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杨兴武上完课后，来到了老师办公室。
“怎么样？写完了吗？”
余利民看着面前的杨兴武乐呵呵地问道，这几天在京城，他可是在诸多老伙计面前好好嘚瑟了一番，特别是隔壁的朱院长和老卢，每每看到老伙计们眼红的样子，心里越发畅快。
看到得意门生，余利民自然要关心一二，杨兴武在港岛取得了这么大的成酒，除了各种嘉奖以外，他也因此进入了更多人的视野。
港岛之行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故而余利民就让杨兴武写篇内参出来，如果能得到重视，对他的发展必然有着极大的好处。
提起这些，余利民也是想帮学生好好把关一番。
“写完了，麻烦老师帮我把把关！”
听到老师的话，杨兴武双手递了过去。
“好，我先看看！你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余利民闻言欣喜地接过文件，招呼了杨兴武一声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杨兴武答应一声，先给老师的倒了杯茶，这才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想起在港岛时老师的嘱托，杨兴武不由得感慨万千，拿下港岛金融市场后，他还想着该以什么理由写建议？
直到老师让他以在港岛的的情况写一篇内参出来，杨兴武大喜，上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他自然不会错过，毕竟他等这个机会可是等了一年多。
港岛的情况很好分析，写出来也不过是一部机密级别的内参，而推动与苏联合作则是绝密中的绝密，如何把握这其中的度，他也不好说，好在他可以请教老师。
一般而言，内参分为绝密级、机密级、秘密级三级，分别对应京城、省、地市。
内参多是记者所写，但这个时期要求不严，相关专业学者可以写，863计划的发起就是源于一封信件，按照以上级别划分，比他写的还要绝密。
“不错不错！金融方面写的不错，总结的非常到位……”
看完后，余利民的老怀大慰，夸奖的话就没停过。
杨兴武直言老师栽培的好，余利民闻言笑骂了句“滑头”，转而问道：
“你是怎么想到与苏联合作的？
要知道咱们可是与他们的关系还没恢复正常，你这么做是不是急了点？”
“老师，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再者说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一成不变。
想当年咱们与苏联关系比起美英日法等各个西方国家还要好不少。
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一度闹到了势不两立。
这个时期，与咱们老死不往来的西方各国向咱们伸出了援手，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但我们不能因为现在的局面就止步不前。
万一哪天咱们要与老美他们闹僵呢？
这几年咱们与苏联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再加上年初与苏联的边境问题谈判成功，如今咱们的地质勘探队伍已经和苏联人开始了勘定界限之旅。
四月份，苏联外长遍访东南亚，还托人向咱们表露了善意。
这些都说明了苏联现在已经落入了下风，与咱们缓和关系，也是想缩减开支。
咱们何不趁此机会，促成与他们的经济合作，先展开民间的商贸往来，要是合作的不错，再推动到国家层面。
改开十年，咱们的轻工业初见成效，重工业基础薄弱，苏联则完全相反，咱们可以与通过合作取长补短，互相成就，如此也是双赢！老师您觉得呢？”
杨兴武说完目光炯炯地看着老师，苏联除了重工业还算可圈可点以外，其他的都是垃圾，哪怕苏联解体后，继承苏联遗泽最多俄罗斯，轻工业发展了几十年都没发展起来。
至于农业更不用说，与北美的竞争导致他们的粮食缺口巨大，每年都要进口不少粮食用来吃饭。
正是因为粮食巨大的缺口，还直接影响了曰本的产品出口，间接促成了东芝事件的发生。
国内的罐头换飞机也是因为苏联的粮食危机才能成功。
粮食问题事关国家存亡，也正因如此，导致苏联不得不削减了工业设备的采购。
苏联作为曰本最大的出口市场，因为这一情况损失惨重，为了拿下更多的出口份额，一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贿赂浮出水面，苏联有意借机买一点“巴统禁运”名单上的东西，并暗示哪个公司能弄来还能拿大头，并保持以后的合作。
面对如此诱饵，东芝自然不会舍弃，这才有了长达几年的走私，直到今年五月事发，世界政坛引发了极大的热议。
哪怕如此，苏联也并未改变策略，仍旧一意孤行，粮食常年依靠进口，直到被北美五大粮商狠狠宰了一波，才长了点记性。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这也是我国坚守耕地红线的根本原因之一。
别看粮食价格不贵，但你必须要有，如果没有，进口粮食的价格可就飞上天了。
“边境贸易恢复了四年，效果还不错，要是能深入合作，换来苏联的重工业技术，自然是好的，就怕他们不同意啊！”
迎着杨兴武的目光，余利民坦然地点点头，很是认可学生的想法，双方虽说有合作的基础，但并不意味着会合作。
“老师，您放心，苏联一定会答应的。”
“哦，你这么有信心？”
看着杨兴武信誓旦旦的样子，余利民很是好奇。
“老师，您还记得答谢晚宴上的沙特王子阿卜杜勒和他那个叔叔吗？”
“你是说石油危机？”
听到沙特王子，余利民顿时想起沙特的情况。
这个国家的石油储量占全世界17%，全球排名第二，更是以一己之力，直接打崩了整个石油市场。
这些年，沙特周边局势不稳，造成了两次石油危机，这个时期世界石油输出国组织通过了减产的决议，导致石油价格暴涨。
苏联地大物博，矿产资源丰富，石油输出国的操作，得利者却是苏联，因为石油价格暴涨，苏联通过石油出口赚了个盆满钵满。
靠着在石油出口赚到的大量外汇，这个时期的苏联四处出击，老美都不敢轻撄其锋。
几年后石油价格一路下跌，直到去年，价格跌倒了10美元每桶。
苏联靠石油发财日子算是断了。
“不错！苏联的经济问题很严重，在石油输出国削减产量和战争的影响下，石油价格高居不下，他们可以趁机发一笔横财。
暂时掩盖了国内的问题。
但随着石油危机结束，沙特报复性开采石油，导致石油价格一路走跌，去年直接跌倒了10美元。
以这个价格出口，苏联赚的不多，说不定还会亏损不少。
虽然苏联与中东地区痛在同一条油气带上，比加拿大和北美那条油气资源都质量都高不少。
但是因为海拔地质等情况，导致苏联的石油开采成本要比中东地区高不少。
10美元一桶的价格，他们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虽说石油输出国已经开始减产，石油价格也回到了15美元每桶，这个价格对苏联来说不过是鸡肋……”
为了更好地说服老师，杨兴武直接指出了苏联存在的问题，直言苏联的经济问题很严重，在石油危机时，还能借着出口石油转取的外汇掩盖矛盾，但随着石油价格暴跌，掩藏的矛盾会爆发的更严重。
“你说的不错！咱们有着良好都合作基础，但重工业是苏联的命根子，他们可不会轻易放弃。”
“老师，您要相信民间有能人，只要放开政策，肯定不缺北上淘金的人，咱们也可以暗中派代表与苏联接触。
进口一些咱们需要的东西，技术不转让，咱们可以买他们的成品研究嘛！
苏联的矿也不少，特别是他们的钾矿更是世界第一，咱们完全可以与他们签署协议进口钾矿，运到国内生产出来钾肥卖给农民，如此也能提高农作物产量，到时咱们再提高粮食收购价格，把这些粮食高价出口给苏联，总不能光让老美把钱赚走吧！
以此形成循环，既盘活了农村经济，提高了农作物产量，又拿到了大量的矿产，还能拿到不少重工业设备……”
第727章 校办工厂（五一快乐！）
茶室里热气升腾，余利民皱眉沉思，杨兴武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敢打扰，事关未来，如果老师不同意，他的计划就会胎死腹中。
余利民回想着学生的分析，心里很是认同，考虑到双方现在的关系，倒是可以尝试一番。
今年，双方逐步恢复外交接触，除了边境谈判，以及苏联外长通过非正式渠道表露善意。
苏联还通过非正式渠道表示“对华出口先进战斗机无政治障碍”，也算军贸谈判的进步。
这是较为积极的一面，其他方面还有不少掣肘，技术交流仍旧受限，时至今日，苏联仍未解除六十年代对我国的技术封锁，国内军工发展依靠自主研发。
边境贸易虽然开了几年，经济合作仍处于低水平，今年双方贸易额不足十亿美元，远低于五十年代。
可以说双方合作仅限于低级别外交接触和试探性的军贸谈判，杨兴武说的那种合作，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如果真能促进双方合作的话，显然对于双方都有好处，倒是可以作为一个方向尝试一番。
“四三方案”虽说引进了十三套大型化肥项目，但都是生产合成氨的设备，即氮肥。
庄稼生长和增产主要依靠氮磷钾肥，除去氮肥以外，磷肥和钾肥都需要相应的矿产来提炼生产。
国内的磷矿储存量还算可以。
但钾肥却是个大问题，国内的钾肥储量才占全世界的5%，且大部分分布于大西北地区，譬如柴达木盆地，青海盐湖等，开采难度异常大，成本高昂不已。
苏联的钾矿储量占位列全球第一，占据了40%的份额，其次是加拿大，占据了32%的份额，剩下上百个国家和地区一共占据不到28%的份额。
想到到苏联的粮食缺口问题，如果能与之达成合作，还真有可能达成自己学生说的情况。
如此一来国内的耕地既补充了钾肥，农作物也提高了产量，出口还能换来苏联的好东西，可谓多方共赢。
想到这些，余利民眉头舒展了不少，笑意盈盈地看向杨兴武问道：
“想法不错！倒是可以试试，你选的方向非常不错！
79年，咱们的化肥产量突破了一千万吨，再有几年突破两千万吨也不是问题。
不过咱们的化肥产量单一，大多数都是氮肥为主，钾矿太少，开采成本又太高，如果能换来足够的钾矿或者钾肥，对咱们也有不好好处。
最重要的是农业并不涉及到高新技术的限制，双方都不用担心……”
“老师说的不错！咱们先从普通的合作开始，苏联的“经济合作互助会”不错，咱们完全可以向着这个目标努力。
等关系正常化以后，咱们最好也加入，这样一来不但可以从苏联这些国家里获得咱们需要的好东西，还能大幅度刺激西方国家的“关贸总协定”，第八轮的乌拉圭谈判从去年九月谈到现在了还没个结果。
咱们一直想加入，老美等国家还在推诿。
老话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们加入苏联的“经济合作互助会”也能向他们释放一些压力，说不定就不用等这么久了，要是能拿到最惠国待遇，咱们的商品出口也会方便许多，商品价格更具竞争力，创汇难度也会下降不少……”
得到老师的认可，杨兴武很是高兴，之所以选择与苏联合作钾肥，他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虽说“四三项目”过后，国内的化肥产量连年升高，但产业结构单一，大多数都是氮肥，时至今日，国内的氮肥虽然还有缺口，相比于六七十年代，已然好了许多倍，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要不了十年，产能就会过剩。
及早进行转型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国钾肥由于开采成本居高不下，导致全国70%左右的耕地都缺钾肥，靠着村里烧火的那点草木灰根本不够用。
也因此，我国钾肥长期依赖进口，哪怕到了四十年后，仍有大半依赖进口，毕竟开采的成本比从加拿大进口都要高不少。
直到“一带一路”陆续发展起来，老挝积极靠拢过来，拿着钾矿换取了国内的援助，自此，再也不用担心钾肥被卡脖子了。
基于这些考虑，杨兴武才把钾肥提上议程，既能保护耕地，提高粮食产量，还能提高农民收入，粮食产量上来了，以后应对各种自然灾害也能更游刃有余。
来到这个时代，杨兴武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多灾多难？
今年的春晚，费翔的一曲《冬天里的一把火》火遍大江南北，五月，大兴安岭着火，一场大火烧了近一个月才结束，直接损失五亿多，间接损失近七十亿。
还有前年的辽河洪水，81年的长江上游特大洪水等等，以及几年后的华东水灾，也是因为那场洪灾，我国首次向全世界发出援助请求。
一想到这么多灾难，杨兴武就头皮发麻，如果有了足够的化肥，粮食和棉花等经济作物产量大幅升高，抗风险能力也能增强不少，毕竟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嘛！
此外，与苏联开展经济合作，也能刺激到英美日法等西方各国。
如今正处于第八轮的关贸协定谈判，按照以往谈判的情况，不谈个七八年根本不会有结果。