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来没听爷爷提起过。
白老爷子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
“别琢磨了,你爷爷当初学徒的时候,那就是榆木脑袋,门儿门儿都不灵,整天挨你太爷爷的打。
但是你爷爷的账算的是真好,我们给他起个外号叫‘钱串子’。
就因为这,你爷爷‘记恨’我们几个,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你们钱家从琉璃厂搬去了潘家园,我们家的买卖也没再做,两家慢慢也断了联系。
没想到,居然让我碰见钱老四的孙子,你爷爷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钱升低头轻声回道:
“老爷子前年驾鹤西去了。”
白老爷子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唉,可惜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想起来哪个,一打听,不是走了,就是去国外了,这辈子再没见面的机会咯。”
“您也不必伤怀,我们家老爷子走的安详,没受罪。您这么记挂着他,他泉下有知,应该也高兴着呢。”
钱升安慰道。
“我说你说介有的没的干嘛?介都是命,知道吗?说再多没用。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才是正事,爷们儿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汪强第一个站起来。
“对,简直太对了,人活一辈子,就得看得开,活得潇洒,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罗老头一指汪强。
“就介小子儿说话,我倍儿耐听。”
现场几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我们的真实身份,连家人都有所隐瞒。既然有钱家后人在这,那我们俩的身份,想必你们也都清楚了?”
林逸他们齐齐点了点头。
“‘堪舆八脉’之中,北派最负盛名的,上京白氏,津门罗氏,两位门长同时现身,肯定不是只邀请我们来吃顿饭这么简单。”
“小子快人快语,不错,不错,刚才扯了这么多闲白,也该聊聊正事了。”
说着,白老爷子放下手中的茶壶。
身边的罗老头也搁下手里的东西。
两位挺直了腰杆,端坐太师椅上,目光投向林逸。
“我们两个是看了你们身手,有心收你们入门,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第216章 这门怎么进?
在来之前,林逸他们三个幻想了无数种结果。
有可能是被大佬刁难,甚至打压,或者让他们干脆“出点血”。
甚至连“入赘”这种事,汪强都替他们考虑到了。
唯独没有想到会被这二位纳入门下。
而且说的还是“你们”。
意思就是说,非但要收他们入门,而且要三人照单全收。
这个结果,他们仨谁都没料到。
虽说北派“堪舆一门”人才凋零,现在不怎么成景气,没办法跟南派相提并论。
可这白、罗两门在这京津两地,乃至整个华北地区,无论哪一条道上,说话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就算到了关外,提起他们的名号也照样吃得开,只是为人低调罢了。
“林爷,汪爷,我就这么说吧,有了这两位门长的认可,今后就相当于在这江湖上有了名号,也有了靠山,而且辈分还不低,干什么事都方便。”
钱升分析的没错。
就算你南派再怎么开枝散叶,再怎么门丁兴旺,那也只是在南边。
北派在北边经营多年,关系网的密集程度难以想象,只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罢了。
而南派四脉现在拿事的都已经是“康字辈”和“宁字辈”的人。
当然这里有个例外,就是赣南张氏一门,也就是“赣南天师府”这一枝的后人。
因为他们家身份特殊,当初定下的规矩就是天师府传人“抬一辈”。
意思很简单。
如今掌管“天师府”的人,按照“堪舆一门”八字排辈,是“康字辈”。
但是如果八脉的传人见了他,得按“寿字辈”行礼。
即便如此,八脉当中,唯有京津的白、罗二人,是真正的“寿字辈”大佬。
就算天师府的掌教亲临,见了他们两位,也得先行礼。
据说南派的族谱已经在“元亨利贞,福寿康宁”八字后面又续了:“德昌鼎泰、静远祥和”八个字。
最新入门的弟子也已经收到“泰”字辈。
哪怕现在南北两派不怎么来往,这些人如果见到白老和罗老二位,第一件事就得跪下叫老祖儿。
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而这,也是林逸他们几人的顾虑之一。
林逸和汪强俩人,按理说跟白璐一个辈分,见了他俩得叫爷爷。
钱升那更不用说,两家祖上还有渊源。
如果他们仨拜了两位“寿字辈”的大佬,长了白璐一个辈分那都是小事,他们之间可以各论各的。
关键这个头磕下去,再站起来,天底下可就多了几百上千号的徒子徒孙。
南派那边怎么会善罢甘休?
好端端的师爷当着当着,自己倒多了几个二十多岁的师爷,这让他们怎么接受的了?
“二位老先生,晚辈想打听一下,这个您二位说的这个‘入门’是怎么个入法?”
林逸一脸严肃的起身问道。
二老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知道他是肯定明白这其中的原委,干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既然你问了,我也就直说吧。按道理说,如果你们要入‘堪舆’的门户,拜我俩,于理不合。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我跟寿元老都没有徒弟,子女也没有继承我们俩的衣钵。
京津白、罗二门后继无人,关外孙家,又是只传女不传男,关中李家现在干脆就已经淡出了‘堪舆一门’,从‘福字辈’之后就已经断了香火。
我们俩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罗老头双手一拍扶手,噌的一下站起来。
“说这么多没用的干嘛。实话给你们说,我们俩要是不收,你们要叩门,就只能往南边去。
咱们北派本来就人才凋敝,都快成绝户了。
看到你们这么好的苗子,我们俩要是再不收,等我俩土了(死了)这北派真就没人了。”
听到他们二位这么说,林逸他们瞬间就明白了。
两位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收他们三人为徒。
让他们做北派堪舆一门的扛旗人。
这个结果,确实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
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早上进了白家院子的门,出去的时候,竟成了“一代堪舆宗师”,还是爷爷辈儿的。
不但有了师承,有了门户,还有了无数的徒子徒孙。
这就相当于他们刚参加完中学生“奥赛”,就被行业巨佬、两院院士认领为入室关门弟子,一众名牌大学的硕士博士见了都得都得另眼相看的地步。
听起来虽然很离谱,可事实比现实更离谱。
他们俩本来也不靠这个行当的人赏饭吃,特别是林逸,有系统傍身,有没有门户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钱升考虑的就比较复杂也比较缜密。
如果今天这事成行,北派“寿”字辈大佬收徒,算是门内盛事,肯定是要给其他几家打招呼的。
照老规矩,更讲究一点的话,还得其他几派的门长亲自过来做个见证。
几家坐在一起摆上几桌,当着大伙的面,给祖师爷上完香,敬完酒,再接受其他门长的出题考验,然后才能磕这个头,入这个门。
这些流程走下来,收徒这事才算正式完成。
以后大伙见面就以同门论交。
现在问题是,北派这边,除了他俩就剩孙家。
孙家现在正在申请当地的非遗传承人,肯定是不愿意来凑这个热闹,免得被扣上一个“封建遗存”的帽子。
南派那边,林逸他们因为周老板这笔买卖,跟香江那边的风水先生结下了梁子。
那边的关系网盘根错节,而且四家互相之间都有联系,这事肯定没完。
要是再拜了白、罗二人,这积怨只会更深。
昨天的拍卖会上,又正巧被来自香江那边的同行,从他们手里捡了个大漏。
钱升现在甚至都怀疑,这也是因为帮周老板选吉壤这件事,引起了南派的不满,拍卖会上给他们一点教训。
周老板那边处理完老爹灵柩入土的事,就要来上京跟他们见面。
到时候还要帮林逸他们介绍香江那边的大客户。
这可是他们开拓南方市场,挣大钱的好机会。
想到这,钱升偷偷朝着林逸递眼神。
意思是“这事要不咱回去合计合计再给回话”,没想到,向来冷静、谨慎的林逸这次相当的武断。
“既然两位老前辈都不在乎,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哪有拒绝的道理?”
汪强看林逸答应了,也赶紧跟上回话道:
“没错,我们都是野路子出身,现在有机会加入正规军,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出去,江湖上也有我们这一号!”
“承蒙先生抬爱,不如就让我这两个兄弟,就此拜入二位先生门下吧!”
第217章 各有所长
林逸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他自己的考虑。
说实话,这个所谓的“堪舆”的门户,他倒真的不是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