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价格被叫到110万的时候,一个全场基本没有举牌的号码,开始跟这位刘姓买主较劲。
两人你追我赶互不相让,一下子就把拍卖会的气氛带了起来。
就连远在潘家园的林逸哥仨都有点激动,尤其是汪强。
拎着啤酒瓶子干脆蹲在显示器跟前,里面叫一次价格,他灌一口啤酒。
“嘿,135万了,叫啊,6987接着叫啊,140万,有啦!刘哥别给丫机会,这可是大漏儿,你得捡上。”
【5355这位先生叫价145万,145万,现场还有要加价的没有?145万,这双来自西域古国的绣鞋,跨越两千多年的时光,正在款款向您走来,145万,哦,6987号这位先生,叫价150万,150万现场还有要出价的没有?】
林逸一扭身问身边坐着的钱升。
“钱掌柜,这鞋真能卖到这个价?”
钱升点点头,又摇摇头。
“如果这东西,按它真实的来历,这价钱只少不多,因为精绝国几乎就没有出土过任何的文物。
但是,咱们这东西,是按楼兰/鄯善的模糊概念送去参拍的,这俩国的东西说实话,市面上少,但是有,算不上稀缺。
现在这个价钱我觉得,可能是俩人飚上劲了,谁都不松口。”
汪强回头举着啤酒瓶。
“这是好事啊,对咱们来说,这就是天大的好事,他们叫的越高,咱们拿的就越多,你看这主持人多卖力气,嘴里光说话就是不落槌,原来预估的成交价上120万吧,现在都150...又喊上去了,刘哥155万。6987又举牌了,160万了兄弟们,他这佣金也不少赚呐。”
镜头给到那位刘姓的买家,看样子现在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东西他确实想要,但是已经超出预算三十多万。
真正的拍卖老手,都会对自己今天收货的价格有个心里预估,就算旁边有人起哄架秧子,哄抬物价。
一旦超过他们的心理预算,这东西再好也不会收了。
现在显然已经进入白热化,也无限接近刘姓买主的心里预期。
再这么耗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一把喊到位:180万。
这个价钱还没捂热乎呢,那边6987的买主直接毫不犹豫举牌,一把叫到了200万。
【200万,现场还有出价的没有?200万!】
在主持人的询问下,镜头再次给到了刘姓买主。
第213章 他就是个跑腿儿的
正在屋里看现场直播的钱升直接站起身来走到了显示器跟前。
“这价钱,不对劲!”
身边盘腿坐在地上的汪强把脑袋一仰张口问道:
“我说钱掌柜,咱们这东西卖出个高价怎么就不对劲了?这可是我跟老林用命换来的。别说两百万,他就是出到两千万,我都觉得亏得慌。”
说罢,汪强一仰脖,一大口啤酒下肚,沫子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伸手一抹又接着说:
“您呐,就把心放肚子里,我估计这俩人现在就是气迷了心,跑这斗富来了,这种场合难免会上头,你说是不是老林?”
钱升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像,刘哥我跟他打过交道,算是老买主了,轻易不会上头,拍卖行当时跟我一起估价的时候,90-120算是正常价钱,比这价钱再高出个十几二十万,顶天了。
这下直接叫到200万,我心里有点打鼓。”
锣鼓听音儿,听话听声儿。
林逸可不像汪强,凡事总是想的那么简单。
这双鞋,钱升是做过手脚的,故意做旧并且还把视线,往楼兰和鄯善两个西域小国上面引,中间还倒了几次手,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这位刘哥,显然是已经上套了,只是他对西域文化比较感兴趣,正好这双鞋又能成对,他就想收到自己手里。
他对这双鞋的来历并没有太多的质疑。
但是,这位6987号的买主,从拍卖会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怎么举牌。
就算举牌子,也都是在开始的时候跟着大伙一起起哄架秧子,一旦价钱喊上去,他就不做声了。
钱升也说,这个人是个新面孔,没在潘家园见过,拍卖会上也是头次见他出现。
这里头就有点蹊跷了。
“钱掌柜,你是不是觉得这人看出点什么东西了?”
钱升一拍手叫道:
“还得是您呐林爷!我琢磨也是这么回事,要不然他敢这么叫价?”
汪强这个时候也听出了他俩话中的深意。
“照你们俩这意思,6987是看出这绣鞋的来历不一般了?”
“很有可能!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预计,这对绣鞋的价钱不可能被叫到这么高,二百万,真的有点过于离谱了。”
“现在怎么办?钱掌柜,要不你现在联系咱们的人,再抬一手,探探这家伙的底细?”
“不能再抬了汪爷,现在这价格已经算是天价,这会儿在古玩圈子里都已经传开了。咱们要是再抬几手,把价格再炒上去,话题热度一旦出圈,那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不说了,钱掌柜,你这边动用你的人脉,务必打听清楚这买主的来历,如果真的是行家里手,看出这东西的价值,我相信他不会轻易声张,因为这双绣鞋的真正价值两百万根本挡不住。
如果他看出来这绣鞋的底细,想要刨根问底往上找,那咱们再从长计议。”
钱升和汪强对视一样,表示同意林逸的计划。
就在三人刚刚讨论完毕的时候,拍卖会现场已经落锤。
刘姓买主最终因为价格超出预期,放弃了加价,这双绣鞋最终花落6987号买家。
同时,这个价格也创造了当天活动的第二高价,跟当天的最高价也就差了20万。
钱升的各个古玩卖家群里已经开始有人打听这对绣鞋的来历和出处。
好在这个时候还都是圈内人在打听,如果这双鞋被炒到一个天价,上了报纸,再被各路媒体和自媒体发酵一下,绝对会引起不小的震动。
这就跟林逸他们的初衷背道而驰。
现在最关键是先找到这双绣鞋买主的资料。
钱升的人脉还是很广的,几通电话打完,很快就得到了反馈的消息。
现场的举牌子这位姓李的哥们,本人是个做代驾的司机,今天来到现场纯粹就是替人跑腿儿,当个工具人来的。
怪不得大伙都觉得他是个生面孔。
据他自己说,是前两天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曾经找他做过代驾,觉得人不错,靠谱,所以请他帮忙。
原因是自己在外地,由于台风天,飞机延误赶不回去,所以请他帮忙来现场举个牌子。
这活儿不白干,就举几下牌子,给他两千块钱的报酬。
这位李师傅觉得对方有他的电话,应该是以前的某位客户,再说了,在这坐一上午,举几下牌子,又不用自己出钱,还能挣两千块钱,何乐而不为。
现场只需要戴上蓝牙耳机,所有的操作都是对方交代他怎么做,他照做就是。
他的任务就是拍下这双绣鞋。
现在任务完成,两千块劳务到账,李师傅拿钱走人,那边自然有人付款。
那个指挥李师傅出价的号码也到手了,打过去不出所料,已经成了空号,被注销了。
从拍卖行那边得到的消息是,买主的钱走的是香江的汇丰银行,还是港币,只知道对方署名是Feng。
“Feng?”
钱升开始在自己脑中的花名册里检索。
从他经营“修古斋”以来,没少跟香江那边的客商打交道。
他们对这些奇奇怪怪的古玩特别感兴趣,其中更不乏有人喜欢收集一些阴邪之气十足的东西。
当初,在香江的娱乐圈里,“养小鬼”、“下降头”等一些不正当的竞争手段,那是相当有市场。
只是这些年,随着香江娱乐圈的不景气,已经不太有人去做这些事了。
但是这些奇奇怪怪的古玩一直有市场。
相对来说,那位自诩是西周后裔的周老板,价值取向还算正常。
“钱掌柜,怎么样?有什么眉目没有?”
钱升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摇摇头。
“这拼音也太笼统了,到底是姓冯啊,还是姓风啊,还是姓丰,或者是姓封,这都有可能,关键跟我打交道的客户里头也没这个姓啊。
不过,以我跟这些香江商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种操作,一般都是买主想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就像当初那位‘老超人’为了‘纪念’亡妻,在香大修了一座明月楼。
奠基的时候,就有人在潘家园收了一批镇魂的老法器回去。
虽说不是他本人来收的,但是咱们这些做买卖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214章 进门先盘道
“二位爷,我估计,这次咱们八成是碰上行家里手了,这套操作下来,卖主压根没露面,就把东西给拿了,说实话,人家这漏算是抄上了。”
“可不是吗?关键这玩意怎么让人家瞧出破绽的呢?不是钱掌柜亲自动手做的吗?”
钱升轻轻叹了口气。
“唉,汪爷您是不知道啊,古玩这一行的水,深着呢,我钱某人在这潘家园算是有一号,可出了潘家园,放眼整个四九城,比我能耐大的,大有人在。
要是再把这个范围扩大到全国,那比我本事大的人可海了去了。
我这手本事,糊弄比我水平低的人,那没问题。
跟我水平并肩齐的,捎带手也能糊弄过去。
但是有一节,这行里确实是有高人,远的不说,就咱们林爷,一眼就能看出东西新老,就这手功夫,古玩行里摸爬滚打多少年的人,都不一定能有他眼力一半准。”
林逸赶紧摆了摆手。
“钱掌柜过奖了,我这也都是略懂些皮毛罢了。”
“您瞧见没有,越是本事大的人,越是谦虚。
就像今天这位,连面都不露的行家,花小钱办大事,找个代驾,就把这事给办了。所以说,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次我钱升算是认栽了,就怕因为这事后面连累到二位,那我真是......唉!”
林逸伸手拍了拍钱升的肩膀。
“钱掌柜也别这么说,咱们弟兄这次是遇到真行家了,让别人从咱这捡了个大漏。
既然这漏他都得着了,我觉得后面他不会再刨根问底的往上找。
何况咱们双方都在暗处,谁也没看见谁。
咱不主动找他,我想他也不会主动找咱们,放宽心。”
“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他把咱们翻出来,大不了闹他个鱼死网破,谁怕谁?你就别自责了,要不是你,说不定我跟老林两眼一抹黑,前脚刚出手,后脚银镯子就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