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三轮路过“苏州河”,“苏州河”是盛海人的叫法,学术名叫“吴松江”。
这个年代不太注重生态环境,“苏州河”臭气熏天。
不过民国时,“苏州河”是“十里洋场”繁华的见证者和亲历者,无数的货轮周而复始的航行在河道上。
娄叶停下车,带着许琛和周训站在“苏州河”边,点燃一根烟,砸吧口,沉重吐出烟雾说:“许老爷,音乐上你是专业的,我相信你,不过苏州河对我来说是一部意义非凡的电影。”
“我的老家是盛海,我从小就在苏州河边玩耍,这条河就跟我们人一样,它年轻的时候,强壮、繁荣、现在它老了,成了一条黑臭无比的臭水沟,成为了一座时代的废墟。”
“我希望借这部电影,表达任性的虚妄和真实,理想和现实,牺牲与背叛,苏州河见证了盛海城市的l历史和变化,人们的迷失和寻找……”
娄叶跟着求道者一样,痴痴呢喃,最后,这个男人紧盯着许琛:“许老师,你能明白么?”
娄叶希望许琛能真正理解电影的内核,创作有灵魂的配乐,而不是敷衍了事,随随便便糊弄他。
虽然。
许琛的确很便宜,“苏州河”全部配音只收了4000块钱,不过,电影……
那是钱的事儿么?
艺术,懂不懂什么叫艺术。
“我懂!”许琛记忆里有窦捧的“苏州河”配音,可以直接用,不过许老爷有新想法。
左右娄叶是导演,干脆全部演奏一下,娄叶看中哪首就定哪首。
第一单买卖,不赚钱,许老爷“曲爹”的口碑打出去,钓“七君子”的胃口。
“七君子”,就是华夏第六代导演的七位佼佼者,分别是贾樟柯、娄烨、王小帅、何建军、雎安奇、张献民和张亚璇。
“许老师,不懂……”娄叶身子一怔,年轻人不讲武德,整的他都不会了。
手指头烟燃到一半,娄叶决定不瞎耽搁功夫了:“这样许老师,明天咱们找个乐器店,伱把配乐演奏我听听,能行就定下配乐,不行咱们再商量商量。”
娄叶本来准备请窦捧的,不过窦捧要2万,许琛更有性价比。
“行!”许琛点头答应。
…………
斥巨资的“接机”就是破三轮,还是剧组搬运道具的货车。
豪华接待,多少有点寒酸了。
就是城乡结合部的旅馆,老式的青砖小楼,小楼屁股后就是农田,翠绿的蔬菜惹人心爱。
小楼的走廊上拉着竹竿,绿绿飘着衣服,三楼是女生宿舍……
放眼望去,真是扫楼老哥团建圣地,许琛还见到了黑色的“十字裤衩”,太前卫了。
晚上。
露天的顶楼,“苏州河”剧组一大堆人围着火炉子涮火锅。
食材就是小楼后就地取材,为了招待许琛,娄叶特别嘱咐厨子割了10斤牛肉。
酒水就是廉价的啤酒,这玩意就是酒精兑水,喝多了脑子跟钻钉子一样。
许琛不太爱喝,他身边的兄弟干脆跟喝水一样,一边喝酒一边抽烟一边筷子夹菜,也不说话,沉默寡言。
许琛借着灯光认了一下,正是电影的男主角“贾宏声”。
“贾宏声”是颓废派演员,有点抑郁症的倾向,灌了七瓶啤酒,眼珠子血红血红的,紧盯着许琛,冷不丁说:“你就是周训男朋友?”
许琛摸摸鼻梁。
听说电影结束,贾宏声走到周训面前,就说了一句话:“周训,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么?”
周训天真无邪,说:“好啊,我给你做女朋友。”
可惜。
周训下部电影,就跟朴素在一起块了。
铁打的周训,流水的男朋友~
剧组可能都清楚状况,贾宏声冷不丁眼珠子血红瞪着许琛,都怕出事故,闷头不吭声。
娄叶这时候不在,气氛有点古怪。
许琛正想说话,他身边的周训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一下许琛的脸,若无其事说:“我不是他女朋友,不过我喜欢他。”
“……”许琛背后发凉,贾宏声不会砍他吧。
结果想多了,贾宏声脑袋拽着,一声不吭,瓶子里酒喝完,悄无声息的离开,走到屋顶边抱着膝盖不说话。
许琛瞧着心里不太舒服,贾宏生最后是坠楼了,这个人很有意思,可惜抑郁症太严重了。
周训亲了一下许琛后,彻底解除了封印,双手搂着许琛胳膊,娇小的身子依偎在许琛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
剧组工作人员八卦的眼神,起哄说:“许琛,周训都告白了,答应她吧。”
清风徐来,美人在怀,淡淡的香味萦绕鼻尖,头发似有似无撩拨着皮肤。
答应就白瞎了,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许老爷“九字方针”。
正紧急的时刻,娄叶提着一把破吉他上来了,见着许琛,娄叶笑呵呵说:‘许老师,有酒有肉有月,有星星,有清风,有美人,没有音乐怎么能行,我特意借来了把吉他,许老师的“单身情歌”剧组可期盼了好久。’
娄叶,你的电影10万到账!
娄烨好歹是第六代导演佼佼者,一口一个“许老师”,就想抠点钱。
许琛不为所动,不过娄叶及时救场,许琛决定支持他的梦想!
周训眼神轻轻瞥了眼许琛,嘴唇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娄叶正准备做她身边,娘们恶向胆边生,一脚踹过去,冷冷说:“娄导,这地风大。”
娄叶一脸懵逼,抠抠脑壳,坐在了化妆师的身边。
许琛抱着吉他,调试了一下琴弦,请了下嗓子,就在月亮下,就在火炉前。
声音悠扬唱着:‘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蓝莲”,许魏抑郁症后创作了金曲,曾坦言有“一万次想要杀自的念头,但有一万零一次战胜它。”
许琛希望这首歌能给贾宏声一点仅存的安慰,虽然很有可能他不需要。
许琛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机器正亮着光,负责记录絮的工作人员记录下了这一刻。
“摇滚”是人类自由灵魂的呐喊。
这一刻,许琛无疑是世界的中央,他就是自由!
第74章芳心纵火犯
“蓝莲”是首“辞职”神曲,前奏响起的时候,“辞职报告”已经打好了。
歌到中段时,心就仿佛飞扬在xz旷野自由的蓝天白云下。
娄叶很想辞职,歌快唱完时,他一巴掌拍大腿,辞你个娘啊,我特么是导演!
清风明月,露天的屋顶只剩下许琛一遍又一遍的拍打木吉他,声音悠扬而寂寥,像是巨人在旷野中敲打自己的胸疼。
娄叶胸口闷疼,“苏州河”剧组资金紧张,工作人员待遇很低,现在他都想辞职……
娄叶已经感受到脸色难以启齿,但眼神渐渐坚定的化妆师和道具师了!
求求你收了神通吧,我剧组都快散了,他欲哭无泪,不敢耽搁,叫断道:“许老师不愧是内地小天王,音乐才人,这首歌真好,来来来,最近都辛苦了,咱们电影就快杀青了,多吃点肉~”
瞧着娄叶撅着屁股,跟个老母鸡一样哄着剧组工作人员,许琛哑然失笑。
正准备放下吉他,侧脸似乎被灼热,许琛不经意回头,入眼一双灼热明亮的眼睛。
晚风里。
周训还是戏服,她身材娇小,幼态娇稚的俏脸,额头光洁如玉,一双灵动的眼神跟烙红的铁一样,唇瓣微微抿紧,灼灼紧盯的许琛。
两人身子紧挨着,许老爷感受着周训热烘烘的体温,鼻尖萦绕着甜腻的酒香,若无其事说:“怎么,不认识兄弟了?”
“不……没有。”男孩气的周训褪去了大大咧咧,眼神紧盯着许琛,轻声细腻:“我只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你,许琛,伱真好!”
娘们动心了,许老爷瞧着自己“四大果儿”的“小周”,脑袋轻轻拱了她一下,带着笑意:“训哥儿,我什么都没做,就真好了?”
“看着你就好~”周训被拱的身子颤抖,酒意上头,心软成烂泥,灵动的眼睛散发蒙蒙水光。
两人没羞没臊,剧组却觉得正常。
这个年代,“才子”是很有市场的,好兄弟张亚咚外号“女神收割机”,前赴后继的“果儿”~
许琛是“内地小天王”,“音乐才子”,就凭借“蓝莲”,华语歌坛就有他的地位。
许琛小口押酒,贾宏深沉默寡言,一声不吭的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颓废派”的贾宏深眼珠子血红血红的,直勾勾盯着许琛。
许琛心里发毛,贾宏深“行为艺术家”。
“许琛,这首歌叫什么?”贾宏深双臂佝偻着,眼睛盯着许琛。
“蓝莲~”许琛举起酒瓶:“向往自由的。”
“向往自由的。”声音呢喃,贾宏深的眼光幽暗,举着酒瓶,嘴角咧开笑容:“这首歌真好,谢谢你,许琛。”
“……”许老爷懵逼,抑郁症很难形容,许琛灿烂笑:“这首歌会收录在我的新专辑“天下无双”,老贾,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一张。”
“喜欢。”
酒瓶碰了一下,许琛跟贾宏深喝下了第一口酒。
…………
“苏州河”住宿条件很艰苦。
第二天要正常拍摄,热热闹闹到九点就结束了。
劣质酒很上头,被风一吹,许琛脚步踉踉跄跄,幸好有好兄弟周训。
娘们搀扶着许琛,走到屋子里,黑暗里摸索着拉了一根绳子,昏黄的灯照亮。
家具很简陋,就一张木质床,被是大红色,线头凌乱。
周训脚尖轻盈,轻轻勾着门,“砰”的一声,门紧紧关上,栓上锁。
屋子狭窄,鼻息相接,许琛眼神迷糊,酒醉装的娴熟,堪比“北影教材”。
身子轻飘飘倒下,拉拽着周训倒在床上。
暖玉温香在怀,娘们两根胳膊搂着许琛,俏脸紧贴着胸膛,贪恋了一会儿温柔,撑着身子,扯过枕头垫在许琛腰上。
许老爷半卧着,神志不清。
“琛哥儿,难受么?”周训白嫩的手指含情脉脉,温声细语:“我给你倒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