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高兴,吃沙子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这地方实在太干燥,他半夜睡醒后经常流鼻血,长时间待下去对身体不好,缺水容易肾亏。
“第二个喜讯,蜂窝通过验收之后,大领导会给咱们颁发表彰,三等功!”谢元勋激动地用拳头砸床,“卧槽真混上三等功了!祖坟冒烟!”
“好!”宋河顿时爽了。
什么叫建功立业?三等功就叫建功立业!
暑假加班干兼职能捞个三等功,这波不亏!血赚!
宋河起身,望向窗外的茫茫荒漠,黄尘漫天的景象此刻都变得可爱起来。
……
一周后。
窗外茫茫荒漠,大风吹起漫天黄尘,一些低矮的草木艰难生长在尘埃里。
卡特琳娜一身白大褂,秀发盘起,站在窗边啃面包。
太萧条了,萧条到很难想象这里曾经的辉煌。
这里是……拜科努尔航天发射场!
世界第一颗人造卫星斯普特尼克1号、世界第一只上太空的生物小狗Laika、世界第一名进入太空的宇航员加加林、世界第一位女航天员捷列什科娃、世界第一座载人空间站礼炮一号……种种辉煌,都是在这里发射升空。
几十年过去,世事变化,庞大的联邦解体,战争一场接一场,以至于这座发射场还得花钱租用,驻扎在此地的发射工兵每隔几年便进行一场暴动,烧毁卫星引爆天然气设备,整座发射场差点被彻底放弃。
卡特琳娜不明白历史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来之前满心期待,能踏入历史课本上的圣地让她无比荣幸,但来了之后却只感觉萧条,像是在一座远古遗址里考古工作。
心都一天天冷了。
“起这么早?”络腮胡的男同事进门,长得像油画里的俄国农奴。
“嗯,来解那道题。”卡特琳娜转身,收回思绪望向白板,“右下角黄色笔迹是我新写的思路,但没走通,不过我能预感到已经近了。”
络腮胡蹲在白板前,默默心算了片刻,“嗯,确实走不通,说真的我有点悲观了,会不会最初的题就是错的?”
“题怎么会错呢?”卡特琳娜摇头,“我希望一周之内把题给解出来,月城计划马上要飞新一轮火箭了,新阿波罗计划也快飞了,咱们没有时间等下去。”
“老大不是说,这道题用业余时间做吗?”络腮胡道,“咱们还是别着急,一步步把常规工作干好。”
“常规工作?那种几十年前的老型号?一遍遍地重复工作有什么意思?”卡特琳娜摇头,眼神倔强地盯着白板,“只有打破常规找到新路,咱们才能在太空竞赛中抢到一席之地!我预感这道公式是关键,老大他绝对是老糊涂了!”
络腮胡笑笑,“好,既然你是组长,都听你的,一周之内咱们把这题摆平。”
卡特琳娜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
“诶,你之前不是写信给宋河问这道题吗?”络腮胡想起什么,“有回信了吗?”
“没。”卡特琳娜说,“怎么可能那么快?他很可能解不出来。”
“他数学造诣也不差。”络腮胡道。
“但这不是他擅长的方向。”卡特琳娜摇头。
片刻的寂静,卡特琳娜专注盯着白板,络腮胡站在后面,专注地盯着她,但她浑然不觉。
窗台上的对讲机忽然滋滋作响,随后一个粗糙的炸麦音传出。
“卡特琳娜?卡特琳娜在不在!”
“在在!什么事?”卡特琳娜连忙跑过去打开对讲机。
“你有一封信,下楼取一下。”
“信?谁寄来的?”
“是两个汉字,我看不懂。”
第575章 骗局
放下对讲机,卡特琳娜和络腮胡对视,两人都有些惊愕。
“他这么快解出来了?”络腮胡问。
“不会,信里肯定推辞说解不出来。”卡特琳娜嘴上不相信,脸色却忐忑不安,匆忙转身出门。
片刻后,她拿着信封返回,信封的厚度明显异常!
打开,十几张折叠好的信纸!
卡特琳娜把信纸摊开在桌上,望着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倒吸一口凉气。
络腮胡也惊了,“信寄过去再寄回来,扣掉路上耽搁的时间,他只用四五天就解出来了?”
“先验一验步骤答案对不对!”卡特琳娜脸色震惊。
两个人忐忑不安地趴在桌上疯狂计算,陆陆续续有同事上班,听说题目有答案了,也急忙加入验算过程,很快屋里忙成一团。
三小时后,最后一个步骤完成验算。
卡特琳娜震惊到无以复加,“答案是对的!真解出来了!”
屋里顿时一片激动的掌声,气氛欢呼雀跃!
卡特琳娜匆匆收起信纸,按顺序叠好解题步骤,风风火火离开办公室,穿过走廊,到尽头的大门前停步,抬手咚咚咚猛敲门!
“请进!”苍老的嗓音传出。
卡特琳娜推门而入,一间堆满书籍文件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老人的气味。
秃头威严老头坐在桌后,戴着厚厚的老花镜正在审阅文件,“你这丫头敲门能不能别那么急躁?我心脏病听不得这种一惊一乍的动静,要把我送走?”
“我激动呀老大!”卡特琳娜坐到桌对面,晃晃手里的信纸,“猜猜这是什么?”
老头推推老花镜,不说话。
“那道题的答案!我和同事们刚刚验算过了,是正确的!”卡特琳娜把信纸摆在桌上,“您过过目!”
老头拿起来,草率地翻过前面十几页,只看最后一页,认真端详。
“嗯,没错误。”老头点头,“但这不是你的笔迹,谁解出来的?”
“宋河。”卡特琳娜疑惑,“您不仔细验算一下?”
老头眨眨眼,抬手指向墙角,“从东到西第二个箱子,打开,看黑色文件夹。”
卡特琳娜一怔,连忙起身跑去开箱子,拿出黑色文件夹,打开。
内容让她愣住了,眼熟无比,赫然正是那道题的完整解题过程!
再看落款时间,居然是一年前?
卡特琳娜懵了,彻底懵了,望向老头不知所措,“这道题一年前就有人解出来了?”
老头悠然点头。
“那为什么还让我们组解?”卡特琳娜目瞪口呆,“不是说这道题关乎新型火箭发动机吗?一年前就有人解了,新发动机在哪里?”
“你们组还需要培养,需要学习,这道题是检验你们学习的一份考卷。”老大推推眼镜,“对不起卡特琳娜,我骗了你,这道题不能做出什么新发动机,人类现有的材料学知识,还做不出如此高强度的结构。”
卡特琳娜目瞪口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段时间她昼夜不停地向这道题冲刺,梦想着题目解开,新型火箭发动机造出,托着国家的梦想冲天而起。
可现在题目答案真的有了,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一个骗局?这道题根本没用?一年前就有人做过了?
“那你为什么让我写信问宋河?”卡特琳娜猛地想到什么。
“当然是误导他们。”老头冷静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误导他们?”卡特琳娜眉头深深皱起。
“运气好的话,他们如果没见过这道题,肯定会去研究这道题和什么有关,很容易被带到一条走不通的路上去,浪费大量人力时间。”老头冷静地说,“运气差的话,他们已知道此路不通,很可能误以为我们把精力集中在这上面,从而误判我们的真实进度。”
卡特琳娜表情瞬间扭曲,有些愤怒,有些震惊,有些难过,“宋河是我朋友!我不想欺骗他!”
“你没有欺骗他,你只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不是吗?”老头说。
卡特琳娜坐下来,满脸难以置信,手臂上的汗毛纷纷竖起。
“我以为就算我们两国不合作,至少也不是敌对状态。”卡特琳娜喃喃道。
“这不是敌对,只是一些小小的算计,在国际关系中全是这种算计。”老头淡定道,“确实有些肮脏,但迫不得已。”
“我觉得这并不是迫不得已,只是纯粹的恶意!”卡特琳娜生气地盯着老头。
“卡特琳娜啊,你太年轻了,明明我们的情况很可悲,你却在为对手鸣不平。”老头摘下老花镜,眼神里尽是疲态。
“我们的情况你也了解,没有钱,没有工程师,人才青黄不接,最先进的技术都随着老一辈的尸骨烂在坟墓里,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才刚刚接手工作。”
“而他们的情况是什么?有钱,人才济济,技术突飞猛进,他们已经对着月球发起冲锋,下一步就是在月球上大肆圈地!”
“我们直接竞争,能竞争的过吗?我们短时间内追得上吗?难道等他们把月球瓜分完了,咱们再可怜兮兮地去祈求一块地?”
卡特琳娜不说话了,只是皱着眉头。
“好好想想吧。”老头挥挥手,“这种事情你要适应,你在学术圈很受欢迎,将来可能还会让你做类似的事情。”
第576章 无人兵团项目
蜂窝验收时间是今天下午。
宿舍里的两个人一反常态,堕落死睡了好几天的谢元勋紧张的不行,天没亮就召集了前三队的人马出去试飞演习,每天盯进度的宋河却无比放松,只穿一条裤衩,光着膀子坐在电脑前刷论文。
他主要在刷格罗腾迪克的上万页文章,迪克老师一辈子留下的东西很多,在很多领域都是开宗立派的人物,不可不品。
什么连续与离散的对偶性、黎曼-洛赫-格罗腾迪克定理、拓扑斯理论、平展上同调与L进上同调、晶状上同调、非阿贝尔代数几何学……
全都是满满的经验包,够他吃很久,这感觉就像掉进谷仓里的老鼠,闭着眼朝四周乱咬就能长胖,宋河估计把迪克老师敲骨吸髓完,大师段位就能升到顶了!
中午十一点,手机震动。
“试飞效果不错,我回去睡个小午觉,养精蓄锐,下午三点正式开始,必然狠狠惊艳视察的大领导!”谢元勋发来消息,“吃什么?路过食堂我给你带一份。”
“多谢多谢,吃煎饺吧,随便来个粥。”宋河回复,顺手发了个饭钱红包过去。
也不知道来验收的大领导是何方神圣,可能是部队领导,一脸横肉的魁梧凶汉,也可能是科研领域的领导,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但无论是什么人来验收,必然都会要求严苛!
好在这段时间不断打磨,蜂窝已经锤炼得非常完美,宋河倒是不慌。
“卧槽,在食堂看到美女了。”谢元勋忽然发消息过来。
“食堂不是天天有美女吗?”宋河笑了。
无人机基地不少女兵,都挺英姿飒爽的,大多数利落的短发,偶尔也有扎丸子头的,高颜值比比皆是,宋河都看腻了。
“不是啊,这位是真好看,太有气质了!”谢元勋回复,“说不上来是什么气质,但就是很惊艳!满食堂的人都在瞅!”
“无图无真相。”
“忘了拍照,我来食堂的时候她正好吃完走人。”
宋河无语了,没图你说个屁啊,让我纯纯幻想吗?
摇摇头放下手机,继续刷论文。
一片寂静中,房间门突然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