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向众人诉说下午的经历。
“你们都是不知道,好家伙,这墓道里的瘴气,一抽出来,周围的什么花花草草,全都萎了,方圆几米就跟洒了除草剂似的。
我跟铁子我们俩都差点中招。多亏老林观察的仔细,要是咱们就这么进去,那跟进了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毒气室也没啥区别。”
“强哥,这瘴气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敏吞好奇的问道。
“那可不!我们刚把那个柴油机装好,周围塞上树枝树叶,把管子给埋结实,一开那鼓风机我的天,出来的烟都是黑的。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也就那一片还算空旷,瘴气消散的快,这东西真不是闹着玩的。”
汪强说完,忽然坐起身来。
“老林,你说这些瘴气是打哪来的呀?能在这地底下留存这么长时间?”
林逸合上笔记本,稍微思索了片刻,转而问敏吞。
“你们这里对瘴气是如何理解的?”
“瘴气形成的因素有很多,而且很宽泛,我的老师当时是这么解释的,一个是雨林中常年潮湿,加上树叶、动物腐烂滋生各种细菌,还有树林中的二氧化碳浓度过高,各种蚊虫传播的疾病,都被算作了瘴气。
要是按照我们这里的说法,是有人在树林中施展了巫术,为的是不让人们接近这片丛林。”
“无论是科学的解释,还是民间的说法,都有一定的道理。
这个墓道当中的瘴气,应该是两者兼而有之。
它既地处雨林深处,而且距离地表很近,想要获取形成瘴气的原料非常简单。如果再加上这墓道当中种上些‘巫毒法师’,那这瘴气可就不是一般药物能解除的了。”
“巫毒法师?这是个植物的名字?”
林逸点点头。
“它本来是一种景天科的植物,通过特殊的手段进行炮制,嫁接,再用蛊毒养之,就能变成一颗盛开在地底的索命之花。”
“照这么说,我们这里流传的说法也是有根据的?”
“当然,无论任何地方的民间传说,都是当地的文化瑰宝,我们可以从中汲取很多的养分,要知道我们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只是我们了解这个世界的手段和途径之一。”
敏吞听完林逸的话,开始仔细琢磨其中的内涵。
林逸转向汪强询问道:
“你们回来,那洞口那边谁盯着?”
“没人盯,那瘴气谁看了都发憷,根本不敢在那多待。哎,老林,你说这通道里要是真的种上你说的那个什么‘法师’什么玩意,这瘴气咱们得抽到什么时候去?”
“这种植物释放瘴气是有周期性的,而且它的植株并不大,释放量有限。你们看到的这是长年累月积累下的结果,照这么抽一个晚上,到后半夜应该就差不多了。
到时候,应该就会有人帮咱们过去打探消息的。”
“谁呀?”
“暂时还说不准。”
果然就像林逸他们判断的那样。
在铁锤返回他们那里以后,老沈和刘氏兄弟上来就是各种‘嘘寒问暖’,其实话中有话,对他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盘问”。
目的就是想获取现场的真实情况。
“钻头伢子”作为土夫子这个群体当中,危险系数最高的一个工种,他们自有一套传承有序的保命之道。
就像“摸金”一门有一种对抗尸毒的丹药:红奁妙心丸。
他们这些人是所有下地干活的土夫子当中,第一批接触墓道和墓穴的人,当然是要顾及自己的安全。
除了几味祖传的解毒药方之外,他们会研习一种叫‘龟息吐纳’的功法。
简单点说,就是一种打开人体内循环呼吸系统的一种法门。
在下地之前,吸足了氧气,整个人就能一直保持微弱的呼吸频率,不会被墓道和墓穴当中的毒气、尸气所干扰。
据说当年在上京天桥,就曾有人演过这么一出。
演箱子里大变活人,结果不小心“演砸了”,箱子里的人给活活“闷死”在里头了。
表演者哭天抹泪,跪求各位看官给点赏钱,好让他发送了箱子里的演员。
看热闹的人里,就有那胆子大不信邪的,上来一探这人的鼻息。
鼻息全无,再一摸脖颈子,大动脉都不跳了。
基本确定这人是真的没了。
看客们也是动了恻隐之心,纷纷慷慨解囊,多给些赏钱。
到时候就看这箱子里的人被一张破席卷上,抬上班车,同伙收拾了行头,哭天抹泪的把他推走。
过不了几天,这伙人换个地方,故技重施,再捞上一笔,走南闯北屡试不爽。
这个骗局最后被揭穿,还是因为这帮人贪心不足,想钱想疯了,诈到军阀太太头上去了。
有一次给军阀的太太演节目,这帮家伙故技重施,想博取这些阔太太们的同情心,多捞上一笔。
没想到,正赶上军阀打仗回来,给自己阵亡的兄弟们发丧,捎带手一起就给办了。
没等他们这帮人卷进草席用小车推出宅院,直接就找了个棺材给塞了进去,抬到墓地就给埋了。
埋了之后,军阀头子为了收买人心,还找了和尚道士来连着做了七天的水陆道场,让士兵带枪给阵亡的兄弟们站岗,非要送他们过头七。
这“龟息吐纳”大法再怎么能憋,也憋不了七天呐。
可他们这些人又不敢当着军阀的面去把自己人挖出来,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哥们,活活被憋死在了棺材里。
从此这群人就再也没在江湖上露过面。
不知道后来这招怎么就传到了土夫子这帮人手里,一下子物尽其用,瞬间又找到了用武之地。
老沈这边已经跟刘家兄弟商量好,等到后半夜,找个理由溜出来。
刘大和刘二下墓道,倒腾一番,能捞着什么干货就先带出来,老沈在外头放风,应付周围这些人。
第355章 守株待兔
晚上,阿昌从丹威那里回来之后,还专门来找了林逸一趟。
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信息需要沟通。
就是把现场情况转告了丹威,让他不要再催促,再着急也不过就这一个晚上而已,第二天由他亲自带人下地洞一探究竟。
阿昌返回帐篷之前,还带着铁锤去巡查了一下墓道入口的情况。
确实就像林逸说的,瘴气的浓度已经降低,周围已经有了一些动物活动的踪迹。
唯独不好的一点就是,本来安静的夜晚,被这柴油发动机的突突声给打破了。
这个噪音还要陪他们整整一个晚上。
钱升这边已经帮他们分装好了所需的物品,检查了相关设备。
汪强卜卦选定了吉时,明天早晨八点一刻准时出发。
忙了一天,大伙都在各自的帐篷里休息。
林逸他们这边一直换着班的注意着阿昌他们那边的动向。
老沈和刘氏兄弟下午养足了精神,从傍晚就一直待在丹威的帐篷里,里面时不时传出几人大声喧闹的动静。
据敏吞说,他们应该是在喝酒划拳。
四个人一直吵吵闹闹到了半夜才逐渐消停。
但是,老沈和刘氏兄弟一直没有返回自己的帐篷里。
“瞧见没有,他们之所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要让咱们以为他们今晚就待在丹威那里。
刚才阿昌进去的时候,他俩就在里面,也是故意让阿昌看见他们在跟丹威喝酒聊天。
等到后半夜大伙都睡了以后,他俩再悄悄溜出来。
那时候,丹威以为他们回去了;阿昌看他们没有回来,肯定觉得他们就睡在丹威那里,这就给他们的行动创造了条件。”
林逸趴在帐篷的窗户口,向往瞭望。
“肯定是老沈的主意,这家伙心眼是真不少,看看他俩待会儿怎么脱身。”
汪强旁边附和道。
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左右,刘氏兄弟跌跌撞撞的扶着不省人事的老沈,从丹威的帐篷里走了出来。
送他们的是丹威的其中一个手下。
另一个,在看守那四个“猪仔”。
三人看样是都是喝到位了,跟丹威的手下挥了挥手,互相搀扶着,钻进了树林里,开始解裤子方便方便。
等丹威帐篷里的灯一灭,三人装作喝大了的样子,到处找自己的帐篷。
实际上是在偷听,看别人都睡踏实了没有。
一圈溜达完毕,确定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老沈一抹脸,刚才还醉醺醺的模样立马变得精神抖擞。
“东西我都放好了,你们俩先去,有什么情况就发信号,我就在这周围溜达给你们放风。”
刘氏兄弟点头,从灌木丛里提出一个背包,很快就隐入了夜幕之中。
老沈不愧是干“望风”的,行事非常小心谨慎。
他没有去现场,而是在营地周围溜达,着实有点出乎林逸的预料之外。
反过来一想倒也正常。
惯性思维局限了他的想法,总觉得“望风”必须在现场。
但是老沈现在不需要防着路人,也不用操心什么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只需要在这盯着这三架帐篷就算完成任务了。
“还真让咱们给算准了!
现在怎么办老林,这家伙守在这,我们就没办法跟着他们过去一看究竟,万一真的被这几个家伙捞着咱们要的东西,这趟不就白来了吗?”
“不着急,既然他们想替咱们去冲锋陷阵,就让他们去好了,我们就给他来个计中计,陪他们演上一出好戏!”
“什么好戏?谁演,在哪?”
钱升这个戏迷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凑到窗户口,向往张望。
“瞧见没有,鱼儿咬钩了,但是不吃食儿,光他妈瞎转悠,俩小的进窝子了。”
汪强回答道。
“看样子,这几个家伙是真的没沉住气啊,这戏咱们该怎么陪他们演下去呢?”
林逸靠在一个支撑柱上,翻了翻眼皮思考了一阵,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汪强。
“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老沈这家伙贼着呢,这戏想要演的真,就得下点功夫,来点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