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宋和平,你会跪在我面前求饶!而你——”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宋和平,抬起手指向这个他恨不得兼职碎尸万段的家伙。
“还有你这些肮脏的雇佣兵,一个都别想活!”
宋和平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形成一个冷酷而嘲讽的弧度。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急躁,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冷静。
“卢马尔的装甲旅?”
宋和平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奇特的耐心,仿佛在给一个执迷不悟的孩子解释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
他缓缓从胸前战术背心的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照片,动作带着一种缓慢的仪式感。
他两根手指捏着照片一角,手臂越过桌面,将它轻轻推到杜尔眼前。
照片的材质冰冷坚硬,边缘切割整齐。
画面是俯瞰视角,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边缘地带,昏黄单调的色彩占据了大部分视野。
吸引目光的是画面中央,一条沿着干涸河床延伸的简易公路上,钢铁洪流被死死扼住了咽喉。
十几辆涂着沙漠迷彩的T-72主战坦克和数量更多的步兵战车、装甲运兵车,像被巨手随意丢弃的玩具,在狭窄的谷地里挤作一团。
几辆打头的坦克明显被摧毁,炮塔歪斜,车体燃烧冒出的滚滚黑烟在静止的照片里也仿佛能闻到那股焦糊味。
照片边缘,几座低矮但扼守要冲的山丘上,清晰可见构筑完毕的反坦克阵地,伪装网下炮管森然,指向下方动弹不得的庞大车队。
整个画面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庞大的力量被困在牢笼,致命的獠牙早已在头顶张开。
“这是三小时前,由我的无人机分队回传的照片资料,在奥马尔干河谷上空拍摄的实时画面。”
宋和平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你的六个装甲旅,或者说,卢马尔部长指挥的六个装甲旅,现在正被伊西斯家族控制的第八旅和第十旅的机动反坦克营堵在奥马尔干河谷。他们寸步难行。”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入杜尔急剧收缩的瞳孔,“指望他们?总统阁下,不如指望上帝显灵。”
杜尔死死盯着照片,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中凸出来。
他猛地伸出颤抖的手,一把将照片抓了过去,凑到眼前,鼻尖几乎要贴上冰冷的纸面。
他贪婪地、疯狂地扫视着照片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燃烧的黑烟点,每一辆瘫痪的坦克轮廓,每一处山脊上反坦克炮阵地的伪装网纹路。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旧风箱在拉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他粗粝的喘息和窗外扩音器那单调重复的喊话声。
突然,他发出一声野兽般受伤的嘶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杜尔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赌性。
“宋和平!你以为用一张合成照片就能骗倒我吗?卢马尔不会失败!我的装甲旅是无敌的!你们这些肮脏的鬣狗,只配被碾碎!”
他双手抓住照片边缘,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撕!
坚韧的相纸发出刺耳的“嗤啦”声,被他狂暴地撕成两半,然后是四半、八半……
碎片如同濒死的蝴蝶,纷纷扬扬从他颤抖的手中飘落,洒满了昂贵的红木桌面和沾满灰尘的地毯。
碎片飘落的瞬间,杜尔仿佛耗尽了所有虚张声势的力气,身体重重地陷回宽大的皮椅里,脸色灰败得如同墓石。
但他依旧挺直着脖子,用尽最后一丝傲慢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尊严。
宋和平的目光扫过杜尔脸上最后那点强撑的虚张声势,扫过桌面上散落的照片碎片。
他没有愤怒,没有争辩,甚至连一丝意外都没有。
“那么,就请你自求多福吧,我看咱们的谈判也该结束了……”
他没有再看杜尔一眼,果断地转身。
军靴踩过散落在地毯上的水晶吊灯碎片,发出细碎而刺耳的“咔嚓”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异常清晰。
到了门口,宋和平回头:“那就让子弹说话吧。”
厚重的橡木大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室内令人窒息的绝望和疯狂,也将杜尔孤零零地留在了权力的坟墓之中。
第956章 我投降!
走出办公室大门,宽阔的前厅一片狼藉。
精美的壁画被子弹凿出蜂窝状的孔洞,华丽的大理石柱上布满弹痕和爆炸熏黑的痕迹。
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们如同冰冷的雕塑,依托着翻倒的沙发、断裂的石柱和临时堆砌的沙袋,构筑起严密的防御圈。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各个可能的威胁方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血腥味和灰尘的呛人气味。
杜尔已经穷途末路,光靠这点卫队士兵,顶不住宋和平一轮炮击。
到了大门外,宋和平回到指挥车旁,拿起一瓶矿泉水猛灌了一口,还没放下水,江峰就来了。
“老班长!”
他脸上涂着厚重的丛林油彩,汗水混合着尘土在脸上冲出几道沟壑,在确认宋和平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后才问道:“怎么样?那老狐狸肯低头了?”
宋和平摇头:“通知技术组,切断总统府所有对外的通讯线路,物理隔绝,一条光纤都别留。另外,让狙击小组占据制高点,给我盯死总统府的一举一动,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
“明白!”
江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住耳麦,压低声音快速传达命令。指令如同无形的电流,瞬间通过加密频道传递出去。
宋和平盯着总统府遍布弹孔的墙壁,心里不断琢磨着怎么尽快让杜尔投降。
时间紧迫。
英国人很快会做出反应。
他们在非洲萨赫勒地区部署了不少的特种部队。
一旦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在通过外交手段施压非盟或者UN让他们对付自己之外,最快投送过来的肯定英国特种部队。
目前的形势随时可能产生变数。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必须让杜尔乖乖走出总统府,并且通过电台网络宣读辞呈。
如果真的不行,估计只能来硬的,直接干掉对方。
那是下下策。
一旦杜尔死了,伊西斯家族强硬上位,那就是典型的叛变。
如果杜尔“自愿”辞职,伊西斯家族接掌政权,那叫“过度”。
国际政治里,每一个举动都有其深刻的含义,会导致不同的后果,一个小细节往往会改变整个事件的性质。
所以最好的结局是杜尔不死。
那样和自己合作的法国人在国际舞台上腾挪的空间才会更大,回旋的余地才有更多。
“白熊。”
“在!”
白熊一直就在旁边,等的就是命令。
“老大,有什么命令?”
“江峰从卫戍部队营区缴获的那辆T-72AV主战坦克……”
宋和平的目光停留在总统府那宏伟却布满伤痕的主楼。
“现在,让它动起来。开到正门,给他来一炮——”
他的手指抬起,稳稳指向主楼最高处,那里悬挂着塞纳国旗,象征着国家最高权力的尖顶。
“那里。”
白熊眼中瞬间爆发出狼性的光芒,那是纯粹的破坏欲被点燃的兴奋。
“收到!老大!”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转身就朝着通讯兵的位置狂奔而去,边跑边对着耳麦狂吼:“‘铁砧’!‘铁砧’!这里是‘猎犬’!把坦克开到总统府门口来!目标——总统府主楼尖顶!最高处!快!快!”
命令如同点燃了引信。
片刻之后,地面传来了沉闷的震动。
那震动起初微弱,如同远处的地鸣,但迅速变得清晰、沉重,富有节奏。
沉重的钢铁履带碾压过总统府前庭破碎的大理石路面,发出仿佛要碾碎一切的“嘎吱”声。
一辆庞大的钢铁巨兽,撕开花园残存的灌木丛,轰然驶入前庭开阔地。
厚重的车体覆盖着反应装甲块,如同披挂着古代武士的甲片,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冷硬而油腻的乌光。
粗长的125毫米2A46M滑膛炮管如同巨龙的獠牙,缓缓抬起,炮口稳定器发出细微的液压嗡鸣。
那黑洞洞的炮口,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寸寸地向上移动,最终牢牢锁定了总统府主楼的最高点——悬挂着国旗的尖顶。
坦克引擎低沉而凶猛地咆哮着,排气管喷出滚滚黑烟。
炮塔侧面,那醒目的白色编号“024”在烟尘中若隐若现。
炮长潜望镜的棱镜反射着最后一点天光,像一只冷酷无情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猎物最致命的头颅。
总统府主楼——那间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被窗外传来的钢铁咆哮彻底撕裂。
杜尔猛地从瘫坐的皮椅上弹了起来,如同被烙铁烫到。
他侧耳倾听了片刻,脸色霎时惨白。
接着,他踉跄着扑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死死扒住冰冷的防弹玻璃,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窗外下方,那辆庞大的T-72AV坦克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钢铁巨兽,履带碾碎着前庭最后一点残存的精美地砖,卷起滚滚烟尘。
那根粗长得令人绝望的125毫米炮管,此刻正带着一种冰冷而精准的死亡意志,缓缓地、稳定地向上抬升!
炮口稳定装置发出细微却穿透力极强的液压嗡鸣,像是死神的磨刀石。
炮管移动的轨迹,如同一根无形的死亡之线。
最终,那黑洞洞的炮口分毫不差地死死锁定了目标。
杜尔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骨髓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瞬间炸开,沿着脊椎一路冲上头顶!他看到了!
他清晰地看到了炮塔侧面那个白色的、冰冷的编号——“024”!
他认得这辆车!
这是首都卫戍部队直属装甲营的坦克。
就在三天前,他还亲自为这个营授勋。
现在,它黑洞洞的炮口,却对准了他自己!
“不……不可能……”
杜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身体筛糠般地剧烈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