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学弟，你可不要长他人之前，灭自己威风！
或许你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我确实是在站着，自然感觉不到……”
插科打诨的话一出，台下一阵哄笑，同学们的脸色好了不少。
“好了，言归正传！咱们就以事实来说话。
千年前，有一场科举考试，影响深远。
对历史有研究或者相关专业的同学，或许知道我说的是哪场科举？
不错！那就是公元1057年，北宋嘉佑二年那场科举。
这一年的科举，报考人数多达40万人，录取人数仅有899人，最终中进士的只有388人，录取率不到千分之一，光是《宋史》单独列传的就有24人。
也是自这一场科举之后，殿试开始实行免黜落制度。
即考中进士后，参加殿试者，即便考的再差，也不会落榜。
自此之后，一直到封建王朝破灭。
这场科举之所以有名，不单单是因为免黜落制度。
而是参加科举的人里，有许多我们耳熟能详的人物。
主考官是欧阳修，副考官是梅尧臣。
假如你以乡试第一、会试第一的成绩，从40万名举人中考进了前百名。
当你以为可以就此扬名立万之时，却万万没想到题目是宋仁宗亲自出题，而接下来考试的竞争对手有唐宋八大家之中的三位：苏轼、苏辙、曾巩；程朱理学的创始人程颢、程颐；还有写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大思想家张载；以及王安石变法中的核心干将吕惠卿、曾布等九位宰相。
这些人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吧？
中学时，我们可是背诵了不少他们的诗歌。
然而，就是这么一群我们耳熟能详的天才，都没能考进前三甲。
当年的状元是章衡、榜眼是窦卞、探花是罗恺。
怎么样？是不是没听过？
没听过就对了，因为我也没听过，要不是查阅资料，我也不知道他们。
在苏轼、曾巩这些人眼里，状元章衡的才华远超他们。
这就像亲戚们都把你奉为天才，殊不知天才却只是见他的门槛。
世人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但别忘了京城遍地都是金子。
即便再天才的人到了京城，也成了默默无闻的寻常人。
这场考试对当时的他们而言，再平常不过，但对后世却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
它对北宋的文学、思想甚至军事等多个领域的影响力堪称空前绝后。
在前后千余年间的700多场科举考试中独占鳌头，无一能与之相比。
这场科举，我觉得用千年龙虎榜形容更为贴切？你们觉得呢？”
观察众人反应的杨兴武，再度提高了声音。
“或许苏轼、苏辙、曾巩，他们当年也像你们这样，对章衡极为信服。
苏轼更是直言：子平之才，百年无人望其项背。子平之文，如锦绣屏风，但无缝隙可入。
即便得到如此评价，大状元章衡，都没有任何知名诗篇留下，更没有知名事迹流传。
《宋史》列传的24人里也没有他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样一个经天纬地之才，在当时不说家喻户晓，也比苏轼、苏辙、曾巩他们名气大的多。
但史书上对他的着墨着实不多。
千年前的那场科举，恰恰验证了我的观点。
我虽侥幸拿到了84年的全国状元，却比你们早参加高考。
别看我现在成绩耀眼，压的你们喘不过气来！
你们说苏轼、苏辙、曾巩他们面对状元章衡会不会也是如此？
如今，近千年过去，苏轼他们名气可比当年的状元大多了。
或许咱们也会面临同样的情况，若干年后。关于我的介绍，或许只有这样一句话：
杨兴武，少年天才，17岁成为全国高考状元，进入京大学习经济学，是经济领域的知名学者。
这么一句话就盖括了我的一生。
台下的诸位，少不了青史留名之人。
你们说若干年后，要是有后人再讨论起1984年，这场史上最难的高考，会不会拿我与同届众多知名科学家、农业专家作对比？”
第782章 三十年之约
看看台下众人已然被调动情绪，杨兴武的声音越发高亢激昂。
“会当击水三千里，自信人生二百年！
千年前的古人，尚且如此？
千年后的你们，难道就此甘拜下风？”
慷慨激昂的话语刚落下，大饭堂里为之一静，而后掌声如潮。
“好一句就此甘拜下风？杨兴武是厉害，即便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当时间拉长到上千年，或许他也会如当年的状元一般，泯然于众。
如果咱们在自己所学的领域中，做出了巨大突破。
势必会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对啊！你们说当后人提起我们这段历史，他们会怎么介绍咱们？又会怎么评价咱们？”
“哎！你们说到那个时候，有关杨兴武的记录会不会消失？哪怕后世之人知道他，会不会像通过苏轼来了解章衡那样？”
“很有可能，就是可惜了后人感受不到直面杨兴武的压力，更不知道他的天才程度。
别看杨兴武孤身一人赴会，咱们这上千人坐在一起，他只是站在舞台上，我就浑身不自在！
这样的人，真会被史书遗忘吗？我怎么就觉得不大可能啊！”
“还真是，或许杨兴武只是在安慰我们！”
“有没有一种可能，杨兴武说的事实呢？
咱们直面杨兴武的压力，或许不比苏轼、苏洵他们直面状元章衡的压力小。
上千年过去，几经改朝换代，有关这位状元的信息，或许早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也有另一种可能？”
林志伟听着众人的议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
“对啊！你要是知道就赶紧说，我还真怕这是杨兴武安慰咱们的话。
你和杨兴武是老乡，还是他学弟，肯定比我们知道的多！”
“就是，你快别卖关子了。”
“是啊！”
“别催啊！你们听说我完。”
林志伟嘟囔了一句，周围几个同学和舍友纷纷停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在众人眼里，林志伟和杨兴武关系匪浅，知道的肯定更多，从他这里肯定能得知不少内幕消息。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啊，那些人厚积薄发，你们看苏轼、苏洵这些人，他们一开始也并不出名。
纵观这些人的生平，他们都是在遭遇磨难之后，这才厚积薄发，才有了我们现在熟悉的唐宋八大家、程朱理学以及横渠四句和王安石变法的九位宰相！”
林志伟说着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好像还真是，纵观苏轼一生，命运坎坷，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文章和诗歌。
千年后的他们因此得以熟知，其他知名人物也是如此。”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就是这个道理。”
“不错，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也是如此。
就像杨兴武说的，他虽然是全国状元，这几年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
但人生又不止这短短四五年，咱们还年轻轻，有着无限可能。”
“就是，杨兴武虽然厉害，咱们几个只要努力，早晚有超越他的那一天！”
“不错！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听了杨兴武的举例，台下同学们互相打着气，尽情想象着青史留名后的喜悦，面对镇压了一个时代的杨兴武，似乎也没有那么惧怕了。
……
“好啊！杨同学这是自比章衡之才，看来我等后继有人啊！”
薛幕桥闻言抚掌大笑，看到经济学领域出了杨兴武这么一位天才，他也能安心退休了。
“哈哈！千年前的大状元，被千年后的状元拿出来作对比，你们说要是这些人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应？”
崔万里说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啥反应？我不知道，我想即便是苏轼、苏洵他们在世，面对章衡也会甘拜下风！”
“不错！杨同学可真是机敏过人。”
余利民和王山河闻言，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唯有校长刘世钧听着四人的话，一头雾水，伸手拉了拉一旁余利民，小声问道：
“老余，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咋有点听不懂，跟我说说呗！”
“老刘，不急，好饭不怕晚，先等兴武说完，你看，他又开始了。”
“你这……”
刘世钧闻言很是无语，不过想到前段时间鼓动余利民，立马偃旗息鼓，看着四人打哑谜，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
“千年龙虎榜？名不见经传的状元？”
赵晓雅暗自嘀咕了几句，看着台上挥斥方遒的杨兴武，眼里满是崇拜之色。
别人或许不知道章衡的事迹，她自然不陌生，更别说这是她一手协助男友查阅《宋史》获得的资料，自然对这位大状元的事迹如数家珍。
此人，虽然在诗歌、文化方面并无太大建树，认真查阅资料就会知道。
他的仕途极为顺畅，主政过的地方，百姓无不交口称赞，官也是越做越大。
古代出名的文人，大都仕途不顺不顺，情路坎坷，强如李白杜浦也逃不过这种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