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如今的武云阳,看上去实在是惨,也就剩下个宗师的名号。
气海受损,身上各种伤不在少数,据说是因为太靠近大宗师战场被波及的。
至于姜振,新伤旧伤加起来,看上去几乎废了一大半,两个人算是难兄难弟。
不过即便这样,二人仍旧中断疗伤,选择参加这次祭奠仪式。
“上香!”
随着老帅一声令下,凌风、龙羽两位大宗师亲自上前,在墓碑前插上三炷香。
随后,王族的各位大宗师也纷纷上前上香,紧接着是宗师强者。
因为前来参加祭奠仪式的人太多,宗师以下的人,是不必要上香的。
饶是如此,当众人上了一圈香下来后,仍然过去了半小时。
此时雪越下越大,老帅摘下帽子,与众人一样一动不动站在寒风中,目光温热的注视着眼前的一排排墓碑。
一动不动,宛如自己也是一座丰碑。
刚刚晋升宗师榜的萧瀚霖排在最后,上了一圈香下来。
至此,上香仪式结束。
“老帅,可以开始祭奠了。”
龙羽凑到老帅身旁,小声说了一句。
老帅没回答他,而是转头望向萧良。
“萧小子,你也去上柱香,记住墓碑上这些名字。”
此话一出,人群中传出一片哗然。
很显然,这样的祭祀仪式并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一次上前祭奠的人,都是宗师强者与大宗师,是事先就拟定好名单的。
如萧瀚霖这样刚突破的大宗师,按理说是不会上去上香的。
但是今日,老帅破例让他跳出名单外,排在最后一个前去,已经很不可思议。
如今,又让萧良区区一个半步先天上去上香,这已经不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就在萧良愣神间,瞿振堂忽然踏前一步。
“老帅,要不他还是算了吧,一个半步先天,上去也没有那么大的意义,还是进行下一步吧。”
第421章 三鞠躬
此话一出,那位来自瞿氏王族的大宗师高手脸色微变,眯眼望向瞿振堂。
瞿振堂浑然不觉,接着笑道:“您看,大家都站在这里这么久了,雪下的这么大,早些完成祭祀仪式,大家也好回去各司其职。”
“振堂!”
瞿氏王族那位大宗师再也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瞿振堂作为瞿氏王族家主,象征着的,乃是王族的威严。
理论上,纵然是家族大宗师强者,也不可过分干预他的决定,更不能当众呵斥他。
瞿振堂轻笑道:“祖爷爷,我也只是提议,也没有规定这祭祀仪式上不能发言吧?”
老帅轻哼一声,淡淡道:“那本帅问你,又是谁立的规矩,不成宗师不能上香?”
“这……”
瞿振堂微微一怔,当场哑口无言。
的确没有谁立过这样的规矩,这只是一种潜移默化的认知。
平时的时候,谁都可以来上几炷香,瞻仰一下这些英魂。
可在祭祀仪式上,如果每个武者都来上香,就算是十天十夜也上不完。
所以久而久之,这种心照不宣就仿佛成了“规矩”。
但是仔细想想,上香是每个人的权利。
就算有人不是宗师,现在脱离人群去上香,也不会有人站出来阻止。
因为,这是对这些英魂最基本的哀思方式。
老帅这一声“哼”,让在场许多人都不禁噤若寒蝉。
平日里,老帅对这些宗师、大宗师高手十分温和尊敬。
这一声冷哼,明显代表他心中有火,事态相当严重。
但瞿振堂身为王族家主,平日里养尊处优,除了武阁的人之外,几乎很少将其他人放在眼中。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老帅质问,他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
沉吟片刻,瞿振堂面色难看道:“老帅,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耽误大家的时间,毕竟萧良只是个半步先天。
如果他是宗师,那便合情合理了。”
身为宗师强者,又是王族家主,他每年都是前几位上香的人。
久而久之,他心中也就有了几分优越感。
如今,这只属于宗师的“特权”,给了萧良这样的小辈,他心中自然不爽。
既然他瞿氏王族说不过老帅,那他干脆强行拉上在场所有人。
老帅气极反笑,静静注视着瞿振堂。
“你认为,祭祀仪式就是在浪费时间?”
“不是,我……”
老帅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摆手道:“既然如此,你们瞿氏王族,以后都不用来参加祭祀仪式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听到这里,瞿振堂脸色终于变的惨白。
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帅,会说出这么重的话来。
这在他印象里,从来就没有过。
就因为一个萧良,区区半步先天,这合理吗?
王族是很强大,有大宗师强者坐镇。
可再强大,在老帅代表的势力眼里,也不过是蝼蚁。
他还没无知到认为自己的瞿氏王族可以媲美官府。
“老帅,本家主说错了话,这祭祀仪式,瞿氏王族是万万不会退出的,请老帅收回刚才那句话。”
“哼!”
老帅看向瞿振堂,淡淡询问道:“你说他不是宗师,可在我心中,他比某些宗师要强的多。
当年几个小宗门的窃贼,窃取了国家秘宝,你们各大王族有谁协助战域调查过?
只流传于宗门,严格保密的通神赋,你们王族可曾得到了?”
回廊战场上,双方杀的头破血流,九州大地的那些宗门、隐门,都敢抛家舍业的去支援异域人。
而你们几个王族,除了征调时候派遣的那几个武者之外,又有谁真的为回廊战场考虑过?
几大超级宗门内部空虚,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你们尝试过去袭扰吗?
这些事情,你们都没有做,你们更像个旁观者一样,高高在上的躲在一旁看戏。
可是他做了,所以瞿振堂,本帅告诉你,如果没有萧良,就没有这场战争的胜利,你们一个两个还能悠闲的躲在自家猎场打猎,就是因为有这个只有半步先天实力的青年。
要不是他间接支援了回廊,御神关早已破碎,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瞿振堂张大嘴巴,被说的面红耳赤。
前面几条的时候,老帅还给他留着面子,将四大王族各打了几板子。
可当说到“打猎”这件事的时候,他再也绷不住了。
因为四大王族,就他家有猎场。
这等于是老帅在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同时也在指责王族的不作为。
“瞿振堂,还有今日在场的各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吧。现在的你们,与你们先祖的信仰和初衷,究竟还有多少相通。
想想看,如果我九州大地武者,人人都能全力以赴,这里的墓碑,只怕也不会像今日这么多。”
四大王族家主,皆是被说的抬不起头。
连带着属于他们的大宗师和宗师强者,同样羞愧难当。
再看看萧良,他们似乎终于明白了,老帅的真正意图。
借着让萧良上香这一件小事,敲打各大王族,而瞿振堂,就是那个跳出来把脸送过去的煞笔。
这一刻,另外三大王族强者,心中都恨透了瞿振堂。
老帅仰头望天,悠然感慨道:“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九州大地的未来究竟如何,是覆灭还是崛起,我恐怕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戎马一生,终有一日,我也会躺在这里,到那个时候,我希望前来给我上香的人中,还能看到在座的各位。
看到你们,带来我人族兴旺的消息,而不是如今日这样,糟践躺在这里的数十万英魂。”
说完这番话,萧良也刚好上完香。
老帅不再训斥身后众人,向前迈出一步,声音陡然变得洪亮而又高亢。
“一鞠躬!敬千多年来大华战死的英灵!”
除场中六位大宗师外,众人跟随老帅,深深鞠躬。
抬起头,老帅紧接着喊出了第二声:“二鞠躬,敬锦绣壮丽生我养我的河山!”
众人再度跟随。
“三鞠躬,敬一脉流淌受苦受难的黎民苍生!”
当第三声喊完,老帅已是热泪盈眶,那激昂的声音在空旷的陵园久久回荡。
“这大好河山,就拜托大家了!“
第422章 这玩意很珍贵吗?
武陵园里,久久回荡着老帅激昂的声音。
回廊战场,牵连着数十亿苍生的命,大华上下,数不清的大好男儿抛家舍业,深深扎根在回廊之外。
当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开始,便再没有了归期。
有些人运气好,伤了残了,还能到后方度过后半生。
而更多的人,离开时那最后一次回眸,便是与故乡的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