你现在就不是在这问话，而是在停尸间了。”
林枫没理会他的挑衅，继续追问：
“我看你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愧疚。溪头坪养了你，大山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带着人回来偷猎，就不怕村里人知道了唾骂你？不怕你父亲的坟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愧疚？”
张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拔高声音怒吼起来，眼神里迸发出凶狠的光：
“我为什么要愧疚？人本来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劳资祖上就是靠打猎过活的，猎老虎、猎豹子都没说啥，凭什么你们现在封了山，就不让人猎了？！”
林枫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
很多罪犯都有一套自洽的歪理。
他们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是规则“碍了自己的事”。
“所以国家封山，你就恨上了？”
林枫语气平淡，却字字戳中要害，“祖祖辈辈能打猎，到你这代不能了，就觉得可以靠偷猎来‘讨生活’，是这个意思吧？”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